「大小姐，楚郡王送來的這些禮品放在何處？」
收拾飯桌的小廝出聲，秦雲舒的思緒才拉回，視線跟著偏轉，看向置在櫃上的諸多禮物。
並未立即答話，上前幾步細細看著，除了幾瓶桂花露，還有專門用來裱字畫的金邊框，更有一套嶄新的漆紅色茶具。
都是父親喜歡的東西，自是歡喜。
這幾日皇上在金鑾殿上當眾斥責文臣，文人這時候自發組織，以文會友暢談詩意，寧江亭中定有許多人。
「領去父親院中，擺在廳堂榻旁。」
「是，大小姐。」
小廝應聲，一並三人抬著東西出廳。
沒多久，秦雲舒回了雲院，本以為轉告皇上口諭，父親會悶悶不樂，只因當了縮頭烏龜。
她沒有想到，原本該值守皇宮的楚連城竟入了秦府，更有空和父親相約，也不知他怎樣和父親說的。
等回了雲院，柳意正拎著一袋東西等著，見大小姐走來，立馬上前，悄悄道。
「奇怪了，今日奴僕分派清掃大道打掃的丫頭，楚郡王突然走來，給了這一包東西，說給您的。」
她一邊說一邊遞上，沒拆開，挺沉的，不知道里面是啥。
秦雲舒低頭看去，稍稍打開一條縫，瞄眼看去原來是一袋子青果。
這果子，不就是上次他來雲院，她招待他的麼？當時他嫌棄，現在倒好，送她這麼多。
「都洗了，釀果子酒。」
很小的一個，比之前的還青，如果干吃，很酸呢。釀成果酒，口感會不錯。
柳意咦了一聲，「楚郡王行色匆匆的，奴婢以為什麼呢，原來是果子。」
說到這，她開始思緒飄飄，嘻嘻的看向自家小姐，「奴婢發現，楚郡王給的都是小東西，雖不是首飾胭脂，那些您也不缺。送的別具一格，是不是對……」
還沒說完，咚，腦門上被白皙的手指彈了下，聲音蹦脆。
「說什麼胡話。」
柳意努了努小嘴，低聲道，「奴婢去洗果子。」
說罷，即將轉身走，然還沒動突然想到什麼，「仔細一想，楚郡王此人要不得呢，八名侍婢短短時間找來，送給蕭總兵，全都收了。」
所以，身邊的美人很多，認識更多。
「風言風語罷了。」
輕聲一句，秦雲舒抬步走了去。
秦府不止一個丫鬟在議論，京城肯定翻天了，全都在說。
楚連城此舉還真是轟動，直接將前內閣首輔被鞭尸一事壓了下去，眾人焦點轉移，文人得到喘息松氣的機會。
思及此，步子猛的一停，表面上送八名美人，數量之多短時尋來實在荒唐。其實，真正用意轉移注意力。
如果蕭瑾言真的收下，也是看在這份上，以自個兒為人肉耙子暫緩危機。
此番，秦雲舒猜對了一半，楚連城確是此意，即便上不了台面，听上去也很放浪形骸。
錯的就是蕭瑾言沒有收，四皇子未告知，替他收下。
這會，八名侍婢還在四皇子京城宅中偏院呆著。朝臣送的禮品堆的到處都是，蕭瑾言下朝回來，本要前往自個兒置辦的院子，就被四皇子叫住。
「殿下。」
恭敬行禮後，筆挺而立。
「瑾言，听聞你買的三進三出的宅子，眼下禮品居多，又有女子八名，定住不下。你……」
還沒說完就被蕭瑾言打斷，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實在因為接連多天的謠言，朝中大臣望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八名美人，他見都沒見過，何談收下，更不可能接回院中。
這哪是伺候，分明要他的命！傳的這麼沸沸揚揚，舒兒肯定知曉了。
楚郡王真是害慘了他。
「那些女子，瑾言不需要，殿下遣散她們各回各家。何況，那處宅子挺好，不想換，塞不下這麼多人。」
一個塞字，說的十分巧妙。
「你可知，八名侍婢不僅僅是美人，你鋒芒畢露升官過于迅速，得到皇上重用，文臣被詬病不喜。局勢緊張，這番轉移焦點，緩解劍拔弩張之勢。本殿是想擴大軍部威嚴，在大齊成鼎力，但欲速則不達。」
說罷，語氣里多了濃濃命令，「這些女子，你必須收了，本殿替你物色宅院，前後花園，假山林立溪流潺潺，主院偏院分隔開。即便你不喜，不召見就是，養一段時日。」
意識到自個兒說的話有些重，到後面緩了緩，更提了法子，不喜就疏遠，到時候打發。
他本以為這般說了，蕭瑾言會答應，何曾想在他面前以軍禮之姿直接跪下，雙手抱拳，鏗鏘不已。
「恕瑾言無法遵命。」
沒有任何解釋，也不再說，語氣堅決，比楚凜更勝。
現在還在宮門偏側，大臣都已下朝回府，但四周有禁衛軍，不便如此。
「起身。」
帶著命令的兩字，楚凜上了馬車，隨即掀開簾子，「上來。」
蕭瑾言站起，邁步上車，無論如何，那些女子，他都不收，就算養一段時間以後遣走。
咕嚕，車迅速往前駛去，直朝四皇子宅院。
「說說，為何如此堅決？」
蕭瑾言抿了唇，這事四皇子總會知道，思量一番後道，「屬下要娶媳婦，還沒進門，先收八個女子，她定不喜。」
更可能因此怪他，斷了和他的聯系，不再和他往來，更別說娶了。
何況，他還沒問她的意思。本就打算，皇上交代的事辦成，他升官成了正三品，可以進出金鑾殿上朝，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參與朝堂決策。
如此，他就有底氣向舒兒提親了，站在她父親面前腰桿也直，希望莫要嫌棄他武將，又是鄉野出生。
他努力了很久，如果因為楚郡王這事不歡而散……
楚凜想了諸多可能，卻從沒想到這層，不僅有了心儀對象，更要議親了。
「哪家姑娘，令你蕭總兵這般？你現在的身份，即便武官，也是正三品，只要不是世家亦或權臣女子，哪個姑娘娶不得？」
「殿下，她和旁人不同，這幾日本就傳的沸沸揚揚，再這樣下去，恐怕真要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