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親這麼說,小春急了,忘記了自己壓根不入那男子的眼,「父親,你是沒有見過他,一身正氣,即便不知根知底,他也不會是壞人。年紀尚輕買了宅子,不是有家底就是有本事的。」
女兒這般急切,好像他再說一句不好,就和他蹬鼻子上臉,然而隔壁鄰居,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女兒跟了去,他定不放心。
于是,他不再勸慰,直接命令,「收了心思,媒婆已經上門,我和你母親應了,很快聘禮入門,納彩後定日子,你且安心在家。練習女紅,收了焦躁脾氣,去了婆家,可不如娘家。」
話落,不再理會,徑自回了家門,操辦嫁女兒事宜。
小春見父親態度堅決,頓時有點心灰意冷,卻又望向隔壁。
她也不知自己怎了,素來有理智,否則早就尋適齡男子嫁了,拖到現在不就想找個滿意的?
如戲本所言,感情就是這麼微妙,毫無道理。只一面,就令她如此。
心思本就一團亂,現在更糟,毫無頭緒更不知從何處解開。
小春在門檻處站了許久,一直望著隔壁的方向,最終轉身入屋,雙手一帶關上屋門。
此時,秦雲舒乘坐的馬車已經穿過鬧市,行了幾條街後在秦府隔壁街道停下。
付了車錢,她便下了去,站穩後朝著隔街走。現下她回來的早,父親下朝不是去書房就是莊姨娘那,也不會發現她出府。
這般想著,步子不禁加快,然就在街道拐角,忽然迎面駛來一輛馬車,邊沿由銀框瓖嵌,很是寬大。
轉角行駛速度過快,眼看就要撞上去,秦雲舒身子立時一動,翩旋而去硬生生被逼到牆邊,這才躲了過去。
車夫也被嚇了一跳,連拉韁繩停了下來,「姑娘,您沒事吧?」
秦雲舒瞧車夫也算老實,許是無意,搖了搖頭沒有追究。
正當要走時,恰逢車簾掀起,若有似無的低笑從里傳來,「我倒是誰,原是秦大小姐。」
聲音低沉不已,听著十分熟悉,秦雲舒抬眼望去,恰與一雙布滿精光的黑瞳對上,修長白皙的手指略略挑起簾子,薄唇輕揚,正是謝凜。
若是他,她就懷疑了,剛才馬車行駛這麼快,真不是故意的?
彼時她正在思量,那頭謝凜也在打量她,「你這番打扮,倒是沒見過,學人家小女孩雙丫髻,不過也挺有趣。」
顯的特別靈動,映的那雙眸子也光彩萬分。
「大人謬贊,您這馬車想必也是剛定做的。新車,還是小心行駛,莫要再撞人。」
說著,秦雲舒福身行禮,這處雖沒行人,到底是大街上,還是早走為好。
謝凜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輕笑道,「我的人沒長眼,沖撞了你,你心里難免不痛快。說,要我如何賠罪?」
賠罪兩字,謝凜從未說過,也沒人敢讓他賠罪。
「就此作罷,我以後離遠點就是,大人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
話落,人就往前走,瞧都沒瞧謝凜一眼。
「此番是你拒絕,倒不是我無禮,今日恰得一見,我便問問,許我的禮物準備如何了?」
禮物兩字一出,秦雲舒步子猛然一頓,什麼禮物,她何時許諾了?
「貴人多忘事,竹苑內應下。」
話音不再低沉,透著些許清朗,微勾的唇角已經漾出絲絲明顯的弧度。
這麼一提醒,秦雲舒記起來了,那一日刺客混入,來勢洶洶,混亂中危機叢叢,她差點被誤殺。
竟還記得禮物,當日他沒說喜歡什麼,只說不喜何物,口味獨特,或許該說琢磨不透。
他不缺東西,卻趕著催她討要東西。
「若送的不滿意,你這顆漂亮的腦袋,怕是保不住。」
輕笑落下,涉及性命,卻添了股趣意思,說罷簾子放下,車軸緩緩轉動,不向剛才那般迅疾。
秦雲舒轉身望著,他在威脅,再見不到禮物,他還是會要她的命。
她能躲一次兩次,可次數一多,不見得每次都好運氣。
秦雲舒秀眉擰起,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打散,進入府中走在小道,也在沉思。
「大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前一個時辰,謝府總管事親自登門了!」
一陣焦急的女子聲傳來,擾了她的思緒,抬頭望去,只見柳意一張臉都快皺成麻團了。
想到之前遇到謝凜,一個時辰前總管事又來,這是要做什麼?
秦雲舒心下疑惑,神情仍舊淡淡,「怎了?」
「傳話過來,說三小姐明日回門。」
听到回門二字,秦雲舒步子稍稍一頓,以妾的規矩,從沒回門這個說法,謝府竟要為秦蟬破例?
「大小姐,如果不是確定三小姐嫁給謝小公子為妾,奴婢差點以為是正妻了。」
「除了此話,謝總管可還有別的?」
柳意仔細回想,而後道,「府門管事只說了這麼句,他還在雲院候著呢!」
秦雲舒略略點頭,隨即進了院門,沒幾步就瞧到了管事。
「大小姐。」
管事立即躬身行禮,待大小姐喚他起身,他才恭敬道,「三小姐明日辰時三刻入秦府,謝小公子並不陪同,一道來的還有……」
說到這,府門管事停了下,瞧了秦雲舒好幾眼,「先前的二夫人。」
听聞此言,秦雲舒忍不住輕笑,聲音冰冷不已,「謝府如此行事風格,倒和謝大人如出一轍。」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管你如何反應。在謝凜面前,因他是內閣首輔,又是男子,她不敢過多造次。
可秦謝兩府相比,謝府憑什麼要求?你娶回去的妾室,你想寵是你的事。
「大小姐,明日怎做,是否要準備?」
秦雲舒一拂袖子,「準備什麼?明日一切照舊,該做什麼做什麼,她想回來是她的事,又無夫君陪同,用得著秦府伺候?」
話落,人已進了廳堂。
府門管事心里暢快,他也不想伺候,但這樣做,硬生生駁了謝府的顏面,真的好嗎?
可是,大小姐既然吩咐了,就照著辦。在秦府,謝家人又不是他們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