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穿過樹叢,但不是來時的道,而是朝著南邊行,一路走到邊沿地帶,才看到挨著草長的小紅果。
秦雲舒蹲下細細瞅了,和她在礦廠吃的不一樣,個頭很小,周身一圈白色的點點,紅艷艷的煞是好看。
她沒見過這樣的果子,采了一顆嘗了起來,別看小巧水分很足,甜味適當。
于是,她干脆一連采了好幾個,撥開草叢里頭更多。
蕭瑾言也蹲了下來,大手捋過,不一會就兜了滿手,「在我們那,這叫毛果,這個時節有很多。」
「挺好吃,我們多采點。」秦雲舒微微一笑,也學著蕭瑾言的樣子,采了許多。
眼看沒地方放,蕭瑾言索性解了外衫就要月兌下包著。
「做什麼,你這可是新衣裳。」
音量一提,秦雲舒忙扯著外衫給他披上,「多好的一件,從未見你穿過淡色,別弄髒了。」
不容他多說,雙手而動給他系好腰帶,更踮起腳尖替他撫平肩處。
距離極近,那張白玉璞般細膩的小臉在他面前放大,透著芳香的氣息飄入鼻尖,心神禁不住一蕩。
「放我這件粗布衣里,裹著就行。」
話音落下,人瞬間離了他,粗布衣下擺寬大,卷起來能放很多東西,她里頭也穿了。
「不妥,就拿我……」
在蕭瑾言眼里,她的任何東西都金貴,即便穿了身普通粗布衣。
說著,他就要褪下外衫,卻被秦雲舒一記厲眼瞪的停了動作。
「你再月兌下試試看,我可不會再給你披上。」
聲音堅定不容拒絕,而後蹲下極快的將紅果全兜在粗布衣里,也不說話,直接扭頭朝來時的路走。
步伐極快,蕭瑾言皺了眉頭,還是惹她生氣了。
站在原地思慮片刻想著解決辦法,然此刻,突听一陣車 轆聲,蕭瑾言警覺的望去,是一輛普通馬車。
心緒移轉,蕭瑾言肅了臉色,幾乎在馬車停下的那刻,腳步一轉站在一棵大樹後隱了身形。
「姑娘,荒郊野外的,您踏青也該選個好點的地方,附近有一處村子,送您去那也行。」
「並非踏青,素聞這山中采藥多罷了。」
這聲音……,蕭瑾言听了有幾分熟悉,偏側去看,恰巧簾子掀起,他看到一張作嘔的女子臉。
昨日嚴厲懲罰,怎還沒走?換了個車夫又來了!到這條山道不是往礦廠的。
昭如玉往遠處瞧了瞧,莫非她看錯了,感覺見到蕭瑾言了,就在樹林里一晃而過,她才命令車夫停下。
揉了揉眼楮再次望去,什麼都沒有,這時候他應在礦廠才對。
而這時,秦雲舒已經走遠了,見蕭瑾言還沒來,索性站著等他。
這一等倒是等了許久,看到他時,她打趣道,「還以為你跑了,走吧,雞應該燜好了。」
蕭瑾言嗯了聲,心下卻沉沉,昨日罰的不夠狠,那位昭府小姐沒長記性。
到溪流邊時,每個坑上的樹葉柴火都燃盡,模模熱度差不多了,蕭瑾言徒手扒土,秦雲舒則是拿根樹枝挑著。
不一會,六只雞出土,原本綠油油的葉子此刻都成了悶黃色,鮮美的味道散出,飄香四溢。
不僅能聞出肉,還混雜著土豆菜味。
只見蕭瑾言拿了把匕首,嘩嘩幾下,雞條理分明的被切成幾塊,小心的盛進碗里。
「嘗嘗看。」
一只雞身上的好肉都被放了進來,伴著蔬菜,秦雲舒接了去,淺嘗幾口。
帶著前世熟悉的味道,或許該說,比前世更好吃。
也是餓了,連吃好幾口,等一碗下去,就見蕭瑾言又在切肉。
難不成一直切,他不吃?想到軍中男兒的吃法,秦雲舒也不扭捏了,放下碗筷略略卷起衣袖,直接拿了一只。
蕭瑾言驚了下,疑惑的望著她,片刻後卻見她直接對著一整只雞啃了起來。
這般吃法,他不覺的什麼,燜土雞是農家菜,就該這樣吃,兜起袖子直接上!
但對于京中女子,是不是……?
「看我做什麼,我家祖上也是鄉野出生,這樣吃才更有味。」說著,她掰下一塊肉,二話不說一咕嚕塞進蕭瑾言嘴巴。
一下子被塞的鼓鼓囊囊,再見她時,卻見她偷偷笑了。
「別給我切肉了,自己也吃,不然,我就再塞你一嘴。」
听到這句話,蕭瑾言才明白她的用意,她就想他吃罷了,所以才不顧閨秀養成的用膳習慣。
「好,我听你的。」
放下切肉的匕首,他也拿了一只雞,整只的吃了起來,陪著土豆青菜,又帶了點麻椒。
他許久沒有吃這個了,一來軍營中不會做這些,二來宮宴怎會有這道菜,三來他沒有時間自己做。
如今,也算滿足,相比精致的美味,這種最合胃口。
六只雞,秦雲舒使勁吃著,堪堪吃了一只。剩下五只,她便命令蕭瑾言一只只全吃了。
因為塞了果蔬,這麼一通下來,蕭瑾言也飽了。
兩人收拾了一下,齊齊坐在粗布上望著潺潺溪流。
「原本叫你帶回去,不曾想全被我吃了。」
看著六只雞的殘骸,蕭瑾言低聲道。
「這有什麼,下次再做。」秦雲舒不以為意的道,而後扭頭瞧著他。
恰巧蕭瑾言也看了過來,一時之間四目相對,兩人皆雙腿彎曲坐在粗布上,清風飄過吹起發絲,在空中繞出一道弧度,竟纏在一塊了。
風一過,發絲飄落,蕭瑾言忙轉了視線。
秦雲舒抿唇一笑,並無多言,扭頭和先前一樣看著前方。
而這時候,原本在山道上緩慢行駛的馬車已經停歇樹林,坐在車上的女子下了來,繡鞋踩在草葉上發出輕微的脆響。
車夫說過,此處並非深山沒有野獸,十分安全。
她既然不能去礦廠,就在外面守著,時常去那逛逛。
昨日,他的懲罰確實狠辣,但細細一想,她沒有錯,最多被別人說不要臉。
呵,比起以後,臉算什麼?沒有地位,根本就沒資格談尊嚴。
何況,諒他也不敢傳出去,定吩咐屬下不必聲張,否則聖上一知道,壓根不會管真相,直接將她賜了他。
如果這樣,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