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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橋頭初見

白狐听了,只覺新奇異趣,作揖微笑道︰「這位紅衣太上真人真乃性情中人,只是全錯了,即便落了紅塵,也終落的個失望罷了。」

仙道問道︰「你有何高論?」

白狐嘿嘿一笑,說道︰「我苦修千年,閱遍人生百態,那些風月故事都是說書先生用來騙人的。古往今外,普天之下,男子薄性,女子流俗。男男女女,空虛寂寥,醉生夢死,皆是虛妄。人生世故路,淡薄人間情。濃時恩情似海深,有了新歡忘舊情。千金難買真情意,無錢無勢親不親。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仙道听聞此言,點頭道︰「甚是!你雖是狐狸身,卻比那些紅塵痴夢人悟得透徹。我此次下凡,便是要找到真人的仙體凡胎,將他帶回離恨天上,免得他沉淪下去。」

白狐心念一動,忙躬身道︰「如若上仙不棄,小仙願竭盡全力,幫您找到真人。我在凡塵朋友多,黃仙、白仙、柳仙、灰仙,都可幫忙。它們雖未列仙班,但在人間的本事可大了。」

仙道略一遲疑,不置可否,心想這白狐既願相助,倒也不錯,畢竟自己在人間行走多有不便。

白狐又問︰「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真人落了凡塵多久了?今年該多大年歲?仙體又有何特點?」

仙道掐指一算,說道︰「真人今年應該十五歲了。至于特點真人素喜紅色,投胎後必生有紅色胎記。另外,真人在凡間的俗名也帶有一個紅字。」

白狐笑道︰「這個簡單,我便讓那黃仙、灰仙挨家挨戶去打探。」

仙道知白狐口中的黃仙、灰仙便是黃鼠狼和鼠精,忙道︰「萬不可驚嚇到百姓。」

白狐道︰「上仙放心,小仙自有分寸,恭候佳音即可!」

仙道思討半晌,又道︰「你我分頭尋找,我有一瓶藥水,你若先找到了真人,務必讓他喝下去。」說著,只見他伸出手掌,霎時白光乍現,一瓶閃閃發光的琉璃寶瓶幻化而生。

白狐接過寶瓶,也不知神仙的藥水有何奇效,忍不住問︰「上仙,喝了這藥水會怎樣?」

仙道微微搖頭,道︰「這藥水名忘情離恨水,凡人喝下它,便會昏睡三日,真人喝下它,便能從紅塵幻夢中醒來,超塵離俗,月兌離凡胎,重返離恨天上。真人正值青春年少,在紅塵耽擱久了,六塵便會充塞六根。若是不幸中了**之毒、相思之苦,痴心妄想,纏綿不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所以,此事務必快刀斬亂麻。」

白狐大為驚異,手捧著寶瓶左看右看,只听仙道朗聲道︰「待到中秋佳節,你我在此會和。無論如何,我必信守諾言,助你突破人間桎梏。」說完,仙道飄飄而去。

白狐叩拜相送,不禁歡天喜地,喜嘆今日意料不到之奇緣。她忽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高呼道︰「上仙,那靈山仙宮太上真人是男是女?」

然而仙道早已遠去,了無蹤影。她徑自走到湖邊,望見自己的倒影,一副丑陋的女子樣貌。她搖頭笑道︰「這模樣見真人,實在不得體。」說著,她搖身一變,驀然間,一個妙齡少女的倒影浮現在湖面上,面若桃花,眼若水杏,在這春山如玉、清泉淙淙的山林之中,宛如天邊的一抹彩霞,分外明麗動人。

白狐望見水中的絕美容姿,不停的擺弄媚態,沉醉于自己的美貌中。她將忘情離恨水放于懷中,便大搖大擺地走向霧城。

已是人間四月芳菲天,一路上好一派旖旎春光。放眼望去,桃紅柳綠,山花欲燃,啼鶯舞燕,更有和煦的風裹挾著淡淡的花草香溫柔的吹。

進入城中,站在城中央的拱形大橋四下觀望,街市繁華,人煙阜盛。忽見橋頭坐著一個擺攤算卦的算命先生,這人約莫四十歲,身材矮小,一身灰袍,尖臉圓目,長著兩撇八字胡。

白狐上下打量著算命先生,忽然眼珠一轉,捂嘴笑了笑。但見這人攤前簇擁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議論說︰「先生可靈了,能預知未來,能幫人找到丟失的東西,還能幫人家中運來財寶,真乃人間活財神。」

算命先生眯著眼楮,搖頭晃腦地道︰「一個一個來。吾乃洞玄靈寶太上真人轉世下凡,天眼已開,洞悉宇宙,只要掐指一算,便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白狐上前笑道︰「太上真人,小女子見禮了!請您為小女子算一卦吧。」

算命先生悶聲道︰「生辰八字拿來。」白狐笑道︰「我這生辰八字,說來可長了。」算命先生一抬頭,正與白狐四目相對。登時,算命先生臉色大變,起身擺手道︰「走走走!同行勿擾!同行勿擾!」

白狐嘿嘿一笑,低聲道︰「灰仙,你這身行頭挺像樣的。」

算命先生神色一慌,急忙收拾起來,高呼︰「收攤了收攤了!今日時辰已到,天機不可泄露,本天尊要閉關了。」沒等眾人回話,他抱起一摞行頭,撒腿便要跑。

白狐攔身擋住他賠笑道︰「灰仙,你別跑啊,我真是來算卦的。我應承了一樁差事,不知是福是禍?」

算命先生沒好氣地道︰「我算的是財運,你勾引的是男人,咱們隔行如隔山。」

白狐眉頭一皺,低聲道︰「你若不幫我,我便告訴這里的人,你是個鼠精,專偷人家的糧倉和元寶,大家丟失的東西都是你偷的!」

這算命先生並非太上真人,而是一個修煉數百年的鼠精,其常年潛伏于倉中,晝伏夜出,蹤跡莫測。不過這鼠精確實有預測前事的本事,若是有人與他交情甚好,便幫其偷元寶。只是白狐萬沒想到,這鼠精修得人身後,竟擺攤干起了算命行當,覺得實在有趣,便忍不住和他打趣起來。

灰仙糾纏不過,便道︰「你想問什麼?」

白狐移步悄悄道︰「我要你幫我找個人。」

灰仙便問︰「要找個什麼樣的男子?」

白狐哼了一聲,悶聲道︰「男人我不稀罕。我要你幫我找的人,乃是離恨天上靈山仙宮的紅衣太上真人。」

灰仙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神仙我勸你莫去招惹,你不怕神仙將你打回原形?你苦修千年的道行來之不易,切不可亂來。」

白狐知他不信,不屑置辯,便將奇遇仙道之事,和他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灰仙听了,實覺聞所未聞,他們這些在凡塵逆天修行的,生平夙願便是修成仙身,位列仙班,哪曾听過天上的神仙非要下凡受苦的。雖覺荒誕,但他不敢怠慢,掐指一算,低頭思討半晌。

白狐道︰「可算到真人落在何處?」

灰仙問︰「可知真人投生是男是女?」

白狐茫然搖頭。

灰仙正色道︰「本地之人皆是市井之徒、凡夫俗子,神仙決不會投生泛泛之輩,放眼霧城,只有一戶姓白的人家是望族,大有祖風,深明禮義。這家人的老爺乃是前科探花,曾為欽點巡按御史,為官剛正不阿,神仙一流人品。不過他不善變通,得罪了朝中權貴,被罷了官。這白家不事生產,營商又不屑蠅營狗苟,漸漸已無往日的光景了。這位老爺現年已半百,貧病交攻,膝下只有一子,年歲十五,姓白名鴻雁。」

白狐听了,喜道︰「名字中帶有一個紅字,正是此人!」

灰仙又道︰「還有一戶人家,乃是此地新起之秀」

白狐卻不耐煩,插話道︰「多謝鼠兄相告!我這便去拜會白家!」

灰仙忙道︰「慢!切不可冒失!你雖道行比我深,但人情世故卻不如我。昔日白家老爺榮光時,他家門庭若市,街坊巷里沾不沾親的都想和他家攀上親,如今他家失了勢,人走茶涼,親戚好友避之不及,無人願和他家往來。白家常日冷清,你一個陌生女子唐突登門,就不怕人家懷疑你是狐狸精?」

白狐愣了一下,不可否認,便道︰「那該如何?此事耽誤不得!」

灰仙上下打量著白狐,忽笑道︰「每日白公子必經此橋,你生得嫵媚,白公子又正是思春的年紀,不如來個願者上鉤。」說著,他移步白狐耳邊,附耳低言。

白狐听了,呵呵一笑︰「此法甚妙!」

次日,白狐身穿薄紗,坐在橋頭,裝作哭腔,突然放聲哀鳴。路人經過,疑惑,問道︰「姑娘為何一人在此哭泣,父母何在?」

白狐便抹了抹眼淚,故作憐憫回答道︰「父母為商,途經此地,遇了強盜,貨物遭劫,爹娘皆喪命,唯吾逃之于此,只求找個好心人收留,有個安身之所。」

商人見她美若天仙,嫵媚動人,無不心動。有的贈與她衣物,有的贈與她錢財,紛紛邀她前往家中安身。一瞬之間,整座拱橋人滿為患。白狐與灰仙愕然相顧,舉目四望,又哪里還找得到白公子?

此事愈演愈劣,更有人便欲強行帶走白狐,將其霸佔。白狐又急又怒,回頭大罵︰「你出的餿主意!」然而灰仙早已不見了蹤影。她趕緊大施幻術,霎時白光乍現,眾人不禁捂住眼楮,再一睜眼,白狐跳湖逃之夭夭了。

過了一日,白狐回了回神,心想,世人皆貪戀美色,所以昨日一無所獲。

于是,白狐又轉身一變,化身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她再次來到橋頭,故計重演,坐在路旁哭泣開來。路人見是一邋遢乞丐,無一人搭理,如此過了數日,只有人送了些剩飯菜。

這日,晚霞西掛,月上梢頭,下起了蒙蒙細雨,橋下荷塘月色,游魚戲蓮。白狐好生失望,不禁望向橋下湖水,倒影中,驀然看見一個白衣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白狐猛一回頭,見是一個少年郎,那張稚女敕的臉上鳳眼高鼻、劍眉入鬢,眉心有一個紅點,竟是個十足的美男子,白狐不由得看呆了。

只听少年溫言道︰「小兄弟,這麼晚不回家,是不是沒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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