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熙來攘往的沃爾瑪超市,已然萬家燈火,空氣淒清而冷漠,天上又開始飄灑起紛紛揚揚的雪花,黑暗中,星星點點,霓虹閃爍,一如被城市上空迷霧遮蔽的夜空,只是那閃爍的不是星星,而是愛迪生的杰作;遠處的樓層里主婦們做飯的身影清晰可辨,孩子在膝前無比歡快的奔來跳去,男人們或進或出,一家人和和美美,其樂融融,可是,都市的夜啊,哪里才有我安身立命的家?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看盡了世間繁華,飽經滄桑的阿麗,又何嘗不渴望擁有一個溫暖的屬于自己的小家,無論是男是女,只要彼此真誠相愛,再大的風雨阿麗也願意與他(她)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只是那燈火闌珊處,知我懂我疼我的人兒啊,你究竟身在何處?
對于凌晨,除了物質的企圖,阿麗對她不能說一點感情也沒有,她的俊美、大方,出色的戶外運動身手,曾令自己心旌一度搖曳,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身上那股子北京小市民特有的氣息彰顯無遺,胡吹瞎侃、斤斤計較的沒個正形,如此「男子」,怎可讓自己托付終身?更遑論相濡以沫!
顛簸回公司,天已然全黑,阿麗進到廚房,發現用品一應俱全,大到冰箱、微波爐、烤箱,小到鍋碗瓢盆、油鹽醬醋。
「呵呵,難怪需要六千多一個月呢,值!」
兩人一起動手,把所買的食品分門別類的塞進了一人高的碩大的海爾冰箱,慌亂中,她的手踫到了她的,趕緊移了開去,臉上竟泛起些許緋紅。
「屋子里的家電家具都是老板提供的嗎?」
為打破尷尬,緩和一下氣氛,阿麗沒話找話道。
「是啊,都是老板提供的。」
凌晨木然道。
「建議你在另外兩個房間分別放置幾張上下鋪的木板床,分別供男女職員們午休用,這樣既可以體現老板的人道,更可以提高員工們的工作效率!」
阿麗善意進諫。
「嗯……發覺你很有管理才能,明天曼姐過來,你可以當面給她提一下!」
曼姐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之前听凌晨一再提起過,說這人是如何的仗義體貼,待自己比親人還要親。
「晚上我們吃什麼,要給你燒兩個菜或者煲個湯什麼的嗎?」
面對有些消瘦的她,阿麗不無關切道。
「不用麻煩了,煮點水餃吧,明天等曼姐過來,再好好露一手吧!」
阿麗依言拆開了兩袋速凍水餃,一袋韭菜雞蛋,一袋芹菜豬肉,和凌晨將就了一頓。
「晚上就睡我這里吧!」
凌晨在身後突然對涮碗筷的阿麗說。
「怎麼睡?」
阿麗不覺意外,之前不是說好給在五星級賓館開/房的嗎,即便現在挑明了關系,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五星級夠不上,普普通通的小賓館或者招待所都成啊!
「房間挺多,要不你睡我房間,我就在外面沙發將就一下!」
她似是不經意道。
「會不會著涼啊!」
盡管室內感覺挺暖和,但是這里已經停止供暖了,夜半更深露重,會不會冷,阿麗不無擔心道。
「房間這麼多,你還擔心沒地方睡啊!」
凌晨揚著濃密的眉,波瀾不驚,之後便在客廳的電腦上看上了連續劇。
阿麗不好再做聲,自顧自走回臥室,打開QQ,樂樂早已恭候多時。
「老婆,你在那邊還好嗎,怎麼到了也不給我電話,讓我擔心死了?」
「呵呵……飛機剛一停穩我就給你發信息報了平安啊,之後媚兒和玉兒給我接風,嘮嗑,帶我四處閑逛,不覺就把時間蹉跎了!請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
「嗯……你出門辦正事要緊!你見到凌晨了嗎?事情有眉目了嗎?」
樂樂似不經意的問道。
「見到了,暫時沒提,明晚過生日再說吧!」
阿麗還對凌晨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她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今天的故作冷漠,不過是鋪墊和前奏。
「您要見機行事,不可莽撞!」
樂樂似乎很老道。
其實,對于樂樂和自己交往的真實初衷和目的,阿麗心明似鏡,在一次聊天中,他有意無意的透出了自己欠下了幾萬元外債的口風,從那時候起,阿麗就知道他不過是想拉個墊背的,幫他還錢渡難關。
阿
麗是個思想極為開通的人,商品社會、市場經濟,婚姻早就不可避免的成為了門當戶對、公平合理的等價交換,只要他心里有自己,真心實意想把日子往好了過,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自己可以不計前嫌、既往不咎!
「你一個人在家都怎麼過呢?」
阿麗心心念念。
「呵呵……每天我就是睡覺上網打游戲啊,偶爾跟戰友出去聚聚,你還是在媚兒那里住嗎?」
「嗯……」
來前,凌晨居然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和她的關系向樂樂做了一個坦白交代,奇怪的是,樂樂居然還是同意了自己的「單刀赴會」,可能和凌晨夸下的一句海口有關,原話是這麼說的︰
「只要阿麗跟我,多的不說,一兩百萬讓我拿給她也輕輕松松,跟玩兒似的!」
有些做賊心虛的阿麗應了一聲,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每天還是睡到下午才起床嗎?」
「嗯……是啊……不想麻煩爸媽。」
……
「不早了,睡覺吧,明天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
凌晨進屋提醒道。
「哦……」
習慣了晚睡的阿麗有些悻悻。
「這樣吧,家里沒有多余的床,我們還是睡一起吧,各蓋各的被子,保證不踫你!」
囊中羞澀的阿麗,盡管心情郁悶,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換上剛在超市買的日式套頭大花大朵的睡裙,忐忑不安的阿麗緊張的等待著一場生死浩劫……
奇怪的是,爬上床的凌晨一會兒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果然是柳下惠!」
阿麗打心眼兒里贊了一個,盡管已停止供暖,門窗緊閉的房間卻溫暖如春,不一會兒,自己也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