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一直覺得，她是個很麻煩的家伙。跟她走的比較近，純粹是因為覺得她有些可愛，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在班上交不到朋友，所以想幫她一把。讓她喜歡上我本是無心，況且那個時候我覺得，我還不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的是什麼，所以才會在後來一年對她一直冷漠。我在逃避她，也在逃避自己。」
「然後高中文理分科，你明明理科成績更好一些，卻偏偏選了文科。是因為你在搖擺不定之後，還是決定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嗎？」
何玉森從茶幾上再次拿起自己的酒瓶子，猛地灌了一口酒，借著酒意才問出了自己很早以前就想問的話。
「可以這麼說吧。」
唐舜忽然想起那天分班考試的場景來。
蒼南中學的分班考試是在高一的第一個學期結束以後。學生同家長老師商量，最終決定去文科班還是理科班。
蒼南中學的成績一向是理科比較好，而唐舜雖然文理算不上唐湘靈這樣的嚴重偏科，但是要是放在重點班培養幾年，上個理科類型的重點大學完全不是問題。
所以唐湘靈理所當然地覺得唐舜會填理科了。
原本唐湘靈還想再掙扎一下，說不定自己是個學理的天才呢？
低頭一看自己上次月考的理科成績。
物理五十，化學七十六，生物七十。
還是算了。就算自己真的上趕著要去學理科，估計也會被老媽一棒子打死在去理科教室的路上。
唐湘靈終于是放棄了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
兩人無意間在走廊上撞見，唐舜下意識地想避開唐湘靈。
唐湘靈也許久沒有同唐舜說過話。自從上次畢業的時候送他五百二十顆星星被拒絕退了回來以後，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就一直有些尷尬。
直到變成現在這樣踫見也不會打招呼的局面。
唐湘靈和唐舜兩人同時抬頭，眼神忽然撞在一起。唐舜立馬低下頭去，轉身就要走下旁邊的樓梯。唐湘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趕緊沖上前去攔在他面前。
沖到樓梯口差點一個沒站穩，立刻抓緊了旁邊的扶手。
一抬頭看見唐舜原本想伸出來的手又訕訕地縮了回去。
「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是去辦公室交志願表的嗎？」
唐湘靈一眼瞥見了他手上那張薄薄的紙，抬眼看向他。
「嗯。」
「你是不是選的理科啊？」
見唐舜沒有回答，唐湘靈當他默認了。無奈地嘆氣一聲︰「原本我也想選理科的。可是我理科成績實在是太差了，要是我真的選了理科，我媽估計會打斷我的腿。」
唐湘靈低著頭在唐舜面前嘀嘀咕咕地自顧自說著話。唐舜皺眉，直接繞過唐湘靈下了樓，「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誒……」
唐湘靈還想再說些什麼，回過身去看他。
只是看著他下樓一直到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唐湘靈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跟唐舜說些什麼。
看來自己注定是要跟他分開了。
理科教室跟文科教室是分開的。雖然理科重點和文科重點的班級順序按道理來講是挨在一起的，可是學校安排教室的時候，卻只會按照文理來安排教室，這樣便于管理。
原本畢業之後就一直跟唐舜說不上話，現在文理一分科，估計連人都看不見了。
唐湘靈一直把這個寒假當成失戀的假期在過。
所以當她路過隔壁的另一個文科重點班教室時看見唐舜坐在里頭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唐湘靈，你站著干嘛？還去不去上廁所了？」
跟自己一起結伴去上廁所的小伙伴見唐湘靈忽然走著走著就挪不動步子了，回過身來，就看見唐湘靈正站在隔壁班的窗子旁邊，盯著里邊發呆。
比班主任突然在窗戶旁邊偷看班級情況還要嚇人。
「唐湘靈你干嘛呢？」
許是坐在里邊的唐舜听見了外邊的動靜，轉頭往窗戶旁邊看了過去。
唐湘靈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偷看他，趕緊拽著小伙伴目不斜視地往前邊的樓梯口走去。
唐舜眼尖，還是瞄到了唐湘靈的背影。
怎麼回事？唐舜怎麼會出現在文科班？他不是填的理科志願嗎？怎麼會在文科重點？
難道是因為我？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唐湘靈的腦海里，就被唐湘靈自己猛的兩拳頭給轟出了腦袋外邊。
可是，這樣的想法就像是病毒一樣，一旦入侵過留下痕跡，就會無限增長，怎麼攔都攔不住。唐湘靈甚至已經開始覺得，唐舜一定已經開始喜歡自己了。
不然他沒理由拋棄理科班的大好前途來文科班的！
思及此，唐湘靈仿佛全身突然有了勇氣，再次重燃了要把唐舜給追到手的信心。
接著，一下的對話就變成了唐湘靈和唐舜之間的日常。
「唐舜，你在文科班的學習怎麼樣？你歷史比較差，我這兒有筆記本，你需要嗎？」
「不用。」
「我這筆記本可是被我們歷史老師表揚過的呢！對你一定有幫助的。」
「我說了不用了。」
「還有這個，地理筆記和政治框架圖，只要能把這個記熟，你原本的成績就不差，一定能更好。」
「……」
先前唐湘靈好歹還顧及著唐舜的反應和回答。可是因為一直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唐湘靈干脆直接忽略了他的反應，一個人絮絮叨叨能說上好半天。唐舜還想拒絕，可是實在是架不住她如此熱情樣子，她最後終于想起來問唐舜︰
「你覺得呢？」
「那就謝謝你了。」
听見唐舜這幾個字的唐湘靈簡直一秒就復活了過來。
唐湘靈原本打算直接把自己的筆記本拿去復印，可是總覺得復印出來的效果差強人意，琢磨來琢磨去，一拍手竟然決定自己重新手抄一份。
看見唐湘靈把這個粉色的禮盒擺在自己面前，還被旁邊許多吃瓜群眾圍觀的時候，唐舜的內心時崩潰的。
「你為什麼就不能直接給我里邊的東西？」唐舜滿面愁容。
唐湘靈把它包裝成這副樣子，自己根本沒有機會直接打開取出里邊的東西。
「生活需要儀式感，你懂不懂？」唐湘靈朝他翻了個白眼，旋即把禮盒一把塞到他懷里，「總之東西給你了，不用太謝我。」
唐舜從她手里接過禮盒的時候，差點沒把它給摔下去。
沒想到居然有這麼重。
唐舜慢慢悠悠地把東西抱回教室，同班的幾個同學好奇地湊過來想要看看，瞬間吸引了一大群的吃瓜群眾。大家都想知道，在這個這麼粉女敕的盒子里邊，到底裝的是什麼。
就連準備進來上課的老何，看見唐舜正在拆的禮盒，也悄悄地在一邊看著。
好啊，早戀居然被自己抓到現行了，還光明正大地送禮物。
幾乎全班人都圍了上來，看唐舜慢慢地把上邊的包裝剪掉，露出里邊的禮物盒。
一打開，擺在上邊的居然是令無數高中學子又愛又恨聞風喪膽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底下就是唐湘靈手抄的所有文科綜合的筆記。
「我把我所有的文科綜合的筆記都抄給你了，同時也補充了些新東西進去。另外，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也是送給你的，就當是湊了個大禮包了！」
上邊貼著一張寫了留言的字條，底下簽著唐湘靈像小學生字體一樣的簽名。
老何覺得時機已到，就像是忍者一般突然出現在了教室後邊，走到唐舜的座位旁邊伸出手去︰「唐舜同學，把你剛剛手上的東西拿出來交給我。」
「啊？」唐舜不明白就是一些筆記有什麼好看的，但還是乖乖地把手里的唐湘靈手抄筆記和五三交給了老何。
「不是不是，你拿筆記本給我做什麼？」老何擺手，「你剛剛不是拆了個粉色的禮物盒嗎？你不要以為我沒有看到。那里邊裝的什麼？趕緊交出來。」
「就是我現在給你的這個啊！」唐舜突然有一種無處解釋的無力感。
「我才不信，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居然還能想到學習？」
「何老師，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真的就是送的這個，你不信你可以問問剛剛看我拆禮盒那些同學。」
老何狐疑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發現他們都在對自己點頭。
「再說了，」唐舜一開口，老何又低下頭去听他說話，「送我東西的這個人是隔壁班的，她是我表妹，不是什麼女朋友。她說我成績太差，所以才過來給我送這個東西的。」
「那這個禮盒又怎麼解釋？」
「她的原話，」唐舜回想起剛剛唐湘靈朝自己眨眼楮說出這番話的畫面，「生活要有儀式感。」
「她叫什麼名字？我要去核實一遍，看看你們兩個對不對得上口供。」
「唐湘靈。」
「唐湘靈是吧，我知道了。」老何知道名字，立刻就要問隔壁班的班主任興師問罪。
必須要質問她，為什麼要派自己班的學生耽誤自己班上最厲害的尖子生！
旋即反應過來。
「唐湘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