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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羅帶同心結

莫子憂的聲音就像五月的暖風,化了暮雪,吹開了花骨朵兒,柔柔地吹拂在身上,我的心防一松,不禁松開了手。

腰帶慢慢地松了,月兌落下來,略帶粗繭的手擦過我的細頸,滑下鎖骨,停在衣口,外衣的一層被輕輕剝落。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是莫子憂,白月青竹一般的男子,赤誠熱忱,叫我愛慕的男子,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恍恍惚惚地听著瀟瀟漱漱的雨聲,猶如雨夜的不眠人閑敲棋子的脆響,風隨雨動,葉的微聲,清楚地傳入我的耳朵,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覺,里衣被剝開,好像一株白荷被風一層層地剝開,通體潔白,皎皎如玉。

莫子憂的手開始發顫,呼吸也開始變得不穩,有熱熱的氣息吹拂在臉上,最後一件褻衣被月兌落,身子一涼,隨之而來的是急急覆上來的被子,裹住了全身。我頓時緊緊抓住被子,努力地躲避外面的寒氣。

「還不能睡,我去燒點熱水,你等我回來。」感覺到莫子憂離開,我悶悶地抓著被子,內心有淡淡的失落,彷徨又無助。

朦朧間,我連人帶被子被莫子憂抱起。嘩的一下,被子被拿開,我置于一片溫暖之中。我恍惚中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一個泡澡的熱水桶里,熱烘烘的水汽包圍了我。

有柔軟濕潤的浴巾貼上我的臉,輕輕移動,我感覺到莫子憂正溫柔地擦拭著我的臉,我的發。柔軟的觸感,摩挲著發絲的聲音,溫暖又舒服,心里有說不出的美妙,像晚風送來的十里荷塘,叫人不覺沉醉。

我漸漸地在浴桶中沉睡,意識慢慢淡去,直到莫子憂將一套長長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將我從水里撈起來,我才稍微恢復一點意識。乍然離開溫暖的水桶,一股寒氣襲來,我不禁一抖,抱緊了莫子憂。我倚在莫子憂的肩上,他似乎是洗浴過了,換上了干淨的衣裳,衣間有淡淡的陽光草木的味道,竹子的氣息,好聞極了,我往他脖頸那里靠了靠,貪婪地聞著這氣息。

莫子憂抱緊我不安分的身子,呼吸有些急促,隱忍道︰「青薔,你再這樣,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听,只是胡亂地伸手抱住他,從他身上汲取溫暖。溫軟的菱唇無意間擦過他的脖頸,抱著我身子的手邃然一緊,一個旋轉,我已經被放倒在床了。

溫暖的唇覆上了我的,溫柔又急迫,打開我的口齒,輕輕淺淺地吻著,像細雨落芭蕉,打在心間,溫柔細致。

他的唇舌間帶著一股清香,仿佛被誘惑了般,我下意識地求索這清香,回應他,他的身子邃然一緊,大手扶著我的腰,發燙的身子貼緊了我。

索取的吻變得急切,好似疾風驟雨,我被帶入了風暴之中,他在我口中輾轉,瘋狂地糾纏掠奪,越來越急。我的腦中一如白紙,幾近窒息。

他終于放開了我的唇,我大口大口地吸氣,急劇地喘息。莫子憂的細密吻又落下來,額上,眉眼處,臉頰上,耳垂,逐漸下移,落在了我的頸上,像輕軟的雲,深深淺淺地飄過。

唇漸漸地往下,落在我的身體各處,身體緊密地貼合,他滾燙的體溫傳送給我,像一團烈火,把我的身子也燒得熱了起來。

薄薄的一層衣裳不知何時被褪下,光滑滾燙的肌膚侵佔著我的領地,一股電流擊過,我無聲地顫栗,不知所措,莫子憂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青薔,我想要你,你願意麼?」

身子熱得難受,我不適地動了動,不知如何緩解這燥熱,只能胡亂地揮手,迷茫求助地抱住了身上的人。

莫子憂抱緊了我,我感覺到一股澀痛,這種感覺……像極了……

陳!我頓時一個激靈,陳宮里發生的一切,所有的屈辱不堪,浮現在腦海中,仿佛就在眼前。不要,不要!我開始劇烈地掙扎。

「青薔,你怎麼了,是我,我是子憂,你睜開眼來看看我。」莫子憂急切而擔憂地喚著我。

子憂?

我停止了掙扎,是子憂在我身邊,是子憂。不是陳,不是那個惡魔。不用害怕,有子憂在,什麼都不用怕。

我漸漸放松心神,不再緊張。莫子憂輕吻著我的眼,我的鼻尖,我的唇角,安撫道︰「不要怕。」

漸漸的,一種快樂的感覺如花葉般滋長,我抱緊了他。

「青薔,青薔……」他動情地親吻著我,呼喚著我,溫軟的唇瓣覆上我的唇、細頸、鎖骨、胸前……,身上滿是他如水月清竹般潔淨的氣息,我很想回應他,可我閉著雙眸,無力睜開,更無法回答他一句。

仿佛被拋上了雲端,又從雲端跌落到海底,幾乎要溺水而死,我只好緊緊地抓住身邊的這根浮木,隨著他沉浮起落,顛覆極致。

最快樂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杏花雨,綿綿不絕,銀白的一片,飛花如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燦爛如金,美極了。

恍惚中,我听到莫子憂快樂的低聲,迷亂的氣息,我們彼此擁抱,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一起登上美妙的雲端。

沉溺,迷醉,身體似乎化成了水,柔軟無力,內心卻無比的充盈。仿佛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被填補完整,不再孤獨,不再寂寞,終于得到了圓滿。

子夜悠長,仿佛是丁香的嘆息。窗外的冷雨不絕,啪嗒啪嗒地打在窗上,寒風呼呼而過,掩住了,一室春暖。

「青薔,跟我走吧,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一輩子不叫別人欺負你。」

天朗雲疏,莫子憂立在空曠的草地里,明媚的天光灑在他的肩上,他的笑容亦如天光般明媚,溫柔地向我伸出手。

我滿心歡喜地走向他,卻忽然想起身上的「相思無解」,腳下一頓,遲疑了。轉頭,卻看見身後宇文邕憤恨的眼眸,狠狠地盯著我。而他的身後,宇文護正冷笑著提著一把劍,刺向渾然不知的宇文邕。

不好,解藥還在宇文邕那呢!我沖他大喊︰「宇文邕!」

宇文邕卻好像沒有听到一般,仍是憤恨地盯著我,我看見距離他一寸之遙的劍尖,心急如焚,失聲大喊︰「宇文邕!」

一瞬間,天地萬物停止了,陷入黑暗。我恍惚中意識到自己是夢魘了,卻無法清醒過來,強大的睡意困著我,我又陷入了迷茫的夢境。

一夜沉眠,醒來時,身子奇異的有些酸痛,正要掀開被角,才發現身下竟是一片光luo,未著寸縷!

昨夜一些朦朧的記憶涌上來,纏綿的親吻、交纏的十指、窒息的擁抱、意亂情迷的求索……我一下子羞窘得不能自己,慌亂地找到床上凌亂的衣裳,穿好衣裙,下了床。

子憂在屋外練劍,思及昨夜的混亂,我有些不敢看他,卻听見「轟」的一聲,一塊大石被莫子憂的劍氣所震碎。我這才驚醒,不對,往日子憂練劍一向是瀟灑從容的,而今日,他卻好似在發泄什麼,手中的劍甚至帶了股戾氣。是什麼,叫他亂了心?

「子憂,你怎麼了?」

子憂一見我,收起了劍,卻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你醒了,你一夜都沒吃東西,定是餓了。我在廚房熬了粥,還熱著,我去給你端一碗。」說著向廚房走去。

一听他提起昨夜,我就不覺耳熱心跳,我忙閉了眸,平靜心緒。

接過子憂的粥,我羞得不敢看他,只低頭喝粥,正喝著,他卻突如其來地抓住我的一只手,道︰「青薔,我們走吧。」

我抬頭,有些發懵,只見他很認真的重復了一遍並且解釋道︰「青薔,我們走吧,離開宇文邕,離開長安,去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日子。」

看著他希冀的眼眸,我口中一陣發苦,「離開長安,談何容易,解藥還在他手上,我走得了麼?」

莫子憂熱切地看著我︰「解藥的事,我來想法子,只要你肯跟我走。」

我輕輕地抽出手,別過臉,「子憂,我是萬不會叫你去冒險的,現在唯一能得到解藥的途徑,就只有宇文邕。所以,我不能走。」

「你就那麼相信他會把解藥給你?」

我想起宇文邕那天發的毒誓,道︰「我信他。」

莫子憂面色忽的一白,道︰「你信他,他對你……你當然信他。」

我以為他在擔心我,便道︰「子憂,你放心,宇文邕一定會給我解藥的。」

莫子憂的面色一沉,「你不離開長安,到底是因為解藥,還是舍不得……」

「糟了!」我猛然想起一事,「我一夜未歸,宇文邕定然會生氣,我得趕緊回去。」萬一他一氣之下再也不讓我出宮,可就不好了。

「你怕他會生氣,你很在意他地看法?」莫子憂的語氣有些冷淡。

慌忙之下的我絲毫沒有看出他的不對勁,只道︰「子憂,我得趕緊回宮了,不能多待了。」

匆匆離去。

宇文邕見我一夜未歸,果然怒氣沖沖地問我昨夜去哪兒了。前半段我如實告訴他自己踫見了陳頊,被陳頊的人追趕。只是後半段,我跟他說我為了躲避陳頊,躲進了齊國公府。

宇文邕不信,立即叫人去齊國公府問話。我暗暗松了口氣,幸好我回宮前去了趟齊國公府找了泠兒和宇文憲,請他們幫忙隱瞞。直覺告訴我,不能讓宇文邕知曉昨夜我和子憂在一起。宇文邕對我的那點心思,我並非察覺不到,若教他知道了昨夜我和莫子憂在一起,那後果……我不禁抓緊了衣裙。

宇文邕見我一臉篤定,面色稍霽,我的心緒繁雜,憂心道︰「陛下,大冢宰耳目眾多,昨日陳頊追拿我一事,恐怕已叫他知曉。若他追查我和陳頊的關系,查到我曾在陳宮,繼而查到我和我師父的關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對陛下十分不利,還望陛下盡早決策。」

若是叫宇文護查到我同師父的關系,定會懷疑天下地志圖在我手里,那我的處境不就岌岌可危了?而宇文邕也會被宇文護懷疑他留我在身邊是另有所圖,覬覦天下地志圖。

宇文邕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的眉心宛然成一道深溝,煩躁道︰「朕自會想法子。你且安分些,待在宮里,莫要再惹事了。」

注釋︰

1標題出自宋代林逋《相思令吳山青》「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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