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李毅所料。
當年,馮氏女兒個個位居高處,橫行與後宮,她們怎能容忍悅妃得寵?!
她們收買了御膳房負責運菜到各殿的宮人,讓其把毒素涂在指尖,在端菜的時候,悄悄加到悅妃最喜歡的飯菜里。
司馬潤為人正派性格嚴謹,廚藝出眾,悅妃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會餐餐必須司馬御廚動手,才敢放心食用。
不曾想,司馬潤縱然千般謹慎,也敵不過有人膽大包天,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毒!
馮氏一族盡滅,司馬家的大仇也已報,明澤來到爹娘族人真正的墳前,含淚焚香祭拜相告!
幾日後,一行人在此地揮淚告別,各奔東西!
明澤折身回到最高食府,輔助劉府主處理本應屬于小果的工作。
暖兒隨著母後和若雨,去了鼓室國見皇帝爹爹!
小果本打算先一起去見見暖兒的爹,送明澤回朱丹國,再前往彩雲國選宅,接義父過去。
但偏偏此時,洪炎國傳來急訊,招李毅立馬回國。
小果思考再三,只得改變主意,選擇與李毅一同返回洪炎國。
夜已深,盤恆皇帝仍在秉燭批閱奏折。
一位鬢發花白的公公,端著一杯參茶走進御書房,輕輕放在書桌一側︰「陛下,喝杯熱茶暖暖身體,休息一下吧!」
盤恆皇帝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定王他們可是已經出了城關?」
公公躬身道︰「回陛下,定王夫婦今日午時,便已經出了關!」
盤恆皇帝點點頭,飲了一口參茶,忽然道︰「吳叔,朕是不是錯了?」
垂首立于他身側的吳公公,先是一怔,繼而誠懇恭敬道︰「陛下為天下之人,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現如今佞臣得以清除,百廢俱興,大盤恆國蒸蒸日上,何錯之有?」
盤恆皇帝年紀已將近半百,發間依稀有了些蒼白,他神色間帶著些落寞,突然,放下手中茶盞,長嘆道︰「可是縱使這樣,悅兒她也不會再活過來了!」
吳公公臉色微變,半晌,斟酌著勸解道︰「悅妃最是知曉陛下的心意,她若地下有知您多年夙願以償,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盤恆皇帝眼神莫測地,深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而收回目光,起身道︰「擺駕悅心殿,朕要去拜祭悅妃,告訴她大仇已報,只安心等著朕使命一結束,便前去相會!」
悅妃的死,是插在盤恆皇帝心口的一根刺,更是盤恆皇帝的命門,平日無人敢踫處,這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只怕稍有不慎便會觸怒龍顏,粉身碎骨!
吳公公身上壓力一消,不顧得擦拭額頭的冷汗,忙出去安排輦車無誤。
且說,小果和李毅二人一路另闢捷徑,斜北而上。
李毅早已把郭京和郭小陽的事情,告訴了小果。
得知爹爹和妹妹這麼在意自己,小果又感激又慚愧。
「他們此時居住在何家?」小果紅著眼眶,問道。
李毅把剝好的栗子,放到她掌中,道︰「小陽現在身份是何家少夫人,自然要住在何家!」
小果愈加愧疚難安︰「她成親的前幾日,我去過何氏錢莊,還收到了他們錢莊送的一對布偶!哎!我怎麼也沒想到,新娘子卻是自己的親妹妹!」
李毅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也不能怪你,我趕到何家看到小陽時,也嚇了一跳!」
小果心情稍松,斜眼看著他,嗔怒道︰「誰讓你也不打听清楚,冒冒失失便奔了過去!」
李毅拿眼回望著小果,道︰「也不是,听說某個出逃小混蛋要成親了,莫說腦子亂了糊涂了,喪失理智了,就連是生是死都覺得無關緊要了!」
小果伸臂回抱著李毅的腰身,動情道︰「義父與我講過,在這世界海路的危險,下次莫要在只身涉險了,若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我該怎麼辦?」
李毅聞著她發間的花香,輕笑道︰「怎麼還有下次?我要把你看得牢牢的,不會讓你離開我視線半步!」
小果抬起頭,努嘴辨道︰「你要對我好,我才留下;若不好,我便還是要出走!」
「我現在待你不夠好嗎?」李毅好笑道。
小果認真思考一陣子,道︰「勉強及格!但男人不都是把姑娘追到手,便棄若敝屣嗎?你能保證以後,一直會待我如初嗎?」
李毅投降道︰「好!我保證會一直待你好,好到讓你膩,讓你舍不得離開我片刻,可好?」
小果滿意地點點頭,重新︰「這還差不多!」
李毅擁著她香軟的軀體,心滿意足,嘴角微微上揚。
兩人此行只抄近路,全然不顧是否途經城鎮,一路日夜急奔,累了才短暫休息一下。
有李毅和兩只靈獸在身邊,縱是處在龍潭虎穴,小果心里仍踏實的很,半點不擔心安危問題。
又行數日,兩人宿在一處楓葉林。
夜已深,楓樹下。
李毅用身上的披風,把小果全身罩住︰「睡吧!明早還得接著趕路。」
小果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青青氣味,不甘心道︰「毅,我們這幾日,一直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我身上早已髒臭了,為何你身上仍這般好聞?」
李毅驚訝道︰「我不喜燻衣,難不成身上還有什麼氣味?」
小果亦是詫異道︰「難道不是香料的味道?」
她深深嗅了幾下,道︰「清清爽爽地,像雨後青草的味道!」
李毅蹙眉思索片刻,突然笑道︰「莫非是草藥殘留在體內,散發出來的味道罷!」
見小果從他衣襟里抬頭,用亮晶晶地眸子疑惑望著他。
李毅道︰「我小時候身體狀況十分糟糕,大病小病不斷,每次生病都差點要了我半條命。一年中幾乎有多半時間,都與草藥打交道,成日泡在藥缸里,想必那些草藥已溶于體內筋骨血脈了吧!」
小果驚訝道︰「竟然還有這事?」
她伸手捏了捏李毅的胳膊,肌理分明,強健有力,哪有半點虛弱的跡象,不由憐惜道︰「你小時候為了練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李毅輕笑道︰「苦自然是要吃的。只是,我喜歡練功,自懂事起便盼著能擺月兌苦苦的湯藥,練起功來,也就不覺得有多苦了!」
小果輕輕擁著他腰身,柔聲道︰「恩,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李毅見她心疼自己,突然覺得那段與湯藥為伍的日子,變得美好起來,就連記憶里,草藥苦澀的味道都便的香甜起來,他回抱著懷中的人兒,含笑抿嘴「恩」了一聲。
半晌,李毅又道︰「我們晚膳吃的那泥巴雞,味道不錯!」
小果已快入睡,聞他言,糊糊迷迷道︰「是叫花雞了,你愛吃,下次我再做于你吃……」
她聲音減小,接著便有細微地鼾聲響起。
叫花雞?
李毅無奈地笑笑,他把披風又仔細圍了一圈,牢牢護住小果,低聲笑道︰「沒心沒肺的丫頭。」
額下的人已酣香睡濃,李毅嘴角微揚,也閉上了眼楮。
他們的不遠處,貓狐蜷成一團,爬在追風背上,半眯著眼楮,警惕地望著四周,守衛著主人的安全。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距離洪炎國,還有數百里的路程。
小果和李毅借宿在一家客棧。
深夜,空中隱約傳來幾聲鷹啼,熟睡的李毅忽地睜開了雙眼。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雙手並攏放至嘴邊,不一會兒,一只半大的黑影飛進窗口,落在他的臂彎。
李毅輕輕撫模它的羽翼,自桌上拿了些堅果與它食用,而後,方取下它綁在腿上的紙條,拿到燈下觀看。
看畢紙上的內容,他臉色微變,略一思索,把紙條放到燭火中,直至燃燒成灰。
他蹙眉思考了一會兒,找出小果方便他攜帶,特意為他制得木炭筆,寫了封回信,重新綁到鷹腿上。
黑影在窗前盤旋幾次,像是與他道別,接著展翅沖向天空,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小果見他神情有異,不由問道︰「可是昨晚沒睡好?」
李毅搖頭道︰「接到國內傳來的消息,邊境近日不太平安。阿韓派了一部分人馬過去,竟然被對方盡數擒拿,為安撫軍心,他昨日已親自率兵前往!」
小果從李毅嘴中,已得知了柳韓的事情,對于他的本領也早有耳聞。
見李毅面帶憂色,小果勸慰道︰「柳將軍武藝高強,又精通謀略,相信定能凱旋而歸!」
李毅嘆道︰「阿韓的能力,我自然放心得很。只是,先前出站的將帥,為我之前親手栽培的部下,雖不能說戰無不勝,卻也絕非不堪一擊的庸才!區區一附屬他國而活的小部落,竟讓洪炎幾千猛將,自戰場憑空消失,不戰而降?此事太過蹊蹺,只怕背後有其他強國在作祟,想必對方仍有後招!阿韓,也正是懷疑到這一點,還飛書過來,囑托我盡快回卞陽!」
小果心中一緊,知曉他言下之意,這很可能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其真正的目標是皇城里的小皇帝李白!
洪炎首戰大敗,敵軍趁勝攻破城門,進城搶財燒房,無惡不作,城關百姓苦不堪言,紛紛向內陸逃去。
謠言四起,人人惶惶,軍中大亂,柳韓最為大將軍,勢必要親自出戰,以穩軍心!
若李毅此時守在皇城卞陽,倒無關緊要,可關鍵是,他此時人未在洪炎國!
他連續一年多沒有露面,流言蜚語早已泛濫,直言說定王害急病,早已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