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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向前走了兩步,臉上的表情愈加篤定,含笑道︰「兄台既然非要請客,那小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小果大大咧咧在桌子對面坐下,紫衣男子睜開了眼,連忙搖頭否定道︰「我只是建議兄台,可以自行找姑娘作陪,並沒有說要請你們找姑娘!」

小果湊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盯著他,低聲道︰「在下听聞,有一種秘術能令人時老時幼,還能使凡人變成那上天入地的半仙,不知,兄台有沒有听說過?」

原來,此紫衣男子卻是那遲了一日離開墨城的何世杰,他的千里良駒較之小果他們的馬車速度快了數倍,因而竟被在此地被追趕上,同一日入得此城。

何世杰曾答應小叔何捷遠,在娶得小嬸娘之後,便乖乖回到何家,子承父業。

前段時間,何捷遠大婚之時,何世杰被要事纏身,未能參加,但,祖母的大壽無論如何也得回去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沿途舉行幾場卜卦會,結束了「卜算子」的生涯。

何世杰這幾年除了扮成道士,到處算卦斂財,其他時間都用在,逛紅樓尋美人吟詩作對上。

听人說晚間有歌會,他當然想也不想,便直奔著來了!

且說,何世杰聞小果所言,自知身份被人發現,生生打了個寒戰,臉色大變,幸而有厚厚的面皮遮擋,才免于當眾失態。

他終于一收慵懶姿態,目光如炬認真審視笑顏如花的某人。

越看越覺得眼前人有些面熟,聲音也似乎在哪里听過,卻又記不起到底在哪里見過。

樓下傳來斷斷續續的奏樂聲,想必歌會即將開始,果然不多時,便听聞臨近客房,服務人員在請各客房的客人移步到大廳。

「師父,我們快些下樓吧,歌會就要開始了!」暖兒見小果與這黃臉漢子,大眼對小眼,不知在打什麼啞謎,在身後催道。

這一聲「師父」,讓何世杰醍醐灌頂般眼楮一亮,暗暗咬牙道︰「原來墨城那討人厭的師徒二人,蓄了胡須來逛歌樓!怪不得如此眼熟!只是,另外一個徒弟去了哪里?這師父又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他懷中美人膩聲呼道︰「公子,您攥疼人家了∼」

何世杰連忙松口她的手,道︰「哎呀!抱歉,抱歉!來我給美人揉揉!」

他抬手間猛地止住,目光落在指間的玉戒上,抬眼望去,果然,小果正盯著他的手,目露陰測測地笑容。

「千里之提,毀于蟻穴!」何世杰扶頭暗嘆。

他再也無心溫柔鄉,對依在身側的兩女子道︰「兩位美人先去歇著吧!等歌會結束,我再去相會佳人!」

二女微微俯身,掩嘴笑道︰「公子一會兒,可千萬記得方才的話,我們姐妹兩人等著您哦∼」

何世杰揮揮手,扯著厚厚的面皮,對她們擠出一個笑容。

目送兩人搖曳多姿地離開,何氏杰重新坐回長椅上,斜眼打量著小果。

「師父∼再遲些,好位置都被人家佔去了!」暖兒拉著小果衣袖道。

何世杰若有所思地,看了暖兒一眼︰這徒兒看來目前還不知道,我便是卜算子這事!

他想起在墨城認識暖兒時的情景,冷汗直流,暗道︰是了,他是我的迷粉,倘若得知此事,憑他的熱情似火的勁頭,得知被騙必然心情激動,我現在又怎能完好無損的坐在這里?

正在胡思亂想著,就听小果說道︰「徒兒莫急,方才媽媽桑不是說給這位公子,已經預留了好位置嗎?」

「你,什麼意思?」何世杰咬牙切齒道。

「別這麼見外嘛!所謂相識便是緣,讓我們師徒二人沾點光,與你坐在同一桌,又能怎麼滴?」小果笑眯眯附在何世杰耳邊,補充道,「卜大師,我們緣分大著呢,你說是不是?」

一陣女兒家的體香,幽幽傳于他的鼻尖,何氏杰久戀紅塵,對這味道最是敏感。

他心中起疑,不待細細分辨,小果已抽身退到幾步之外。

雖說燈火通明,可到底是在晚上,視線難免受限,可女子體態多處不同于男子,何世杰定眼向小果脖間望去,卻見她胸前略突,不細看卻也難以察覺,衣領高高豎起,就連那徒兒也是把脖子護的嚴實。

真道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何世杰眼中玩味大興。

媽媽桑派了個小丫頭,來請何世杰去听曲兒。

何世杰拱手對小果她們道︰「二位兄台,若不嫌棄便一起坐吧!」

小果雖不知他為何態度大變,卻也並不畏懼,拉起暖兒道︰「多謝盛邀,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行人隨著引路的小丫頭,到得大廳靠近演出台的一張木桌前站定。

桌上燃著一只粗大的燈炬,已擺滿新鮮瓜果,精致的茶點,圍著桌子設了兩排軟墊長椅。

「幾位客官,請入座休息,歌會馬上變開始了。」小丫頭把幾人帶到地點,行了一禮,接著離開忙活其他客人了。

當下,何世杰與隨從一側,小果與暖兒一側,入座坐定。

沒多時,歌會便開始了。

台上彩衣飛舞,歌聲婉轉悠揚,台下喝彩叫好聲連天,暖兒合著歌會的推動,拍手歡呼,激動非常!

那青衣隨從仍是一臉木訥,眼觀鼻,鼻觀心,對眼前一切視若無睹!

何世杰自入座後,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師徒身上,臉色復雜,不知所想。

小果一面看著歌舞,一面不忘不時給何世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舞台上的演出已進入高、潮,觀眾呼聲越來越高,何世杰似乎太過入戲,竟振臂一揮忘記手中還握著茶盞,隨著他的動作,茶水長眼一般 徑直向著小果臉上潑去。

小果躲避不及,只能迎面盡數接下,茶水自她臉頰流到衣領,流進衣衫里。

「啊?」小果驚呼一聲,急忙掏出手帕擦拭衣襟。

「哎呀!抱歉,抱歉!所幸是涼茶,沒有燙傷,來,我幫你擦拭一下!」何氏杰急忙說道。

他眼中閃過一抹狡詐,說話間,已掏出帕子對著小果濕透的上身抓去。

魔爪逼近,小果從蒙圈中醒來,閃到一旁,急忙道︰「不用。」

何氏杰手勢一轉,略過她的脖頸,直直按向小果的下巴。

入手光滑柔女敕,何世杰眼楮一亮,再抬手,掌間已多了一物,他假意錯愕道︰「這是什麼?」

「啊!兄台,你的胡子……」他抬眼望著小果,急忙捂住嘴巴,滿是不敢置信的模樣。

小果見他手捏著的假胡須,連忙模向下巴,果然已經空無一物。

捕捉到他眼底的幸災樂禍,小果猜到大概緣由,不由怒從心生,面上卻絲毫不顯,對何氏杰一勾手指,莞爾一笑道︰「兄台,靠過來一些,我有一事講與你听!」

何氏杰並無上當,只道︰「這里沒有外人,兄台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小果見他起疑,一不做二不休,猛地起身向前傾去。

兩人本隔著米寬的木桌相對而坐,伸手便能觸及對方衣襟。

小果這一探身,幾乎便能與何世杰面面相貼,鼻息相聞了。

不待何世杰有所動作,小果雙手成勾,急速向著對方下頜抓了過去。

她出手的瞬間,青衣侍從握劍的雙手微動,眼中猶豫一閃而過,終究是沒有出手制止。

小果看著面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禁保持方才的動作,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何世杰亦是被這一變故嚇住,滿目不可置信之色。

想起在墨城時,卜算子那雙異常細女敕的雙手,小果恍然大悟般,捏著面皮坐回原處,連聲低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不虧是得道成仙的半仙,相貌千面萬樣,厲害,厲害!不知這張臉,是不是您的本尊長相?」

何世杰聞言從失態中回神,他輕輕揉著發僵的臉皮,擺出個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笑容,道︰「彼此彼此!在墨城我還不是也被你們騙了過去!所謂不打不相識,兄台,哦,不,這位小姐,正如你說的,咱們緣分不淺,不若干脆交個朋友,如何?」

小果對此人身份好奇的緊,便道︰「好說,好說!等這歌會結束,我們另尋個地方好好結識一番!」

她話畢,干脆把嘴上的一半胡須,也一並撕了下來。

何世杰見她舉止之間,全完半分女兒家的嬌柔之態,驚嘆不已,自然欣然接受道︰「好極!便這麼說定了!」

他倆方才明里暗里過了幾招,卻均是悄然為之,莫說四周亂糟糟的客人,就連同桌的暖兒,因全心放在舞台上,都不曾發覺半點異常。

直到歌會結束,暖兒方詫異地發現,對坐的面癱臉人變成了位俊秀的年輕公子,就連自家師父較之前來時,也已變了個模樣!

一行四人出了紅樓,才發覺夜已至深,酒家都早已關門歇息。

小果道︰「我們住的那地方是間獨院,不然,到那里弄個小菜,我們暢談一晚怎樣?」

何世杰笑道︰「能得佳人閨房相邀,何某榮幸至極!」

他們男未婚女未嫁,此舉本是十分不妥,但四人都不是那看中世俗規矩之人,不然也不會在紅塵之地結識。

當下,暖兒在前面引路,幾人說說笑笑向著租住的客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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