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兒,幫我拿兩錢當歸」梁清忙活著,見楊靖兒呆若木雞,不知在想什麼事那麼入神,「靖兒?」
楊靖兒猛的抬頭,用力眨了眨眼︰「清姐你叫我啊?」
「想什麼呢?都听不見人說話了?」梁清邊打開藥櫃拿當歸,邊調侃著她。
楊靖兒低頭苦笑,全然沒有應和她的意思,嘆了口氣道︰「沒沒什麼!」
梁清見她心事重重,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到她面前,溫柔道︰「怎麼?遇到什麼人生難事了?要不要我這個人生導師來開導開導你啊?」
楊靖兒擠出一抹微笑,又玩弄著手旁的算盤珠子,說不出話來,她不知如何與梁清說思楠的事情,畢竟,她們之間,存在著那樣微妙的對立關系
梁清歪頭,見她難以啟齒,便沒有再追問,去忙自己的事
空曠曠的醫館只能听到楊靖兒「滴滴答答」擺弄算盤的聲音
許久,她突然抬起頭︰「清姐,我今天可不可以請假?」
梁清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轉轉眼珠,又展顏而笑道︰「嗯,有什麼事你就先去忙吧!」
「謝謝清姐!」還沒等梁清話落,楊靖兒拿起外套,應了一聲。
一溜煙兒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梁清伸著脖子,望著她心急火燎的背影,若有所思著︰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心浮氣躁。
商會門前,思睿正與合作伙伴握手道別,轉身間,正好看到角落里抿嘴搓手的楊靖兒。
二人四目相對,擠出兩眼微笑
古樸雅致的咖啡館內,留聲機里傳出舒服的樂曲,縈繞耳畔,令人神思雋永
思睿與楊靖兒相對而坐,楊靖兒喝著杯中還沒來得及加糖的苦澀咖啡,來回擺動的眸子無處安放
思睿望著她的樣子,垂下頭,抿了口咖啡道︰「靖兒,最近過的怎麼樣?還好嗎?」
楊靖兒終于迎上那雙疲憊的眼,笑著說︰「挺好的你你呢?」
思睿苦笑著,又怕她有負擔,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道︰「我也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
楊靖兒見他逞強的樣子,眉頭一蹙,又很快掩飾她也笑得眉眼彎彎︰「忙一點兒好,說明生意興隆嘛!」天知道她的笑有多麼不自然,多麼刻意
思睿看著她努力調節氣氛的模樣,知道她來的目的,既然那麼難以啟齒,那這個頭,還是他來起吧!
「思楠去軍校的事你都知道了?」
楊靖兒手中的咖啡杯停頓了,臉頰瞬時沒了光澤,緩緩抬眸看向他,微微震動腦袋,點著頭。
思睿模模鼻尖,雙肘撐著桌子,湊近她,語調平和︰「靖兒,這件事情你不必自責,她是我妹妹,我會讓她知道,她選擇的這條路是錯的!以後她畢業,我也會盡全力保護她!「
楊靖兒看看他堅定不移的目光里滿是無可奈何,心中百感交集
這張華麗精致的臉,曾是多麼溫文爾雅,瀟灑翩翩;而今,卻變得幾分憂郁,幾分讓人捉模不透
楊靖兒點點頭,沒再說話
二人就這麼坐著,櫥窗里,散落的陽光給人投向溫暖,讓那一顆顆失落寒冷的心得到些許慰藉
黃昏就像是我們人生的導語,它每天在你疲憊,迷茫時,點撥你去細細品味人間的靜謐與平淡
楊靖兒與思睿告別後,獨自一人漫步江畔,望著那一道紅光平鋪在水中,江面粼粼波光,讓人心如止水。
她雙手抱著手臂,任由斜風吹亂秀發,此刻的她,什麼都不想去管,就這麼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不知什麼時候,她竟然路過了林家碼頭
「呦呦呦!這不是少夫人嘛!」林海見到她,陰陽怪氣著
楊靖兒疑惑不解,眼前這個圓滾虛胖的人,她實在沒什印象︰「我我們認識嗎?」
「瞧瞧,您怎麼會認識我們這些小婁婁呢!」
楊靖兒見他話不正形,瞥了一眼,轉身離開。
林海見她要走,伸出一只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少夫人,怎麼說走就走啊?」
「你既然叫我一聲少夫人,就該了解我的身份,你這是干什麼?」楊靖話語有力,又彎嘴假笑。
林海一听,收起胳膊,臉上也沒了剛剛的諂媚︰「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們少當家搶我林家的生意,這對頭的身份,我怎麼能忘呢?」
楊靖兒不解,轉轉眼珠子,又道︰「所以你的目的是靠我,搶回生意?」
「我哪兒敢呀!我這不是求您讓少當家把白家的生意還給我們嘛!以你們熊家的實力,也不差白家這一個伙伴吧!」林海變臉的技術還真是高超。
「白家?」楊靖兒更不解了,可眼前這廝,想必也動機不純吧,「我一個女人,不參與你們之間的商務,林老板對吧?」
林海哈腰點頭。
「少當家的既然要做白家生意,豈是我一個女子能扭轉乾坤的,您要是真心實意想拿回來,大可以去找他,光明正大地說啊!」楊靖兒平心靜氣。
林海的臉隨著她的話語漸漸凝固,兩頰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咬牙的波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林老板何時給我敬過酒?」如今的楊靖兒,寵辱不驚。
林海僵硬的臉緩緩抽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楊靖兒轉身,迎著夕陽,眯起雙眸,看看他碼頭上一個個風塵碌碌的身影道︰「我瞧,這碼頭的生意也挺好,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怪不得人人都說,這商人的心哪都是貪得無厭的!」她故作隨意地開玩笑。
「哈哈哈果然是熊家的少夫人,說話真是一針見血!」林海與她同肩,又伸出手指指向遠方,「看看,你們熊家碼頭邊,停了多少貨船,要論貪得無厭哪誰能比得過那個小閻羅王呢?」
楊靖兒呼了一口氣,眸子里住進兩抹殘陽,沒有理會他,便轉身離開
「少夫人!」
林海的叫聲鎖住了楊靖兒的腳步,她轉過頭,望向他。
「有時候太貪得無厭了,會摔得很慘的,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哦!」他的聲音古怪又刺耳,擠著痦子邪魅一笑,令人作嘔。
楊靖兒听他這麼說,臉上並沒有一絲表情,即便月復中疑惑,也依然面不改色︰「多謝提醒!」說罷便轉身離開。
最後一抹紅光落入江中,空曠灰藍的天壓下來,令人瑟瑟發抖,林海看向遠處的熊家碼頭,竟露出一絲笑意。
楊靖兒拖著步子,回到家,剛進門,熊智宸迎了上來︰「干嘛去了?都幾點了!啊?」
楊靖兒被他嚇得一機靈,又無奈閉眼嘆氣︰「你干嘛?一驚一乍的,我要是有心髒病,遲早被你嚇死!」楊靖兒越過他,牢騷著。
熊智宸像個等丈夫回家的小媳婦兒跟在後面嘮嘮叨叨︰「今天我回來正好路過醫館,說接你下班吧,你又不在,清姐說你請假了?你干嘛去了?」
楊靖兒喝了口水,轉身面對他,二人差一點撞在一起,熊智宸條件反射後彈一下。
「怎麼?查勤啊?我去哪兒,還得和您老人家報備啊?」楊靖兒伸著下巴,瞪著圓骨碌的大眼楮問著。
熊智宸見狀,眨巴眨巴眼︰「那那倒也不是,可」
「小紅!餓死啦!什麼飯啊?」楊靖兒打斷他的話,拿著水杯,瞟動這雙眸擦身而過。
「誒?誒?楊靖兒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啊?」熊智宸指著她,並沒有丁點作用,他無奈地垂下手,屁顛兒屁顛兒地去吃飯。
二人在餐桌大快朵頤,楊靖兒抬眉看了他一眼、兩眼
終于,她開口了︰「你現在在和白大哥做生意啊?」
熊智宸扒拉米飯的筷子停住了,他嚼了嚼口中的飯菜,還沒咽完︰「你怎麼知道?」
楊靖兒撓撓眉,沒敢看他︰「我我听人說的啊。」
「听誰說的?」熊智宸步步緊逼。
「哎呀,吃飯吃飯吧!」楊靖兒拿起碗,瘋狂吸入,她並不想說林海的事給他徒增煩惱。
熊智宸直勾勾地盯著她不自然的舉動︰「誒?對面那頭豬,發生什麼事兒了?」他的語氣輕松,想著這樣能減少她的負擔,心里卻隱隱直覺著她的隱瞞與自己有關
「沒有啊!」楊靖兒隨口一答,讓熊智宸更加確定,平常自己如果叫她豬,她早就翻臉了,怎麼會如此泰然處之。
熊智宸輕輕放下手中碗筷,充滿磁性的嗓子低沉地說︰「楊靖兒,如果這件事和我有關,我有權利知道,如果你瞞著我是所謂的為我好,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
楊靖兒停下了狂吃的嘴巴,估計腮幫子,模糊不清著說︰「這這是我的台詞!」
熊智宸見她圓嘟嘟的樣子,「噗」得笑了出來,有立馬收回︰「所以,你能告訴我了嗎?」
楊靖兒咽掉口中之食︰「哎呀,也沒什麼事,今天路過林家碼頭,和那個林老板說了幾句話!」
熊智宸的臉瞬時烏雲密布,聲音更低了︰「他為難你了?」
「那哪兒能啊,我是誰啊?只是因為你搶了人家的生意,好像對你的仇恨蠻深的,還讓我們小心一點!」楊靖兒瞪著無辜的雙眼,一五一十地說著。
「那還是威脅你了!」說著,彈起身,手邊的筷子跌落在地上就要出門。
「誒?回來!你是屬木頭的嗎?一點就著?回來!」楊靖兒提著嗓子,「人又沒把我怎麼著,你去干啥?」
熊智宸憋著粗氣,乖乖坐下,彎腰撿起地上的筷子,陰著臉吃起飯來
楊靖兒紅暈的臉上浮起漣漪,她見過他成熟穩重的直面人生,亦見過他為了自己會像個孩子,這樣真的很熊智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