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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啊,你哥沒在家?」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沒進院子就嚷嚷起來。

張子靈正坐在床邊和月珩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听到這聲音,下意識的就把月珩擋在了身後,然後趕忙幾步跑出了屋子,「我哥不在。」

那男人有些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著,「不在家呀,這又是去哪兒啦?」

張子靈沒說話,清澈的眼神中顯然易見的警惕和厭惡。

那男人也不理她,就往屋里張望,張子靈伸開胳膊攔住他,

她弱小的身軀卻擋不住月珩,那男人看到月珩,有些驚訝,隨即壞笑著問道,「喲,這是誰呀?」

「都說了他不在家。」張子靈似乎有些生氣,說著就把人往外推,她力氣倒不小,三兩步跑到了門口把那剛剛闖進屋子的男人推了出去,那人也不計較,一邊走一邊回頭斜睨著月珩,用手揩了下嘴角。

張子靈氣哼哼的跑回屋子,揪著袖子好半天不敢抬頭看月珩,月珩有些奇怪,「子靈,那是誰呀?有事找你大哥?」

張子靈欲言又止的點點頭,「阿珩姐,你要相信我大哥,剛剛那個人再來,我們就把他打出去。」

月珩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的樣子,背著光看不太清,只記得好像長得不太仔細,大概自己這眼神要恢復正常還得再歇一日,為了不讓張子靈擔心,月珩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張子靈松了口氣,听門口又有動靜,便往外探頭,歡喜的叫起來,「大哥回來啦!」

張子全摘了些草藥回來,張子靈把月珩往被子里塞,「我要去煎藥啦,等會藥好了,阿珩姐喝了便睡下吧。」

「這是你的床吧,我睡這兒,那你呢?」月珩看著這張小的可憐的床鋪,感覺兩個人實在是擠不下。

張子靈吐吐舌頭,「大哥很少回來住的,再說啦,我去和大哥擠一擠就好啦。」她瞥了一眼房子後面,「其實後面原本還有一間屋子的,後來賣給李響家了。哦,就是剛剛來的那人。」

月珩其實有些好奇,因為別的村子她也去過,很少有村子一家家都隔得這麼遠的,別的村子大白天總是一群中年女人湊成堆侃天說地,聊的不亦樂乎,這里偶然幾個婦女路過,也是行色匆匆,不知是何緣故。

不一會,張子靈就端著藥碗回來了。

月珩在宮里是出了名的吃藥難,每次生病,一群太醫都愁得吹著胡子團團轉,如果他們看到此刻月珩強顏歡笑把張子靈遞到嘴邊的藥滿足的咽下去的樣子,一定會感嘆老天有眼。

事實上月珩在喝下最後一口藥的時候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涌,好險沒吐出來,嘴都不敢張開,沖張子靈擺了擺手,張子靈以為她是困了便乖巧的拿著碗跑了出去。看著張子靈帶上門,月珩才使勁拍拍胸口順氣。

鑒于之前睡了大半天實則是昏迷過去了的緣故,所以這會躺下雖然沒什麼睡意也覺得迷迷糊糊。躺在這硬邦邦的小床上,月珩只覺睡不安穩,連著驚醒了好幾次,總覺得有個眼楮在看著自己似的,說不出的人。

「啊你是誰?」睜開眼看見自己床邊坐著個人,月珩嚇得一個激靈,「是你?你是誰?」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月珩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救了自己的那個人也是這樣一身紅色的衣服。

那人笑了笑沒說話,塞到月珩手里一個紙條,在月珩額頭上點了一下,眨眼的功夫便沒了蹤影。

「砰」月珩模模被砸的有些疼的腦袋,看了看空空的床邊,模了模,一絲溫熱也無,這麼說剛剛是做夢?手里也空空的,確實沒什麼紙條,月珩再次模了

模有些疼的腦袋,剛剛什麼東西砸的本公主這麼疼。

月珩四處模索了一下,映著小窗子里微弱的月光,月珩發現了一顆白色的小石子,呃,準確的說是一張包裹著紙條的小石子,紙條?月珩模了模有些疼的腦袋,剛剛夢里那人似乎也是點了一下自己腦袋的這個位置,還挺溫柔的,還真的存在紙條這種東西啊,雖然和夢里的待遇不太一樣。

月珩揉了揉眼楮,點上一支蠟燭,對著微弱的一點燭光仔細辨認著紙條上的字跡……

「快些……離開?這里?」

突然燭光閃了一下,竟似乎是變成了嚇人的青色,月珩醒了醒神,再看卻恢復正常了。模模腦袋還在疼,現在應該不是做夢了吧,離開這里?她是要離開的,但是為什麼要快些?是誰丟進來這個紙團的呢?為什麼要提醒她這個?還是說這個丟紙團的人有什麼陰謀?

吸取了空想不會有結果的教訓,月珩起身推開了門,院子里比起屋子里還是亮一些的,漫天的星光熠熠,四處卻沒有人影,籬笆牆有近一人高,推開是有比較大的響聲的,跳進來也有些不易,似乎沒有什麼人來過的痕跡,月珩走到籬笆牆邊上,看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白天也沒仔細看過外面的情況,不知道貿然出去會不會有些危險,月珩把手搭在籬笆門上,思量著要不要出去看看。

「姑娘這會怎麼起來了?」

月珩一驚,好像偷東西被抓包了的感覺,心髒跳的快要挑出來了,手指也不知被哪根不長眼的樹枝劃破了,月珩哎呀一聲,顧不上受傷的手指,緩緩轉身看向身後。

和白日不同,這會看到這個男人,月珩莫名覺得有些心慌,這心慌說不出是不是有些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紙條的影響,或者是因為剛剛後面突然有人出聲有些嚇到了,但感覺就是詭異。好在月珩是做慣了公主的人,而且是一個經常被抓包的公主,所以早就修煉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是特別熟悉的人輕易也看不出什麼來,「我白天睡多了,突然醒了便想出來走走。」

看著張子全走近了,月珩的手也在背後握的有些緊,好在張子全離月珩兩三步的時候停下了,看了看月珩身後的籬笆門,笑道,「想出門?山里晚上許有些野獸,想出去也不應該一個人吶,要我陪你麼?」

月珩覺得張子全這話說的有些曖昧,其實這話本沒什麼問題,不過他總是謹守著書生的一份禮儀,極少在她面前說你或者我這樣的話,或者說除了那個該死的鳳九卿,極少有人是用你和我這樣的稱呼和她說話的。

「不必了。」月珩笑著擺擺手。

張子全看著月珩也愣了一下,自覺有些失禮,「天色還早,姑娘不妨再睡會。」

東方微微有些泛白,遠處已經有人起來忙碌了,月珩點點頭,走回屋子。記得小時候學課的時候常常這個時候便起了的,後來上了太學便再不曾起得這麼早,算起來也有七八年了吧,許是八年多了呢,那時候鳳九卿隨軍西征,咳咳,月珩搖搖頭,想著自己十七年的人生里除了父皇母後和幾位娘娘,外加兩個哥哥一個幼弟和一個和鳳九卿同樣討厭的堂妹月知玉以外,就只識得幾個吹胡子瞪眼的老夫子了,難怪一想起些什麼陳年舊事,腦子里蹦出來的總是這麼幾個人,恩,一定是這個緣故,至少月珩並不認為她常常想起鳳九卿也許是有些思念他的緣故。月珩這麼想著,便又睡下了,直到天大亮了,才神清氣爽的爬了起來。

院子里沒有人,籬笆門倒是開著,想必人也沒有走遠,月珩伸伸懶腰,去尋張子靈,打算看看自己能幫上些什麼忙,再不濟看看能不能教村子里的孩子認認字也是好的。

果然張子靈在地里忙活著,月珩伸手在她右肩上拍了一把,順便躲到了左側,「嘿!」

張子靈嚇得一跳老高,往右看看沒人,又往左看看,看到月珩才松了口氣,「阿珩姐你怎麼出來了,身子好些了?」

「嗯,吃了藥都好了。」月珩看著張子靈拿著個小鋤頭撥弄地上的幾棵小草,旁邊還放個小籃子,里面似乎是,「這是玉米麼?」

張子靈自豪的點點頭,「長得很好吧,大哥說讓我給阿珩姐煮些新鮮的。」

「你在鋤草麼?我來幫你。」月珩接過張子靈手里的鋤頭。

張子靈笑的前仰後合,趕忙往回搶,「阿珩姐你快別逗我了,你看你拿鋤頭這架勢都不對,一看就沒干過活,別再傷著自己。再說也沒幾棵草了,我就是盼著它們快些成熟,才老想著來看看。」

月珩確實沒做過這種活,不過月珩也曾學過射箭和騎馬,身子並沒有到弱不禁風那個程度,便死活抱著鋤頭不給張子靈,非得要幫忙干點活不可,張子靈拗不過她,便教她怎麼拿鋤頭,怎麼鋤草,月珩倒是學得快,至少看上去有些像模像樣了。

「她們怎麼都不說話?」月珩看看那邊也在鋤草的幾個女人,問張子靈,「我見過別的村子的女人,都是一邊干活一邊聊天,說一句話能傳出半里地去,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呢。有些聊著天都忘了干活了,挺有意思的。」

張子靈搖搖頭,似乎是見慣了這樣的情況也不覺得奇怪,「我也不知道,大哥不讓我和她們接觸。」

月珩挽起袖子,額頭上已經見了汗,一個手拿著鋤頭接著鋤草,一個手搭在腰上揉著,「我昨兒見了也覺得有些奇怪。對了,你們這兒的人家怎麼隔那麼遠。」

「大概是咱們山上的地收成不好,也不好種吧,有地的地方就有人家,咱們這兒是最差的一塊地,人家也就格外少些。」張子靈看月珩有些受不住了,趕忙搶過鋤頭,「阿珩姐你坐那兒歇會,病才好呢。」

月珩搓搓有些疼的手心,著實有些吃不消,四下看看似乎沒地方坐,就站在地邊上一邊揉腰,一邊看張子靈干活,「你們這兒可有學堂?」

「原先有的,後來便沒了。原來大哥會教小孩子識字,這些年大家來往的越來越少了。」

「哦?我還以為這兒就你大哥學問好呢。」月珩有些好奇,這麼偏僻貧窮的地方,會識字的竟然不只一個張子全。

「早年我爹開過學堂,他們學了些吧。不過那些女子我識得多不多,基本都不是本地人。」張子靈看到正挎著籃子走過的一個女子,吐吐舌頭。

「哎呀」一個路過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腳下一滑,那麼正好的就栽倒在了月珩身上,月珩趕忙扶住她,自己也被帶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個步子踏空,險些摔倒,那女子倒是反應的快,不僅自己穩住了身形,還拽了月珩一把,露出的胳膊上一道青紫的痕跡,看月珩站穩了,那女子一句話不說的小步跑了。

「若不是見過她們和孩子說話,我都以為她們是啞巴呢。」張子靈撇撇嘴,幫月珩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月珩低頭看到自己剛剛踩到的那塊地土質格外松軟,不過這會她沒心思想別的,因為剛剛摔在她身上的那個女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張紙條,她小心的把紙條握在手心里,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問旁邊的張子靈,「子靈,你認得她麼?」

張子靈撇撇嘴, 「劉老虎的媳婦,在村那頭住,她這人奇怪得很,我也從沒和她說過話,算不得認識。」

「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月珩握著手里的紙條,想著昨晚那個給她紙條的人,會不會也是這個女人呢?

張子靈點點頭,指指籃子里的玉米抿著嘴笑,「走吧,我給阿珩姐煮這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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