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雨霖看向雷千鈞,意思是你來問吧!
該問的他都問過了。
「大爺,老夏不是本地人吧?」
「對,他是外省人,早幾年到這邊來投奔親戚。他親戚原本也是我們單位的,無兒無女,後來就讓他接班了。」
雷千鈞指了指老夏住了屋子,「老夏為什麼會住在收購站里,他怎麼不住宿舍?」
看門大爺悄聲道︰「他比較孤僻,不太合群,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不過呢,我們單位原來一直都是幾個職工輪流打更的,到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個人都不樂意干打更的活了。你說我們這兒的東西雖然不值錢吧,但是也怕丟啊,破銅爛鐵也不少呢!後來就是老夏,主動說過來打更,但是有個條件,就是他想往在這院里。」
「您不也是看門嗎?怎麼,晚上不在這兒?」
「我這班就是一白天,我這歲數,晚上也起不來啊,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也听不見啊!」
雷千鈞和紀雨霖都听著。
「我瞧著那房子又矮又破,能住人嗎?他一個人在這兒住了好幾年?」
看門大爺又道︰「房子是破了點,但是也比無家可歸強啊!有一年下大雨啊,把南面那個牆沖垮了。當時老夏找我們會計批的條子,領了幾袋水泥,還有磚塊,自己就把那牆重新砌起來了,一直住到現在。」
雷千鈞心有數,問老大爺,「大爺,你們這兒有大鐵錘嗎?越大越好。」
老大爺一臉的蒙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有,有,你們要干什麼啊?」
雷千鈞拿起鐵錘,準備砸牆。
紀雨霖突然走過來,示意他把錘子給自己,自己來砸。
「老紀……」
「雷子,啥都不用說了!也許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幾件事兒了,讓我來吧!」
雷千鈞把錘子擱到了地上。
紀雨霖走過去,將外套月兌掉,袖子卷起來,拿起錘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向牆面砸去。
當, 當的聲音在屋里響個不停,沒過多久,牆面開始出現裂痕,屋里塵土飛撥。
紀雨霖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他咬著腮幫子,目光堅定又帶著幾分恨意,在停的用手足的大鐵錘砸向牆面。
轟隆一聲,巨大的牆面經受不住連番的打擊,終于被敲掉一塊。
但是,紀雨霖沒有停手,他像是不知疲憊一樣,拼命地砸牆,好像要把這些年心中的郁結一並砸出來似的。
被砸出裂痕的牆越發不堪一擊,沒幾下,便轟然倒塌,帶起好大一片塵土。
一股惡臭,迎面而來。
小年輕的辦案員捂著鼻子大叫︰「什麼味兒啊!」
當一聲,紀雨霖手里的錘子砸在地面上,他居高臨下,看到了一具尸體。
尸體腐爛了一部分,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還有很多地方剩下少許的肌肉,看起來異常恐怖。
紀雨霖無法想象,時隔多年,他和肖筱再次相見,居然會是這樣的場面。
「去叫科里的技術人員,就說發現一具尸體。」他的聲音冷得不像話,沒有一絲起伏。
年輕的辦案員連忙逃出屋子,回去叫人了。
雷千鈞上前一步道︰「老紀,事情還沒有定論,不要慌。」
紀雨霖知道他是怕自己破壞現場,胡亂點了點頭,「我明白的。」作為一名辦案人員,如果不能保持最起碼的理智,那他還不如月兌下這身衣裳回家呢!
但肖筱怎麼會躺在這里呢!她是那樣愛笑的女孩啊!
屋里的氣味實在很糟糕,雷千鈞拍了拍紀雨霖的肩膀,把人帶到了院子里。
看熱鬧的看大門老頭听說牆里又發現一具尸體,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勁兒的說︰「咋會這樣呢,咋會這樣?真是作孽哦!」
沒用半個小時,辦案局技術的人就來了。
穿著白大褂,戴著白手套,手里還提著一個箱子,看起來十分專業的樣子。
「老紀,怎麼回事?」問話的是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是個辦案老手,腳上的膠鞋全是黃泥,像是從郊區匆匆趕過來的。
「老邱!」紀雨霖驚愕,「你怎麼過來了?」
邱奮進擺了擺手,「我負責的案子嫌疑人落網了,我剛到局里,就听說你這邊有情況,就過來看看。」
「哦,是這麼回事!」紀雨霖像局外人一樣,把事情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這麼說,那個老夏之前死不承認,現在這是找到證據了?」如果說破箱子里的頭骨一事,老夏還能狡辯,那麼牆中藏尸一事,肯定跟他月兌不得關系。從看門大爺的證詞就可以看得出來,當初藏尸的這面牆,是由那個老夏一個人完成的!說這事兒跟他沒關系,誰能信?
紀雨霖點了點頭,「老邱,這個老夏是幾年前才來咱們關山縣的,我覺得有必要去他的原籍查一查,看看到底他為什麼到咱們這兒來,身上是不是還背著人命案子。」
「你這個思路對!」
二人正說著話呢,那邊法醫的初步鑒定結果也出來了。
「初步判斷死者是名二十歲年輕女性,從盆骨閉合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未婚。死因是頭部遭受重創,造成顱骨損傷,胸月復部的凹陷應該是死後造成的,具體結果要等回去才知道。」
紀雨霖失魂落魄的問了一句,「死者左手臂有沒有骨折痕跡?」
法醫有些驚訝,「你認識死者?死者左手小臂有明顯的陳年性骨折愈合痕跡。」
紀雨霖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雷千鈞連忙扶了他一下,「老紀!」
邱奮進這才注意到雷千鈞,當下驚訝地道︰「你……你不是~」
雷千鈞上次在縣醫院被劫持的案子,就是邱奮進負責的。
「你好,又見面了!」雷千鈞早就認出邱奮進了,只不過之前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說話機會。
「你們認識啊!」
「嗯!」紀雨霖心尖疼得哆嗦,「這是我以前的戰友,這次多虧了他,才能找到牆里的尸體。」
邱奮進問雷千鈞,「你的刀口恢復的怎麼樣?」
「還可以。」
邱奮進關切的問紀雨霖,「怎麼樣,沒事吧?你回去休息吧,這案子我跟進。」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死者跟紀雨霖肯定關系匪淺。
「不行,我要跟局長說,這案子我一定要親自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