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語出驚人,難不成要親自試藥?
沒有想到幾經周轉的《凡世懸書》再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卻有了殘缺的一角,這是莫水柔意料之外的,可萬萬沒有想到的還有,這破損之處卻正好在那最重要的一味藥上,此偏方也是以毒攻毒,而且一般郎中也此方絕對是避之唯恐不及。況且所有的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用此藥讓聖上大病褪去。此時,為了龍體安康,眼前的男子竟然願意親身試藥!
「加了如此劇毒之藥,」身邊的浮然立刻恍然大悟,極近聲嘶力竭起來,「你不要命了嗎?」
男子臉上浮起一絲苦笑,目光卻異常得剛毅,「如若不然呢?」
「少卿,你以為這是兒戲嗎?」明知眼前男子的決心是不能挪動的,莫水柔卻還是想及鋒一試,壯著膽子用了一個激將法,「你死了以後我可怎麼辦?你是不是當我是累贅?」
男子不語,明顯已然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眾人都明白,如果是他下定決心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沒有回應,莫水柔也想不到別的計策,只有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再去勸阻,也不慫恿,只是焦急地等著男子最後的回答。
「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了,」男子眸子微閃,神色肯定,氣場更加強大,「把書上的這幾味藥都準備齊全。」
等不及讓眾人驚愕,卻又重重拋下一句,「不要忘了,再加上那十錢麻黃!」
所有都是推斷,卻又毫無退路。
屋內頃刻間再也無語,卻更加滲人
一柱香的時間,帶有熱氣的湯藥被端上了桌,濃濃的麻黃味卻滲透著讓人發苦嗆鼻的藥味
男子淡然沉穩地端起了藥碗,所有人看到這一切都目瞪口呆,而更讓人寒心徹骨的是,大家必須眼睜睜地看他把這劇毒之藥喝下去。結局如何,沒有人能想象,卻又都不願去想象。
男子用嘴輕輕吹了吹碗間的熱氣,就像準備喝一碗清湯白水一樣平靜。
「如果我喝下去無事,就表示這藥無毒,可以上供給聖上,也許也聖上的病疾能起到立竿見影的作用。但是,」想到了更嚴厲的後果,此時再沉穩的他,額上也落下了黃豆大的汗珠,「我因此而喪命,你們一定切記一件事。」
大家都沒有人敢開口,少卿現在處于領導的位置,他的話了不容置疑,男子把眼神睇向了奉之與浮然, 「三弟與浮然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不要去與太子府、太師府敵對,就當我已銷聲斂跡。」忽然頓了頓,伸出單手又指向莫水柔,極盡深情,「這個丫頭,萬萬不可置她于不顧。奉之你也最好散了這三王府,舉家遷移出這臨安城,離了這深淵之地,另尋安逸的住處。」
「二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奉之本是感性之人,熱淚不止,竟「撲 」朝少卿跪下,「倒時他昌弈趕盡殺絕,若動用朝廷與邪派勢力,我這三王府又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男子把藥放于桌上,雙手扶起奉之,閉目接連搖了搖頭,眉心蹙起,久久不能松開,
「這是萬全之策。三弟一定要听為兄的話,宮中太多于險惡,你是斗不過的,只能保住性命要緊。」
這時,像是與少卿在訣別,另一個男子竟把自己的柔弱一面表現得淋灕盡致,浮然開始泣不成聲,「少卿,你瘋了嗎?我不準你喝下去!」
「還有你,」男子眼神淡然,緩緩地落坐,「我萬一有個不測,回海納堂定要守住秘密,讓幫里再選另外的堂主即可,無緣消失,也不要讓鹽幫與朝廷為仇。」
莫水柔已然泣不成聲,因為她明白,這碗藥其實決定著一切,試藥沒有危險,才能進行下一步; 反之,後果不可估量。
眼前的男子寧願自己承受這萬蝕之痛,也不願意自己父皇冒一點危險,現在的他身不處在皇宮,上不了宗堂,不被朝廷所識,更沒有任何的皇子該有的權位與待遇,還有他的母妃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一切多多少少與他現在躺臥于病踏的父皇有一定的聯系,可是到如今,這個善良的男子卻還是願意以德報怨,一心一意地為他的父皇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包括自己最寶貴的生命。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氣度!
可是男子卻心平氣和地看著莫水柔,不動聲色,陡然之間冒出一句,「不過話又說回來,只是一碗藥嘛,大家何必如此擔心,也許我喝下去安冉無恙呢!你們這眼淚不是白流了嗎?呵呵」
這個時候,男子還自我免嘲地逗眾人開心,「這藥方既然能被記載在這奇書上,就一定有它的用處。只是角面被磨損,那麼就憑我們的運氣了!」
也許知道再多說會更加傷感,沒有等大家再發話,男子竟然一手持碗,干脆地把那碗湯藥揚脖喝了下去,只看著他的喉結「咕嚕」地不停滑動著,瞬間把那藥一飲而盡
所有的人都已然屏住呼吸,心中默念著一、二、三……
竟然沒事!
眼前的男子依然站立著,沒有倒下
只見他手持已經飲盡的藥碗,緩緩倒扣了下來,就像清酒給人的感覺,眸子微亮,嘴里輕聲兩個字,「無事」
十錢麻黃,加上男子的勇氣,得到了完美的結局!
莫水柔按耐不住,竟奔了過去,擁入男子懷中,緊緊抱住,「太好了,你竟然沒事!」
其他兩人倒有些尷尬,不過也為之興奮。
男子用手松開莫水柔,目光里盡是溫柔,直睇了過來,「丫頭,說了沒事,何須如此緊張!」
「太好了,這種偏方以毒攻毒,倒是發揮了它的作用。」身邊的奉之一臉的冷汗,倒是長噓了一口氣,「這種方法怕是只有二哥你才能想得出來!」
男子微笑,只是默默點頭。
「少卿,你知道不,我終于知道什麼叫魂飛魄散了!」浮然用詞夸張,但卻也合情合理。
眾人都久久地松了一口氣,眼前的男子完好無損,這就表示此藥方可行,不管它能不能起色,但對身體也沒有壞處,萬一沒有效果,也只當是給聖上進被的良方罷了,
也不會落人口舌,笑人話柄。那麼只能才想其它藥方也可以了。
……
此時,門處響起輕輕的兩聲叩擊,似乎很有節奏,接著,一個女子低聲,「殿下,服藥時間到了。」
明顯,此人是翠素,只可嘆,在自己家府中也需如此小心避人耳目,實在是難為奉之他們了。
「咳咳」長時間的配合,讓奉之與翠素心有靈犀,「進來」
女子踏入屋內,一手托盤,一手關上房門,
門已關,暫時屏蔽了一切,也是眾人說話的空間了。
「剛剛二哥差點死于非命!」奉之的驚噓還在心里。
「怎麼了?」翠素四周望望,沒有任何敵人,心中不明何來危險。
于是,奉之把剛剛的經過準備再說一遍,可倒是被男子一手攔了下來,給了他一個「無需說」的動作,問道,「此時還未天明,弟妹行色匆匆,可有急事?」
「宮中傳出諭旨命親王府女眷明日進宮伺疾,不得有誤。」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是皇上尚在病踏上,怎麼可能又傳出旨意?這又是誰?
「這是玄嵐妃的旨意。」翠素低頭,似乎不得已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又是她!」奉之倒並不驚訝,可是竟有些排斥的口氣。
「還是那個女人?」少卿好像听到「玄嵐」二字,眉頭緊緊蹙起,神色異常。
「是。現在這個女人在朝中可謂是呼風喚雨,好生得意。」奉之更不願提起,看似心中隱隱作痛。
玄嵐貴妃,當今聖上的寵妃,後宮之人稀少,倒是有此人在那里統管六宮,霸道專橫。朝中有人傳言,皇室支脈淒涼,也是有此人在從中作祟,只因聖上獨寵于她,朝廷眾臣更是敢怒而不敢言。還好此人膝下只有一女,喚為幽鄂公主,卻沒有男丁,氣焰才沒有更加囂張起來。
「伺疾?」莫水柔明顯不怎麼明白這宮中的條條框框,腦子里盡是問號。
「就是皇帝或妃嬪染病,親王郡王等宗室與大臣們的女眷必須入宮照顧病人。你也是相國府的人,怎麼這種規矩還懂啊?」浮然倒是直來直往,疑惑地扭過頭盯向莫水柔。
能怎麼回答,自己確實什麼也不明白,也只有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浮然倒是還有些不依不饒,又想追問起個所以然來,倒是少卿搶了話,「這倒是個好機會!」
好機會?對啊,如果按翠素所言,宮中要伺疾,那麼就可以把這藥方遞進宮內,更能熬好藥送于聖上!
「明日你與三王妃一起進宮面伺疾,」男子眸子微微一閃,亮過一絲靈動,「想辦法把藥遞與聖上服用。」
「對,如果能藥到病除,倒是完成了大願!」浮然想到了重點,有些興奮起來。
「可是,一定要非常留意一個人!」男子眼神忽閃,眉頭緊皺。
「你是指?」奉之與翠素異口同聲,想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