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心,探況奴婢來!」
身後的瑚點神情緊繃的瞧著這一連串的變化,咬牙忍著額頭上的疼,越過玄嵋擋在了更加靠近車窗的地方,「外面的人在……」
她就要示警,看見外面的情況卻有些傻了眼,頓在原地。
玄嵋見她一頓,意識到不對勁,就上前拍了拍瑚點的肩頭問她如何,可是有瞧見什麼了?
瑚點左右晃了晃頭,扭身在探尋過後,面上卻帶了一絲茫然。
「小姐是不是人溜走了,奴婢怎麼什麼都沒看見呀?」
「怎麼可能,全沒了?」玄嵋不信,隨即卻變化了臉色,她忽然大概的明白了,外面的人恐怕,要麼是見機不對已經偷偷撤退了,要嗎……就是十足的隱匿的高手,現在還趁亂混在人群之間。
憑借瑚點的能力,甚至包括她自己,怕是都不一定能夠輕易分辨出來,她意識到此處,搖了搖頭將瑚點推開,自己親眼上前去看。
她並不敢完全露頭,便僅僅是湊到窗欞處露出一角,卡著木壁的視線去瞧外面的人群,這麼著全都細細的看了一遍,心中也是有些狐疑。
在外面的多是一些容貌普通的平凡百姓,她知道對于多數,執行這種行當的殺手而言,面貌上的平平無奇反而是最佳的要求,可讓她居然實在是感受不到一絲的殺氣,這就有些古怪了。
她的目光與外界接觸,就更覺得微妙的不對勁,外面的百姓多是三五成群,黃口小兒也有許多,跟著爹娘一道艱難的維持著成群。
這會兒,卻並非在說笑看熱鬧,而是因為被人流的擁擠而顯得有些失措和煩亂,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景象了。
若非方才被人卸掉了車 轆的人是自己,她甚至不敢肯定她的猜測是正確的,也不敢如此篤定外面真的有人在鬧中取靜跟她們作對。
玄嵋將手中的羊角短匕緊了點,她瞧著空蕩蕩的車窗,將旁邊的窗簾拉過來,以作遮掩。
如此一來就沒有辦法了,他們在車上是受到了局限的一方,而對面潛伏于外卻是沉于海中如魚得水,如果對方沒有流露蹤跡顯示,那麼她能夠做的,無非只有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了。
玄嵋正想著這一通,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扭頭看向車前室的方向,因緊緊關緊了木門,便視線受阻什麼也瞧不見。
于是問瑚點,「剛才的那個車夫去哪里了?你可有瞧見他?」
瑚點搖搖頭,後知後覺的回稟,「奴婢也不知道,大抵是趁亂跑掉了,或者是去偷懶了吧,總歸不成是被人群擠散了,馬車上這麼寬敞,他也不必去外處;何況有小姐在車上,他總該保護的小姐才對……」
她這麼念叨了兩句,臉色忽然褪了個一半,抬頭帶了些驚恐的望著玄嵋。
「小姐,可是那車夫有什麼問題?」
玄嵋卻並不頜首也不否認,她自己也知道這事並不好確認,尤其是事發突然,她們措手不及之下,現在手中拿
捏著的消息不足。
「這很難講,如果他不是司家的人,又怎麼可能不受到他或者是司家叔父的懷疑等反應,甚至能夠這麼從容的,在槐房的外面打著瞌睡等主子出來?」
玄嵋雖這麼說著,更多卻是在安撫瑚點,免得她受到被從內部擊潰的緊迫,從而忙中出了亂。
可卻必須考慮這一可能,這麼著,若真是問題出在這馬車夫的身上,那就是司家叔父的監管篩查出了問題,她回頭自是要去好好說道說道了,甚至就連和司家的合作,也要有重新商定的必要。
可若這馬車夫真的是司家的人,他的一切反倒是有些愈發的古怪了。
雖說車夫不過是底層外源的僕役,可能夠跟著幾個主子在京城之中作戰,尤其是能侯在槐房這種地方的外面,就大致可以猜出,這車夫應當是一直形影不離的,伺候著司洵南的進出行走。
也就能明確這車夫,在司家也不是個普通的車夫下人,至少是個很能得主子心意的人。
要是這麼個人出了問題,那麼就只能說明,司家現在已經被外面的人所滲透了,別家或是天家都極有可能埋進來了眼線,可自個兒卻還不自知!
這消息若是真的,司家表面看著還機會極大,可中間已經出了大麻煩,等司延棠撤離京城的事兒,怕是也要眾生周折大費一股周章了。
玄嵋是知道這些事情不是玩笑話那麼簡單的,想了想,就拍了拍蝴蝶,給她說。
「你去將車門開開吧,我瞧著外面應當那群人已經走了,現在不用再守著車門,反倒是阻礙了自己的視線,你去將車門給打開了,但不要完全開開,只是開到縫隙,然後就一心一意的守在門前,等著那馬車夫的回來,他一回來你瞧見了就立刻告訴我,回稟了我,我好立刻做安排。」
瑚點正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雖不明白小姐的用意,也依然覺得有些不安全,可鷂歌院現在人,都是听多了小姐的吩咐的,訓練得當知道主子的吩咐自己不該遲疑,照做就好這條規矩。
她便點了點頭,一口應下來︰「那奴婢這就過去守著,小姐剛才受了驚,就趁著奴婢守著的時候多歇歇吧!有奴婢在那守著,小姐也能夠稍微安心一些,切莫筋疲力竭了!」
瑚點說著出去了,玄嵋卻沒有依言的閑著。
她將手中的羊角短匕,又反復的端詳了一遍,為了避免危險時在用著生疏,她忽然有些懊惱,自己應當防微杜漸,在府中時就時常抽出時間來溫習的。
她考慮了下,知道自己身量還小,真要出去們不能走這車窗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想著這點,玄嵋探頭出去大略瞧了一瞧,就知道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的。
外面的人極多,因為擁堵這麼久了,還是絲毫沒有散去或者變少些的跡象;她出來的匆忙,又沒有帶面紗帷帽,這一做法無疑是非常冒險的。
可她又必須出去瞧瞧,那只出了問題的車 轆,眼下究竟是一種
什麼樣的狀態。
無論是從被人破壞的程度如何,還是何時被人用什麼方式給破壞了的,憑她前世練成的眼里,都能夠從中看到些普通人看不出來的痕跡,比如說所用的利器,又能從痕跡深淺看出是男是女,以及從用力的方式看出那人功力如何等等。
這麼一來,她能夠從中瞧出的蛛絲馬跡,瑚點是不能的,也就無法替玄嵋代勞。
至少能夠幫助她有些新的思路,前提是她必須要出的去。
玄嵋低頭看了看身上,繁復而端秀的衣裳,頭一次覺得這給她造成了麻煩,可她又不能夠當場將衣裳扯了或者反穿,甚至也無法在車里找了備用的簡單衣裳換上,這是司家的車,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玄嵋這麼想著正要另尋出去的法子,湊近前室的門邊卻忽然傳來了瑚點的動靜,她腳步急促的過來,湊到了玄嵋的面前,同玄嵋耳語著稟報。
「小姐小姐,奴婢似乎瞧見那個馬車夫了,您快看遠處巷子出口那邊的布衣人,究竟是不是他?」
瑚點邊說,邊有些不解︰「大家如今都被困在原地,可他是怎麼出去的?又為什麼不跟小姐稟報一聲,就私自的走了,還有這會子他回來時。身邊像是有同行的人,奴婢看著好像是,是跟您一起進過槐房的那位小少爺似的,你快去瞧瞧?」
回來了?小少爺?
玄嵋微怔,她本以為如果那個馬車夫是有這問題的話,這會子應該已經逃得遠了。
她再也瞧不見他才是最大的可能,可誰知這車夫竟然又回來了,不但回來,听瑚點的這話,甚至還帶了……司延棠過來,玄嵋心中一動,她拉了瑚點的手起身。
「在哪?你說的巷子口,可是我們來時的那個?快給我指點了看。」
瑚點連聲答應著,將窗簾來開一角,暗暗指了個方向。
「小姐,您不用擔心,奴婢方才朝著他們也是正急急的的樣子往這邊趕呢,那馬車夫剛被奴婢瞧見的時候,還向小姐這邊的方向指點了一下,那小少爺便跟著他的引路,像是一路要從人群中擠過來。」
瑚點指了地方,邊猜測著道︰「小姐您說是不是知道您這遇上了麻煩,這馬車夫就回去搬過他的主子過來幫忙了,小姐您瞧著呢?」
她透過車窗的空隙看去,果然一眼就看見了,那馬車夫身邊兩步遠的地方,司延棠正面沉如水,步伐緊密的朝著這邊一路而行,他受過扎實的教習這事,讓司延棠的功夫底子此時有了機會,在她眼里一覽無遺,尤其她在遠處又居高臨下,瞧著就更加的明顯。
司延棠的一步便比身邊的芸芸百姓,和那身子壯士的馬車夫,要輕快更遠些,在擁擠人潮中也能夠避得更開。
見果真是他,玄嵋卻不喜反愁,她蹙緊了眉,沉吟起來。
怎麼回事,這邊遇了岔子,司洵南那半老不老的狐狸,還敢讓司延棠親自出來找她們?
這可實在是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