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玄惜婉答應的飛快,玄嵋就放心下來。
這世間哪里會有白吃的午餐,玄惜婉以為就憑她們兩個間的種種恩怨,自己當真會傻到將那好處拱手讓了人,替玄惜婉做面子?
她不是不給玄惜婉機會的,但凡她不要這麼貪,哪怕暫時拒絕了玄嵋,等過幾日事發時就也不會那麼的後悔。
只可惜玄惜婉是玄惜婉,在她心中,這樣難得一舉兩得的機會,既能在京中貴族圈里露臉,又能壓玄苒一頭,她誓死也不可能會放棄的。
她不但會做,還會做的最為用心,最為妥帖和別出心裁!
這麼一來,等到了玄嵋生辰那日,鎮南王那邊的計劃實行起來,這宴自然是辦不成的。
可那些發出去的帖子,卻是覆水難收,對于玄惜婉來說,落個自作主張信用不好的名頭是少不了的,甚至那明眼人,還會由此看出,玄惜婉在玄家,至少在鎮南王府的地位不過如此。
玄嵋心底冷笑,瞧著玄惜婉臉上春風得意的微紅,心中只是覺得快意。
不是自覺除了出身,哪里都比姐姐清高,事事想要壓過姐姐一頭嗎?
這次就讓你嘗嘗想做那魁首,是要先能在風口浪尖上听過,不動如山的滋味!
玄嵋垂了垂眼,不願意去打擾了玄惜婉此刻心底的快意,索性告了辭,像模像樣的威脅了兩句。
「要求我就放在這里了,若堂姐給我風風光光的辦好了,讓我得了面子,那麼自然一切好說,我也就不在追求;可若是辦砸,就只能跟堂姐新仇舊恨一並來算了。」
玄惜婉心底興奮,早就有了大展拳腳的**,正想著抓緊打發了玄嵋才好。
是以難得對于玄嵋的話,沒有覺得厭煩,假模假樣的端了笑臉,愧疚道︰「堂姐也知道,這一次嵋妹妹是受了委屈的,這件事堂姐自有分寸,你就放心。」
「那就好。」
玄嵋平淡的點點頭,帶著兩個暗衛,不再廢話轉身就走。
將身後做那姐妹情的玄惜婉,晾在原地又給了個沒臉,她氣的嘴唇哆嗦,心想玄嵋此人,年紀小卻樂于享受,喜歡奢侈之風,這幾乎是合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了。
從全部攆了丫鬟,自己重新叫了人選,再到用那珍貴的錦雲絹,隨隨便便的就做了衣裳,憑她的年紀,怕是沒穿多久,就穿不下了,浪費了布匹,這衣裳可不就注定短了命嗎!
就眯了眯眼楮,瞧著玄嵋的背影消失,心中卻有些得意。
自己不該試試糾正玄嵋,這等毛病說起來,還應當時不時在關鍵之時,縱著她一些才行。
縱著縱著,早晚忽有一日成了出格之人,到時自然會在那得罪不起的人,面前惹出了禍端!
雖記恨著玄嵋,可方才才因禍得福過,從天而降的大好處降在了她的頭上,玄惜婉喜不自禁的轉了心思,想著自己果然還是個有福之人,絲毫記不起,這是得益于玄嵋的「機會」。
就焦急的幾步出了屋門,也不懲罰她們擅疏職守,沒有即使通風報
信這事,而是沖著在院子里頭縮成了一處的僕婦們,從里頭隨手點了個機靈些的吩咐道︰「你去隨著我拿些銀子,偷偷的去府外頭的好書香齋里,買些上好的筆墨來,我有用處。」
那媳婦子點頭,剛要行動,又忽然被玄惜婉喝住。
她不放心的猶豫了下,改口道︰「你還是別去了,去,直接幫我看看憐心那丫頭在哪兒,叫她立時來見了我……」
玄嵋出了杜薇院,一路走了近半的路途,身後形影不離跟著的兩個悶葫蘆,忽然有一個開了口。
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才匯成簡短的一句︰「二姑娘,大戰臨頭,您不在節外生枝。」
「我節外生枝?」
玄嵋听他竟然像是在說教自己的意思,給氣笑了,搖頭道︰「你這人可真是有趣,難道不知道再‘備戰’的人是父王,跟我沒有關系嗎?且與其說是我招惹堂姑娘,不如說是她心思太大,主動來挑事,我回擊而已。」
這話里頭的意思,竟然隱隱約約是將自己跟鎮南王劃清了界限一般,那開口的暗衛心中一緊,不敢開口了。
玄嵋卻當真覺得好笑,又問他︰「還是說,你覺得本姑娘應當被人欺負到了頭上,還忍氣吞聲著,做個識大體的大家閨秀?」
听玄嵋動了怒,那兩人便毫不猶豫的,膝蓋一曲跪了下去。
「算了。」
玄嵋只覺得沒意思,心想她的深意憑什麼被兩個局外人所置疑?
冷著臉將那兩人拋在了原地,一言不發抿著走就往鷂歌院中走,心中卻隱隱的有些在意,是不是田媽媽她們甚至玄苒也這麼想過。
沒有經歷過前世那些,玄惜婉母女對不住她們王府的事,她們會不會也覺得玄嵋過分和心思深沉了?
她心中微涼,卻堅定的沒有半點因為別人而改變的意思,不就是覺得她涼薄不容人嗎?哪怕以為她是怪物,她也不會因此而放過任何敵人!
她們想以為,就以為去吧!
玄嵋腳步一頓,隨即才又回復了正常,她能感覺到,那兩個暗衛又悄然的跟上來了。
離著鷂歌院還足有四五百步的距離,玄嵋卻已經看見兩個丫鬟的身影,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往自己的方向看,顯然是在等著自己。
「二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听枝兒姐姐說了,可把奴婢們嚇壞了!」
是瑚點和紫葉兩個,瞧見玄嵋,松了一口氣立時跟著上來了,「您怎麼樣了,可遇到什麼事兒了?」
玄嵋面上一緩,方才的那些執意就緩和了,笑著打趣道︰「怎麼,你們枝兒姐姐沒說嗎,我可是被父王叫走說話的,你們怎麼這麼緊張,如臨大敵似的?」
王爺叫走小姐說話,這嫡親的父女,還能害了她不成,這讓有心人听見可不就是要以為她們離間王爺父女的關系嗎!
瑚點紫葉兩個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忙不迭地搖頭,磕磕巴巴的說︰「二小姐快別說了,這種話奴婢可承擔不起啊,讓旁人听了去,奴婢怕是要被發賣了的。」
玄嵋見她們兩個嚇成這樣,也不在繼續逗她們,眼神卻往後頭隨意的飄忽了下。
心想旁人?她還偏要當著後頭的兩個旁人,說著給他們听听呢!
看他們敢不敢回去跟主子,鸚鵡學了舌,若當真學舌了,也該叫父王心里明白這點,她年紀小,可不是不記事不懂好賴,想要做出那父女情深的樣子,哄騙著她白白替他做事,可是沒門的。
最好打發了這年頭,若是真用得著她了,就該像是今天一樣,用那好處來跟她等價交換!
「走吧,我們回去,已經晌午了。」
瑚點早就盼著這位小祖宗這麼說,就立時跟上,三人回了院子。
她走在最後頭,看見玄嵋進了遠門,就想親手先將那院門大致的關一下,想著如今王爺回來了,府里肯定如同那石子投入了湖沼中,不定有多少人蠢蠢欲動著呢,該提高些防範。
「等等瑚點」
卻被玄嵋給叫住了,她等著二小姐吩咐,玄嵋卻停頓了片刻,沒有在說話,只是道一聲「算了」,就進了院子。
瑚點在後頭糊里糊涂的關門,玄嵋的視線從那不算太高的院子圍牆上掠過,心想若是想進來,自然會想方設法進來的,加上這點子高度,若是他們都進不來,父王怎麼能容忍他們留在身邊?
就不去操那閑心,權當作是默許了,回了屋子里淨手換了衣裳,出來時午膳就已經擺好了。
蘆雪的手藝頂好,人又細心上心,因此這些時日以來,只要是在鷂歌院里用膳,那自然是頓頓精細而豐盛。
玄嵋執箸真想夾菜,那筷子還沒伸到盤子里,外頭忽然有人氣喘吁吁的一溜小跑進來了。
她被打斷,就重新將筷子放下,微微蹙了眉心,看向焦急趕來的枝兒,「怎麼了枝兒姐姐,跑什麼?」
枝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氣,半天才捋順了氣息,「小姐,奴婢的娘今日本來出府辦事,結果……」她猛然意識到什麼,閉上了嘴。
猶豫了下,清了清嗓子說︰「瑚點你們幾個都先下去吧,奴婢跟小姐有事情要說。」
「好。」
瑚點幾個,和枝兒相處的不錯,又對她有些敬畏保持著,因此答應下來,等玄嵋點了頭,就下去了。
「帶好門。」玄嵋沒頭沒腦的吩咐了一句。
等人都退去了,枝兒想說話,玄嵋卻忽然抬手制止了,隨即起身,腳步輕輕的無聲的從窗縫兒間朝外瞧了瞧,確認那兩個暗衛不敢守到這麼靠近主屋的地方來,就將窗戶嚴絲合縫的關好。
「說吧,枝兒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急成這樣?」
枝兒的娘芸浮出府辦的是什麼事,玄嵋自然最清楚不過,心中就暗想難道是她的圖紙,還是幫她找那打造羊角短匕的事,遇見了麻煩?
誰知枝兒開口卻不是說得這事,她一臉凝重的道。
「回二小姐的話,奴婢是替娘來給二小姐報信的,娘讓奴婢給小姐傳話,就說︰現在京里頭,因為王爺歸京的事,又要暗潮涌動不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