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木雖然是個五大三粗,胸無城府的莽夫,但他一心忠于自己的首領,對于王爺向他拋出的橄欖枝一點也不心動。
王爺見阿奇木不吃這一套,就換了另外一個法子。既然他不吃軟的,就給他來點硬的。
他把阿奇木手下的士卒們大部分都屠殺個干淨,還有那些軟柿子見到自己的同伴們一個個的被殘忍的殺害,想的不是為他們報仇,而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投降的行為雖然為人所不齒,但他們還是會善待投降的那些人的,畢竟他們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多多少少能從他們那里得知一些敵方的部署。
至于阿奇木倒是令天蓬刮目相看,所有的酷刑幾乎都對他用過了,他還是不肯背叛他的首領,是個有骨氣的漢子,可惜他們是站在對立面的,要不然,他是很樂意和這樣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打交道的。
阿奇木雖然什麼都不肯說,但他們還是沒有處死他,畢竟他是敵方的一員大將,到必要的時候,可以拿他當做談判的籌碼。
王爺和天蓬其實早就知道,那個自稱為大劉的蠻荒小族,會來攻打他們,所以他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派人秘密的混入了他們的軍隊中去,並且制訂了相關的戰略部署。
潛伏在城外的鐵路四見城中漸漸沒了動靜,就知道阿奇木中了敵人的圈套,立刻悄悄地帶著幸存下來的幾個人一塊兒溜了回去,向首領稟報他們的遭遇。
阿姑帖得知阿奇木遇害的消息之後,大為震怒,畢竟他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經歷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戰役,這種深厚的情感,可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這時,鐵路四還向阿姑帖進言,建議他派人殺了被俘的阿奇木,他知道太多他們的戰略部署,一旦泄露出去,他們將會面臨全軍覆滅的危險。但以殺伐果斷著稱的阿姑帖,卻沒有采納鐵路四的建議,他說,他相信阿奇木,絕不會把任何有關于軍隊的情報泄露出去。
即使像阿姑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也會有自己柔軟的一面,他知道要是放任阿奇木不管的話,很有可能如鐵路四所言,敵軍會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們的計劃,但他還是不忍心,對多年跟隨自己的兄弟下手。
他始終相信他們之間的情誼,阿奇木的忠誠,他是絕對不會透露任何有用的情報給敵軍的。
鐵路四很早就知道,阿姑帖和阿奇木親如兄弟,所以一開始大王要讓他們一起出征時,他就是極力反對讓阿奇木跟著來的。
拋開阿奇木有勇無謀不說,僅憑他們之間的深厚的感情,就有可能阻礙作為首領的阿姑帖的判斷,事實證明,他當初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可恨的是,雖然自己的才能遠在阿奇木之上,但阿姑帖卻始終偏心于阿奇木。
阿姑帖雖然很關心阿奇木的安危,但他作為此次出征的首領,事事都應該以自己的軍隊為重,所以他既沒有派人去救阿齊姆,也沒有采納鐵路四的建議。
他不能讓敵人在自己的身上看出任何的弱點,若是他派人去救阿奇木,幾乎注定是失敗的。因為敵軍既然早有準備,肯定是對阿奇木的身份了
解的一清二楚,他們不會輕易的動他,反而會拿他作為要挾,動搖他的手下們的軍心。
他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視,否則他們就會利用阿奇木來對付自己,現在對阿奇木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聞不問,讓對方不敢輕易嘗試把阿奇木拿出來威脅。
鐵路四一臉氣憤的走出了首領的營帳,他手下的幾個心月復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把心中的那些憋屈,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他明明是阿姑帖手下最有才能的將領,卻遲遲得不到他的重用,他著實是氣不過。
他的心月復們也沒有好的意見可以提出來的,只是說現在阿奇木被俘,又正值用人之際,總有一天,首領會看到他的才能的。
鐵路四雖然心中氣憤,但現在正是大敵當前的時候,只好暫時拋開自己的事,專心的想出破關的對策來。
之後,大大小小的幾次戰役下來,有勝有負,但阿姑帖仍是不願意采納鐵路四提出的任何意見。
一天,戰爭的號角再次吹響,這次阿姑帖親自上陣,還是留下鐵路四一人守住他們所在的大本營。
此時的鐵路四已經從原來的氣憤,變成了失望,他以為自己不會有得到重用的機會 。
還記得當時,他看到被士卒們抬進帳篷,奄奄一息的阿姑帖時,他簡直不敢相信,在他心里幾乎堅硬的想一座山的男人,即將要走向自己的生命的終點。
從小到大,阿姑帖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大英雄。
那天,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團團烏雲所遮蔽,下起了傾盆的大雨。
阿姑帖臨死的死後,讓所有的人全部都退下,獨留下鐵路四一個人在他的營帳中。
他用虛弱的聲音對鐵路四說︰「阿鐵,你心里是不是特別的怨我,怨我一直都對你的遠見置若罔聞,怨我和你不斷的疏遠。」
「不,不是這樣的,雖然我很生氣您不中用我,但在我的心里,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
鐵路四強忍著自己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強撐著笑容說道。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能看得出來,你的將來會比我走的更長,更遠。」阿姑帖模了模鐵路四和他靠的很近的頭,已經有很久他沒有像現在這樣,模過他的頭了。
「阿鐵,你知道一個站在巔峰上的人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麼嗎?」阿姑帖問。
鐵路四迷惑的搖了搖頭。
「是孤獨,那種身居高處,不被人所理解的孤獨。阿鐵,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曾有過這樣的感受?」阿姑帖的聲音越來越小,鐵路四把頭貼的越來越近,才能听到他微弱的聲音,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有,在我的意見明明都是正確的,卻不被接受采納的時候。」鐵路四很誠實的回答。
「那時我故意這麼做的,我知道你是我們當中最有謀略的人,但要作為帶領大軍的首領,光是有這些是不夠的,你還缺少作為一個至高的統治者必須要具備的一點,就是習慣孤獨的心。無論別人有多不了解你,你都要堅持下去,因為你是將要接任的職位的人。」听
到這些話的時候,鐵路四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原來他一直都記得自己。
阿姑帖說出這些話之後,再也撐不住了,安詳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嘴角露出一個微彎的弧度。
鐵路四擦干自己的淚水,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此時,被就出來的阿奇木還有眾將士都在帳篷外候著,見鐵路四走了出來,阿奇木帶頭喊著︰「我,阿奇木,願追隨我們的新首領鐵路四,永不背叛。」剩下的人也跟著喊了起來。
阿姑帖是因為救阿奇木而犧牲的,他臨死前對阿奇木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就是盡心的輔佐鐵路四。
依稀的記得那一天,當有一個手下匆匆的走進阿姑帖的帳篷里,向他報告鐵路四來參軍的事時,阿奇木看著阿姑帖激動的神情,他沒有去見鐵路四一面,只是讓來通報的手下,不要告訴鐵路四,他一直在等他來軍隊的這件事。
他還把鐵路四接下來的職務和分配,都交代給了傳信的士卒,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阿奇木驚訝的眼神,鐵路四原本是和他在商量重要的軍務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從來不會因任何事情耽擱軍務的他,竟然會對一個連名號都沒有听過的毛頭小子如此上心。
待鐵路四把一切都交代好之後,阿奇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那個小子是誰,竟然能讓首領如此的上心。」阿奇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關于那個少年的事。
「他的名字遲早會傳遍整個大劉的。」阿姑帖說的很堅定,讓阿奇木沒有辯駁的余地。
阿姑帖把安排了鐵路四一個生火做飯的職務,阿奇木很不解,既然首領那麼看好他,為什麼現在不去重用他,反而讓他的才能埋沒在生火做飯上。
他也在暗中觀察過鐵路四幾回,發現他與那些普通的士兵真的是很不一樣,他的舉止之中透出一種和阿姑帖很像的氣質。
他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之後,就開始捧著一本兵書,津津有味的讀著,神情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他有些生氣的問阿姑帖,為什麼要把這麼好的一個苗子埋沒掉,要是把他收為己用,一定能好好的輔佐阿姑帖的。
誰知,阿姑帖听完阿奇木的話只是笑了笑。「此子豈是池中之物,他將來絕不會屈于任何人之下。再鋒利的寶劍,都是匠人打磨出來的,未經打磨的他,還遠遠沒有寶劍的鋒利。」
他要讓鐵路四用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爬上來,若是他中途放棄,就是自己看錯了人,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憑借著自己的努力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麼他的前途將會是不可限量的。
在廚房里燒菜的那個領頭的老頭子蘇鐵打,也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他曾是前任首領手下的得力干將,只不過在一次戰斗中受了重傷,從此再不能上戰場。但老爺子性情剛烈,即使不能再拿劍廝殺,也不願離開軍隊,就選擇在廚房為英勇的士兵們做飯,來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阿姑帖相信,以他的眼光,一定能看出來鐵路四的獨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