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萬萬沒想到，生平第一次跟一個女生表白，還是用的那種深情款款、含情脈脈的方式，對方卻一口拒絕了他，頭也不回在他面前走掉。
他心里太過震驚，無法接受現實，以至于人走遠了他才反應過來。
想拔腿追上去都不可能。
周公子抬頭望了望天，這什麼破天，真難看。
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小花園里，吹著裹挾著涼意的春風，吸了吸鼻子，心情變得無比惆悵。
「老地方，出來喝酒。」
周暮昀在微信群里發了這樣一句話。
齊政︰「懷春少男的情路坎坷啊。你說你踫什麼不好非要踫愛情，是煙不好喝了，還是酒不好抽了。」
燕北︰「老三不是我說你，還有沒有一點三好學生優秀團干部的樣子？」
顧邵寧︰「不，他突然變成一個愛哭鼻子的小傻瓜。」
楚嶼陽︰「這群的畫風不太對，我要不要先退出群聊一段時間……」
調侃的話說是說了，兄弟受了情傷他們也不能真的就做到見死不救。
一幫少爺們再一次早退，泡在某個高檔會所的包廂里喝酒聊天。
趙奕琛本來想叫幾個妹子陪著解解悶兒，想到周暮昀上次把他按在牆上準備揍他，頓時又打消了這一念頭，怕惹他心煩。
一個兩個窩在沙發里，靜靜地看著周暮昀表演喝酒，跟喝白開水似的，一杯接一杯灌進肚里。
想當年，周暮昀的酒量那是無人能敵，反正他是從來沒喝醉過。好幾年沒見他喝得這麼猛，眾人不動聲色，隱隱地，有點期待他這麼喝的後果。
宋少看不下去了，把手里的酒杯一放，手臂伸過去壓下周暮昀準備倒酒的手︰「差不多得了。」
「她說她不喜歡我。」
周暮昀淡淡地說了一句，莫名的委屈。
拂開宋少的手，他自顧端起茶幾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宋少沒再阻攔他，認真想了一下︰「說不定人家是真的不喜歡你，別追了。」
周暮昀︰「……」
你他媽上次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老三啊，要不要試試抽煙啊。」趙奕琛嘴角叼著根煙，眼神迷離，說話含糊不清︰「來一根，快活似神仙。」
他們這幫人都知道，周暮昀酒量厲害，但從來不抽煙。
有的時候看他們人人嘴里餃一根煙，把包廂燻得跟鼎爐似的，他還會嫌棄地嘖一聲，讓他們掐滅。
瞧見周暮昀眼皮掀起來看過來，趙奕琛身體前傾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從里面抽出來一根，給他遞過去。
周暮昀猶豫了一下，學著他們抽煙的姿勢，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煙，接了過來。
他垂著頭，眼睫毛在眼瞼下面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緩慢地抬高手，把煙湊到唇邊，輕輕咬住。
趙奕琛模出打火機。
手指按著側邊往下一壓，隨著「啪」一聲輕響，淡藍色的火焰跳躍出來。
周暮昀就著打火機的火焰點燃了煙。
試著吸了一口，一股辛辣嗆人的味道涌進嘴里，刺激得喉嚨口火辣辣的。
「咳咳咳……」他拿下嘴上的煙，扔進茶幾上煙灰缸里，肺都快咳出來了︰「這什麼破煙，太幾把難抽了！」
眾人︰「……」
「是煙不好抽了，還是酒不好喝了」這句話最終也沒能在周暮昀身上實現，他還是老老實實喝他的酒，放棄了抽煙。
喻橙回到包廂以後沒多久，這個名為家庭聚餐實則是相親的聚會結束了。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
蔣女士還在她耳邊叨叨梁延的諸多優點︰「我看那個男孩子是真不錯。不愧是大作家，談吐方面沒得挑，關鍵是長得好人也懂禮貌。」
想了想，又說︰「他媽媽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人，不會有這樣那樣的婆媳問題。」
叨叨了半天，蔣女士發現身邊坐著的女兒沒一點反應︰「橙橙？」
「啊？怎、怎麼了？」喻橙回過神來，視線從窗外拉回來，扭頭看向媽媽︰「媽你剛才說什麼？」
蔣女士沒好氣地戳戳她腦門︰「我說，你覺得梁延怎麼樣。」
喻橙︰「……」
「他是你的上司沒錯吧，你跟他之間常常聯系，那你對他的了解肯定比我們多，交流起來肯定也沒障礙。」蔣女士笑眯眯地說︰「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挺好的。飯桌上好幾次都照顧著你的口味，把你愛吃的菜轉過去。」
喻橙捂著額頭，無語地嘆口氣︰「媽，這戀愛也不是說談就能談的，總得給點時間慢慢聊天彼此熟悉吧？」
見她不排斥不反對，蔣女士果然沒有再嗦，只拍拍她的小腦袋瓜︰「那你們好好聊。」
回到家，喻橙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她呈大字型癱在沙發上，拿過來一個靠墊抱在懷里。
「喻橙，我是喜歡你的。」
耳畔，再一次響起周暮昀的話。
男人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甚至添了幾分類似卑微的祈求，讓她一顆心酸酸脹脹的，軟得一塌糊涂。
如果沒有今天這次見面，她有信心慢慢忘掉這個人。
可事實上，她就是遇見他了，還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喜歡她的，一直以來那些舉動都是在追她。
喻橙，你該怎麼辦？
喻橙從沙發上爬起來，上半身掛在沙發背上，手臂伸到床上拿起手機。
「美呂，我又失戀了。」她在微信上騷擾呂嘉昕。
呂大小姐正在店里做美甲，一只手不方便打字，發來語音︰「什麼鬼？」
喻橙跟她講了這一個月以來的心理路程，包括剛才跟周暮昀見面時的心情，最後表示自己可能真的要廢了。
呂嘉昕「噗嗤」一聲笑了︰「我說你何必呢？人家說了喜歡你，你也正好喜歡他，那就在一起啊。想那麼多干什麼，人生這麼短暫，及時行樂懂不懂？沒準你擔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呢。大魚，賭一把，別慫！」
「最近有新鮮出爐的小鮮肉嗎？我想看點新鮮面孔換換心情。」
呂嘉昕︰「？」
你是怎麼做到上一秒還傷春悲秋，下一秒就花痴追星？
翻了翻手機相冊，呂嘉昕給她發了張照片︰「肖潯，最近因為一個綜藝節目一夜爆紅，顏值逆天，反正我是迷上了。」
喻橙點開圖片，睜大眼楮努力看︰「好看嗎？比周暮昀差那麼一點吧。」
呂嘉昕︰「……大魚你沒救了。」
喻橙屈腿坐在沙發里，下巴抵在膝蓋上，牙齒一下一下磕著下嘴唇，眼皮子有氣無力地掀起來，又垂下去，再掀起來，再垂下去。
保持這個姿勢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摁亮手機屏幕，戳進周暮昀的微信頭像。
「我們，試試吧。」
她在對話框里打下這一行字。
一根食指懸在「發送」鍵上方，遲遲不敢點下去。
呂嘉昕說得對，考慮那麼多干什麼。
靜下心來想一想，她是真的喜歡周暮昀這個人，喜歡到……好像也是可以忽略一些問題的程度。
「橙橙啊」
門外，突然響起蔣女士的聲音，喻橙嚇了一跳，手一抖，點下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