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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托付

顧輕塵從做法的高台上憑空消失,只余一縷青煙,驚得在場的內官和夏獻帝久久回不過神來。

足足安靜了有十個彈指之後,眾人才反應過來,齊刷刷跪了一地,無不口中高呼,感謝上天顯靈、真人下凡。

不久之後,宮中有人來報,說雲妃娘娘不小心摔倒,動了胎氣。夏獻帝急急忙忙命人收拾了行裝,返回宮中。

秦易函被慕容恪白白戲耍,急怒攻心,再加上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出血,動靜著實不小。太醫慌忙來診斷之後,開了張方子,並囑托雲貴妃娘娘切不可動氣,一定要絕對臥床休養,不可下地走動,方可保胎兒平安。

夏獻帝回宮之後立刻趕去看秦易函。秦易函沒有心情應付他,虛弱的躺在床上,只道自己有罪,險些害皇上沒了皇子。

夏獻帝一邊安撫愛妃,一邊又招太醫來診治了一遍,听太醫說胎兒無礙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他嚴令雲霞宮宮人必須看著貴妃娘娘臥床休養,如果出了任何差池,必將所有人陪葬。

想想,又覺得不妥,干脆自己在雲霞宮住了下來,親自守護秦易函肚子里的「自己的」兒子。

大太監劉公公陪著夏獻帝解悶,開解道︰「皇上,那真人實在是太神了,竟然算出了小皇子有如今的劫難。好歹我們留住了睿王,讓他在這京中坐鎮,小皇子得以安然度過險境。真人說了,小皇子的危機已過,必定能夠平安降生,皇上您可以放心了。」

這句話提醒了夏獻帝︰「劉關,傳我的旨意,京中現下已經無事,睿王三日內速速起身去西南!」

秦易函听到了這個消息,心中一把火噌噌地又燒了起來。這兩日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竟也想明白了諸多關節。大體知道了那個所謂的真人不過是個假道士,十足的騙子。這個騙子還跟慕容恪是一伙的,合起火來蒙騙夏獻帝,把整個朝廷都耍得團團轉。

秦易函極度想要把這個真相告訴夏獻帝,讓他不要著了慕容恪的道,不要放虎歸山。但是夏獻帝對道家已經痴迷到不講道理的地步,秦易函沒有把握能夠說服得了他。萬一因為這個事情得罪了夏獻帝,她在這深宮中唯一的倚仗可就要沒有了。

所以她只能忍著,一個字都不能說。如此抑郁之下,秦易函竟然真的在這床上躺了下去,病的起不來身了。

往日里春風得意囂張跋扈的雲貴妃,現如今成為了愁容滿面郁郁寡歡的褒姒。夏獻帝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義和生活的重心,全身心地投入到對孕婦的照料當中,衣不解帶地伺候起自己的這位寵妃,就差一步烽火戲諸侯逗她一樂了。

看完手中的匯報,慕容恪哼笑一聲,遞給了站在身邊的慕容真。

「皇兄,萬沒想到,秦易函竟然因禍得福,被父皇寵上天了。九五之尊親自照顧後妃,這可是前無來者。」

慕容真拿在手中一看,笑著搖搖頭︰「不管怎麼樣,她一時半會兒不能作妖,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只是父皇如此關愛王毅跟秦易函的孩子,真是天大的諷刺。」

慕容恪看著自己的兄長︰「皇兄,其實,父皇當年算是很疼愛你的。」

慕容真也看著自己的弟弟︰「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父皇對我不是真正的愛,只是對小貓小狗的那種喜歡。而這種喜歡,我消受不起。多少次,我險些死在齊貴妃的手里。若不是皇後娘娘垂憐,我怎麼可能站在這里。」

「當年你詐死出走,實在是一招險棋。」慕容恪說。

慕容真點頭︰「是的。是一招險棋。那齊貴妃以為我已經走投無路,萬沒有想到沈國公沈國舅會幫我。還是要感謝先皇後,沈家叔伯,沒有他們,便沒有今天的我。」

「對。她想不到。她只當別人也如她自己那般,一心想著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其余的皇子,全拿來做眼中釘肉中刺。

但是皇兄,我的身上畢竟有沈家的血。叔伯說如果真的想為那權勢爭一爭,按照常理來說,首選肯定是我。

按道理,這些年你在漢中,他們只消保證你的安全即可。但是我的外公叔伯精心培養你,並把你介紹給漢中的世家豪族,幫你贏得了漢中的支持。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慕容真沒有料到慕容恪會這麼問自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慕容恪繼續說道︰「皇兄,我小的時候喜歡追在你身後玩。你的性情寬厚,又有學問,我很喜歡你。

後來,傳出來你是斷袖的事情,父皇震怒。再後來你離開了京城,我們兄弟二人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所以我對你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了十幾歲的時候。但即便是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感覺卻不再相同。

以前道你是寬厚,現在才知那是隱忍和堅守。以前道是荒唐,現在才知是保全自身的一條計中計。」

慕容顏微微笑著。

慕容恪停頓了一下,看出來慕容顏的疑惑︰「呵,皇兄,我是不是扯得有些遠?」

慕容真笑了︰「我真不知你怎麼突然開始說這些。」

「我明天要動身前去西南,這個,交給你。」慕容恪說著,從案幾上的一個黑色木匣中,拿出了一塊飛鳥圖形的令牌。

慕容真顯然是有些震驚︰「這是……‘網’令主的令牌?」

「是的。現在,這塊令牌,屬于皇兄你了。」

「恪兒……你這是為何?」

「皇兄,這些年我苦心經營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保,為了給西風城三千亡魂一個交代。我無意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那是一副重擔,應該給最適合的人。皇兄你就是這個最適合的人。」

慕容真要說什麼,慕容恪打斷了他,繼續說道︰「論才學,論智謀,皇兄都是千里挑一,只不過是缺少助力和根基。而我,願意做皇兄的助力,沈家也願意做皇兄的根基。皇兄該不會真的認為,我的叔伯把皇兄秘密送到我身邊,是為了讓你來幫助我的吧?

恰恰相反。

皇兄來到京城之後對我坦誠相待,將自己的家底全都如數相告,這讓我很感動。同時也為皇兄的能力感到震驚。在短短這些日子,皇兄竟然能夠迅速掌握明雲翊仍沒有理清的產業,並且幫助我把‘網’的觸角插到北戎,將‘網’的上傳下達和人事安排調整地更精準,更節省人力財力,這更是讓我佩服。

我不禁感嘆,真是天佑我大夏,為我大夏國的子民送來如此有才華的一位儲君!」

慕容真驚了一下︰「恪兒……」

慕容恪看著自己的兄長,開懷一笑︰「皇兄,其實你早就有猜測了,對嗎?」

慕容真點點頭︰「只是有一點兒懷疑。你把最最緊要的事情交給我,絲毫沒有遮掩,讓我受寵若驚。可是完沒有想到……恪兒,你或許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呢?」

「皇兄,這輩子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獨自一人活著離開了西風城。從那以後,我便告誡自己,再也不要做將來會後悔的事情。」

慕容恪如是說。

他看著與自己十分相像的皇兄,心中篤定,慕容真,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慕容真不是沒有野心,不是沒有決斷,他只不過是把自己定位成人臣,定位為慕容恪的輔助。一旦讓他發揮自己的能力,這世間必將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皇兄,我相信你。」

慕容恪再次把那令牌向慕容真遞了過去。

慕容真從慕容恪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有些推測,後來越說越明白,也越听越激動。

本來他在漢中經營了多年,有了些許的根基,想著能夠幫助慕容恪跟慕容顏爭一爭。現在,這個希望和機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不可否認自己是動心的。

他非常動心。

他不同于慕容恪。慕容恪雖然為皇帝所不看重,厭棄,但他畢竟是嫡出的皇子。沈皇後速來有威望,從小到大宮中沒有人敢小瞧慕容恪,至少在明面上,沒有人敢欺負他。後來十三歲的慕容恪駐守邊關,一戰成名,所以這個世界上,也不乏人認可他。

但是慕容真呢?他的生母不過是一個浣衣奴,只因為夏獻帝的一次酒後亂性才有了他。生母出身低微,他的地位就更不必說了。皇宮里但凡有個頭臉的宮女太監都能夠拿捏他一番,更何況那個虎視眈眈的齊貴妃,當今的皇後。

後來他只能假裝自己是個斷袖,自毀前程,本以為齊貴妃能夠放過自己,最後卻還是不得不詐死出走。

整個大夏國人的眼里,自己是一個身份地位的斷袖皇子,除此之外,自己沒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他渴求證明自己。

之前,他希望寄希望于輔佐慕容恪。而現在,慕容恪把這個機會,交給了自己。

「皇兄,收下吧。」

慕容真看著慕容恪的眼楮,緩緩地伸出手,接過了那個有著深刻意義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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