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睿王府。慕容恪正寫一封寄給沈家的家書。
「王爺,顧公子來了。」
听到蘇玉的稟報,慕容恪放下了手中的筆,臉上不由得帶上了怒容。
幾乎與此同時,顧輕塵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舉止輕佻紈褲浮夸地靠在了書房門口。
只來了他一人,並不見之前形影不離的玉飛鳶的影子。
「好久不見啊,睿王殿下!怎麼,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慕容恪難掩的氣憤︰「之前送信給你,為什麼不肯出宮相見?!」
「怎麼了,睿王殿下。不過是兩個月沒有見我,就如此想念。但是呢,這個可怨不得我啊!你自己娶了小嬌娘,有了王妃,風流快活,我可是被老皇帝抓住,念了七天七夜的經,抄了一個多月的祈福條子,怎麼可能月兌開身?只是沒想到你娶得竟然是那個丫頭。這可是我打算帶回西夷去搞發明創造的人才啊。瀾兒呢,快叫她出來!」
顧輕塵十分不客氣地走進了書房,坐到一把空著的椅子里,伸手從桌上拿了個橘子剝著吃。
慕容恪本來因為顧輕塵沒有能夠在尋找葉瀾兒的事情上幫上忙,害葉瀾兒吃了那許多的苦楚而生氣。但是現在,听到顧輕塵剛剛的話,他明白原來顧輕塵被迫閉關這許多的日子,根本就無法得到外界的消息。
慕容恪嘆了口氣,坐了回去。
或許,這是命中該有的劫數。
顧輕塵覺察到了慕容恪的不對勁,放下手中的橘子︰「怎麼?才成親幾天,就悶悶不樂?你這樣會讓我產生不好的聯想的。
蘇玉,你愣著干嘛呀,幫我去把葉瀾兒叫過來。我知道時間很晚了,但是飛鳶讓我一定要看看她,問問她是否安好。畢竟我們可是她的娘家人,要為她撐腰。」
蘇玉眼楮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一遍,說︰「顧大哥,王妃她不在府中。王妃失蹤了。」
顧輕塵臉上放蕩不羈的笑容立刻斂去,皺著眉頭看向蘇玉︰「你說什麼 ?失蹤?我白天還听說睿王妃身體漸漸好轉,過些日子要進宮請安,怎麼到了晚上就失蹤了?」
蘇玉解釋︰「如今睿王府的那個睿王妃,是假的。真的那個,失蹤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顧輕塵驚問。
慕容恪心煩意亂,沒有心情回答顧輕塵的這些問題,重新拿起放在筆架上的狼毫,繼續書寫案子上的家書。
蘇玉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詳詳盡盡地向顧輕塵復述的一遍。
听完了蘇玉的敘述之後,顧輕塵果然陷入了自責。
「若是我能夠早些知道,若是我能夠早些去查,瀾兒也不至于……她真的,真的已經被毀了容貌,燒了嗓子?」
蘇玉點點頭︰「前些日子她出現在睿王府的門口,被府中的侍衛當做是在逃的女囚,重傷之後逃走了。
從此,王妃便失蹤了。再也不肯回來。」
顧輕塵搖搖頭︰「這個傻孩子……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依無靠,要去哪里。哎,我怎麼向飛鳶交代……」
慕容恪一口氣將家書寫完,放在案幾上晾干。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顧輕塵對面,沉聲說︰「不是不可以給她的個交代。」
顧輕塵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做?」
……
雲霞宮中,秦易函已經打碎了第三個花瓶。
最後,她一腳踹在了身後一個小太監裝扮的男人的胸口。這一腳力道極大,男人口吐一口鮮血,後退了兩步。
「廢物!一個女人,身上又沒有功夫,頂著那樣一張惡心的臉,就在這京城,特征如此明顯,你竟然還尋不到?!」
男人擦了嘴角的血,右腿一撤,跪在了地上︰「屬下無能,求雲妃娘娘贖罪!」
秦易函無法壓下心中的憤怒,卻也無法再去踢打這個男人發泄怒火。因為,自己在很多方面,還需要倚仗他,倚仗他背後的家族。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他教會自己的武功,是他給自己謀略,他稱自己為主人,但卻是他佔有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懷上了孩子。
秦易函將男人扶起身來︰「毅哥,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但是你知道的,那個葉瀾兒身上,帶著的是無影軍的秘密。我們已經用盡各種手段,眼看就能撬開她的嘴巴,可偏偏被她跑了。我實在是有些著急。」
這個被秦易函稱作「毅哥」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左相王振的長子,王毅。
男人握住秦易函的手︰「函兒,你放心,能抓住她一次,就能再抓她一次。她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放心!」
秦易函作勢靠在他的胸口︰「毅哥,有你真好。你可一定要加把勁,為了你,為了我,更為了我們的孩子。」
王毅將手放在秦易函的肚皮上來回的撫模︰「對,為了我們的孩子。」
兩人耳鬢廝磨纏綿著,王毅被挑起了**,便有些上火,迫不及待,動手動腳。
秦易函推拒︰「小心傷了孩子。」
男人聞言正色,這才將秦易函從懷里放開,退了兩步。
「好了,你去吧。別忘了跟你父親說說皇上的煩心事,讓他做好應對的準備,免得惹了聖怒。」
男人點點頭,快速向前在秦易函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出了門,混在小太監的隊伍里,出了雲霞宮。
秦易函回到自己的軟榻上,躺好,重重的地抹了一下剛剛被王毅親過的臉頰。
還是覺得髒,便喊來了宮女,吩咐她們準備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當年是王振那個老狐狸勸說收買自己,讓自己接近夏獻帝,成為他的耳目。
但是後來,秦易函早已經不甘心做一個別人的耳目。
在秦易函眼中,王振雖然野心勃勃,但他卻是個目光短淺的懦夫。他的理想,只不過是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而秦易函,則要做那個主宰天下的帝王。
王毅則不同。他是王振的兒子,卻比王振更有野心也更加大膽。在數年的彼此了解試探過程中,秦易函和王毅終于成為了同盟,為了更大的野心,秦易函不惜將自己的身體給了王毅,只為了接他的種,懷一個孩子。
夏獻帝畢竟是老了,長期服用各種稀奇古怪的丹藥也早已破壞了他的生殖能力。秦易函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法懷上一個真正的龍種,無奈之下,她只好向王毅下手。
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王毅就是池塘邊上的一只癩蛤蟆。回想起那晚的每一幕秦易函都覺得惡心無比。就他的那副德行,簡直給自己提鞋都不配!
宮女做好了準別,扶秦易函去沐浴。
秦易函月兌了衣衫浸入水中,氤氳的水汽中仿佛看到了慕容恪的影子。
慕容恪啊……秦易函口中喃喃。
那日他匆匆入宮求見夏獻帝,秦易函遠遠地瞥見了。
她故意選了一條能夠與他撞見的路,時隔多年,再次擦肩。
原本,她以為慕容恪的眼中會有憤怒,可能會有嘲諷,可能,會有一絲的欣喜吧……然而,這些都沒有。
慕容恪的那雙深入寒潭的眼中,沒有一丁點地關于她的情緒。
他,對自己視而不見。
原本僅僅想設計一個擦肩而過,可遭遇無視的秦易函臨時更改了計劃。
她大膽地伸出手來,一把拉住了慕容恪的衣袖,楚楚可憐,目中含淚地望著他︰「恪……」
慕容恪伸手將她的胳膊擋開︰「雲妃請自重。」
秦易函輕輕咬著下唇,目光盈盈,委屈無比地看著慕容恪︰「恪,這些年,你還好嗎?」
慕容恪因為葉瀾兒失蹤的事情有些心煩意亂,根本沒有心情理會秦易函,但是見秦易函緊追不舍,刻意往自己身邊蹭,便耐下性子來。
「我過的不錯。王妃娘娘不在自己的雲霞宮,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秦易函輕輕拭著自己的眼角︰「很多次,我都想來找你,想向你訴說我的苦衷,可是沒有機會……我想說聲對不起……可我知道,對不起三個字總是太輕……」
「是嗎,你真的這樣覺得?覺得抱歉?」
秦易函點點頭,居然握住了慕容恪的手。這次,慕容恪沒有掙月兌,而是任由她握著。
「恪……我知道現在說可能有點晚。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其實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一直只有你,從未變過。」
「是嗎?可是你已經有了皇上。」
秦易函的眼淚如同洪水,哭起來惹人心疼︰「我都是身不由己。恪,我真的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夠讓你原諒我,接受我。」
慕容恪︰「現在就有一件事,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考慮一下。」
秦易函擦了擦眼淚︰「什麼事?」
「把閉關的皇上拉出來,我有要事求見。」
秦易函怔了怔,慕容恪已經抽回了自己的手︰「怎麼,不願意?可是你說的,覺得抱歉,想要我的原諒。這難道不是你爭取被原諒的機會?還是說,秦易函你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如果是那樣,你為什麼不閉緊嘴巴,假裝自己就是那個秦淑雲,皇帝的寵妃雲妃娘娘。見了我的面,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