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揮手拍開葉瀾兒的手,狼狽地護住自己的臉。
「你、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嘿嘿,就是剛才呀!
剛剛潛水的時候,你這張人皮面具是被水泡了吧。效果有點不太好了呢。我認識一個人叫做林巡,他對人皮面具也很有研究,你們可以湊在一起探討一下防水的問題。
現在嘛……說!你為什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邢天繼續捂著臉︰「我願意,我願意你管得著嘛!」
「哼,我管不著,那慕容恪管得著管不著?他答應幫你做事,如果知道你欺騙了他……」
「我不過是帶了張面具,怎麼能算欺騙?」
「你用了一張假臉,假的哎!這都不算是騙,算什麼?!揭下來,讓我看看!快點!」
葉瀾兒伸手去撕,邢天趕緊擋,二人你來我去就扭在了一起。
最後,邢天由于雙腿用不上力,竟然從椅子上栽了下去。
而葉瀾兒一不小心從受騙者,變成了施暴者,剎那間在道德上處于劣勢,頓時有些訕訕。
她趕緊將邢天扶起來,拍打著他身上沾的灰塵。
「你這個死丫頭!想要折騰死我!」邢天伸手在葉瀾兒的頭上一個暴栗,恨恨地說。
葉瀾兒捂著頭嘟囔著說︰「誰讓你不肯收我為徒的!哼,你要是再不答應,我這就去告訴慕容恪你帶著假面具!」
「小丫頭,你以為慕容恪沒看出來我帶著面具嗎?」
葉瀾兒沒想到邢天會這麼說︰「他看出來了?看出來了他怎麼……」
邢天模著自己的白胡子,嗤笑了一聲︰「當然是因為他比你聰明。」
葉瀾兒撇撇嘴︰「切!我知道,不就是看破不說破,朋友繼續做嘛,這個道理誰不懂啊,只是我不想這麼做罷了……哎,我就知道威脅你根本不好使,這麼著吧,我跟你做個交換。」
「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跟我換?」邢天滿臉不屑。
葉瀾兒雙手抱在胸前,抬著下巴︰「我可以把你的腿治好。」
「哦?是嗎?」邢天譏笑著問,滿臉的不相信。
葉瀾兒哼了一聲,走到邢天的身前,學著郭芙蓉做了一個排山倒海的姿勢,然後將手搭在了邢天的腿上。
「有感覺嗎?」她問。
邢天眉頭一皺,當真是有感覺,絲絲麻麻帶著一股熱力。
葉瀾兒及時收了手。
「看吧,這是我祖傳的武功心法,專門能夠治你這種病。只要你把你的本事教給我,我就治好你的腿。不,還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你還得讓我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怎麼樣?」
「讓你看我的臉?哼,沒門兒,不用你幫我治,我就這樣癱著,挺好!」
「哎~你這個老頭兒!」
邢天扭頭不再理葉瀾兒,拿著手中的金鎖,專心反復把玩,仿佛這里根本就沒有葉瀾兒這麼一個人。
葉瀾兒撓了撓還濕漉漉的頭發,覺得這個老頭還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怎麼就這麼看不上自己呢?我葉瀾兒聰明絕頂,妙手空空的同時也很喜歡鑽研變戲法,不正適合學你那一套嗎。
二人沉默了許久,還是葉瀾兒做出了讓步,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邢谷主,那我不看你的臉了,你就把你的絕學教給我,我幫你治腿,怎麼樣?」
不料,邢天如是回答︰「成交。」
葉瀾兒愣了,有那麼一瞬間的失落感很嚴重。
本以為邢天還要拒絕一下的,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痛快。
這種心情就如同去商場試完衣服︰「這條裙子多少錢?」
「500。」
「450賣不賣?」
售貨員沒有回答,立刻取了一個手提袋裝好遞到你的手里。
邢天挑了挑眉毛︰「不過,我可有言在先。我只是教給你而已,不算你的師父。我發過誓,這輩子如果再收女徒弟,就天打雷劈。」
葉瀾兒翻了個白眼︰「又來了,你天天胡說八道難道不會被天打雷劈嗎?
我也有言在先,你不能告訴別人是我治好的你,而且半個月內,你要繼續裝作癱瘓,作出一副是你自己慢慢好起來的樣子,知道嗎?」
「你怕人啊?」
「當然了,每一次給人醫治都要耗費我大量精血的,萬一給人知道了我這獨門醫術,求醫的人踏破門檻,我是拼了命救她們呢?還是為了活命見死不救呢?我不愛做這類的選擇題,所以,你必須給我保密!」
邢天點點頭︰「你說的對,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葉瀾兒翻了個白眼,對邢天吹牛逼的行為表示不屑一顧。
但是她的心中還是對這次的收獲頗為滿意的。
能夠學到邪王谷谷主的絕學,以後自己做生意啊跑買賣,就不怕別人欺負了。
葉瀾兒之前听翠環說起過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一個三品文官的姬妾,並且還有了一個兒子。可是文官家中的夫人容不下她,就給了她一筆錢,把她連同那個孩子趕了出去。
那個女人帶著一大筆錢領著兒子回到了家鄉。
在鄉里置辦了田產和鋪子,過上了還不錯的生活。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沒過多久鄉上的地痞流氓就開始登門拜訪了。衣料鋪子里也出現了大量的欠賬。再之後佃農們聯合起來抗租……孤兒寡母終于耗盡了身上的錢財,生活不下去,流落異鄉的街頭。
翠環的本意是想要葉瀾兒上進一點,趁著睿王沒有正妃,抓緊時間鞏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但是葉瀾兒的理解卻是︰一個女人,無依無靠,想要在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生存,沒有點硬本領防身,怎麼行啊!
葉瀾兒看著邢天那張精致的假臉,感覺自己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但是唯一一點不舒服的是︰她現在更想知道邢天的真面目了。
他到底是長得太帥,還是長得太丑啊?
「邢谷主,你一定要發揚師德,好好寫一個教學計劃,循序漸進地教授你的知識,不能夠誤人子弟,知道嗎?」
邢天學著葉瀾兒的樣子翻了個白眼︰「要求還挺多!」
「一般一般啦,嘿嘿。那個,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怎麼知道我們從瀑布跳下去就直接能回來營地?你事先去圍場考察過?圍場那麼大,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沒有去過。」
「那你怎麼知道那里有瀑布,又怎麼知道……」葉瀾兒還要再問,邢天伸出手制止了她。
「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了!」
「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想知道想知道!當然比起想知道你長什麼樣來說,還差那麼一點。」
「不後悔?」
「當然!怎麼會後悔呢,瞧您這話說的。」
邢天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杯茶水︰「我怕你知道了後很是失落啊。因為答案很簡單……是我師傅告訴我的。」
「啊?!」
「我師傅他老人家當年被仇家追殺,負傷跌落在深潭,卻意外順流漂到了下游被人救起。後來他講述這段往事,詳細地描述了那處的環境,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現在你知道了吧?」
葉瀾兒翻了個經典款的白眼,無語地坐回了床上。
看破別說破,生活才有樂。原來,根本什麼神奇都沒有!一切只不過是巧合!
過了一會兒,慕容恪和蘇玉一前一後回到了帳中。
慕容恪將一把彎刀放在桌子上,對蘇玉說︰「還有沒有別的收獲?」
蘇玉回稟︰「那個人只是口口聲聲說他們已經部下天羅地網,但是自始至終不肯說到底是誰與西夷勾結,目前已經咬舌自盡。
但是從圍場上的情況來看,肯定是王振,沒錯!」
「可有證據?」
「這個……王振實在是太狡猾了。我們雖然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他,可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證據。」
慕容恪拿起桌子上的彎刀︰「如此鋒利堅韌的彎刀,以西夷人的水準,不可能制造的出來。
我大夏國境內,絕對有人正暗度陳倉偷偷地給帝國供給武器!
查出來到底是誰,事情就有眉目了。」
蘇玉想到大夏國境內竟然有如此見利忘義之徒,恨得壓根癢癢。
他拿起那把彎刀,放在手心,反復地查看,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這彎刀是林巡從圍場帶回來的,也是林巡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交給了蘇玉。
可是單單從彎刀本身來看,極其普通,不能給自己任何的提示。
葉瀾兒也湊上去看了看。
她覺得這彎刀,乍看之下跟電影《海洋奇緣》里邊那個大魚鉤特別像,如同一個放大了問號。
刀身泛著微弱的熒光,刀背上帶著倒刺,十足的凶器。
葉瀾兒從蘇玉手中拿過來,比劃了比劃,不理解道︰「這麼笨的東西,西夷人怎麼喜歡用這種玩意?」
「你說呢?當然是他們覺得好用才用的。西夷是馬背上的國家,他們的軍隊絕大部分是騎兵,而這彎刀,在馬背上沖殺的時候用起來更方便。」
葉瀾兒听了蘇玉的解釋,點點頭。但是,她把彎刀從左手扔到右手,再扔回來,還是覺得不怎麼好用。
而正是這個倒換手的動作,讓她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這里的印記,我好像在哪里見過。」葉瀾兒一邊說,一邊仔細辨認。
在刀柄和刀身餃接的部位,幾乎不可辨別的印著一個記號。
慕容恪和蘇玉在葉瀾兒的示意下,也看到了那個印記。
這個印記類似于一個「日」字。
慕容恪不知道這個印記代表著什麼,他看向蘇玉,蘇玉同樣也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