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立在馬上,焦急地看著前方。
這條官道是從鳳凰山返回京城的必經之路,蘇玉剛剛一路快馬加鞭,從睿王府匆匆趕來,只想快點見到慕容恪。
前方黃塵蔽日,馬蹄聲聲,蘇玉抬高脖頸。
「蘇護衛,您怎麼在這里,王府怎麼樣!?」暗三隔著三匹馬的距離,揚聲問,走近之後,強行勒住快馬。
快馬抬高前蹄,聲聲嘶鳴。
蘇玉的目光越過暗三,向他身後張望,可是,根本看不到慕容恪的影子。
他的眼楮從暗三還有暗十一以及身後集齊的七八個暗衛身上掃過,心中發慌,忙問︰「王爺呢!為什麼王爺沒有跟你們一起?!」
「王爺他堅持要留下去救葉姑娘,便派我們先回府。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玉面露驚恐︰「葉瀾兒怎麼了?王爺自己留在了鳳凰山?!」
「是啊……」暗三從來沒有看到蘇玉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這種慌張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王爺他有危險!」蘇玉痛惜地喊出了這麼一聲,眾人聞言都是一驚。
蘇玉之所以放了信號彈,不是因為王府有危險希望慕容恪看到之後帶人救援,而是為了把慕容恪引開,讓他離開鳳凰山那個凶險的死亡之地!
慕容恪生辰宴之後,他們的人都散出去,暗中一直在調查兵部尚書王振。
王振行事縝密,絲毫不漏破綻,但是他們卻調查過程中,意外追蹤到了一隊詭異的人馬。
這些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雖然京話說的很利索,但仍然在睿王府暗衛犀利的目光下暴露了身份。
竟然是潛入中原的西夷人!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發現了大概十幾人的一伙偽裝成運貨馬隊的西夷人。
結果隨著步步的跟蹤,才發現這十幾人不過是其中極小的一部分。
西夷人在這京城當中藏身,有著自己的領導,組織和據點,具體多少人,短時間內很難模清楚。
春狩的時間一早就確定,地點選在了鳳凰山圍場。
鳳凰山圍場是皇家圍場的一部分,以高聳入雲的鳳凰山為主要地標,實際上是一個方圓兩千多里的大片原始森林和原始草原。
這里有山地平原交相呼應,河流湖泊星羅棋布,森林草原交錯相連。
因為是皇家圍場,鳳凰山圍場嚴禁樵牧,平民更是不得入內,並有重兵嚴加看守,擅闖者以謀逆論處。
可就是在這個軍事重地,竟然出現了西夷人的影子。
慕容恪一時間並不能搞清楚西夷人究竟會有什麼動作,便派蘇玉繼續監視,自己帶人參加圍獵。
然而,蘇玉日夜蹲守之後的發現,讓他陷入震驚。
一群二十幾人的西夷團伙,竟然在夜黑風高之時潛入了圍場!
蘇玉知道事情的發展和後果可能會超乎自己想象,當機立斷,將之前抓住的其中一人嚴刑拷打,終于逼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雖然慕容恪已經回歸京城,西夷王庭仍然十分忌憚虎威將軍慕容恪的軍事才華。
他們害怕哪一天夏獻帝一旦想明白了之後會再次派慕容恪出征,到時候西夷在邊境燒殺劫掠的快活日子就到頭了。
所以他們合舉國之力,選拔了百余人的勇士,經過五年的秘密訓練,終于在前不久,不遠萬里來到了大夏國京城,專程刺殺慕容恪。
並且,朝中的某位大員與西夷人勾結,暗中收取好處。所以這群刺客才能夠行事方便,輕松進入圍場。
西夷人早就在鳳凰山圍場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慕容恪去送死。
蘇玉還想逼問出那個叛國的朝中大員到底是誰,那西夷人卻大笑著︰「哈哈,圍獵一旦開始,便是慕容恪的死期,你們來不及的,來不及了!西夷萬歲!」然後咬舌自盡了。
「暗三,你記得王爺的方位,趕緊帶我們去追!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暗三的臉色也已經變了,他咬咬牙︰「一定來得及!駕!」
……
慕容恪對秦易珍除了厭惡是並沒有別的感情的,尤其是在她三番五次要致葉瀾兒于死地之後,慕容恪更是懶得再看她一眼。
然而,他還是不想讓她就這麼死于非命。
他內心深處,希望秦易函的嫡親的妹妹能有個好結局,盡管她囂張跋扈,盡管她目中無人,盡管她令人生厭。
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身上還帶著斷箭,衣衫襤褸,骯髒下賤的護衛,竟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
尤其想到,這個護衛是葉瀾兒百般維護,甚至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的家伙,慕容恪的怒意更甚。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慕容恪的聲音很低,但是帶著說不出的威勢和壓迫感。
林巡卻全然沒有把慕容恪放在眼里,他直視著慕容恪的目光︰「我說,這個女人,不能走。」
慕容恪雙手環在胸前,俯視著林巡。
林巡雙手抱拳︰「睿王殿下!這個女人惡毒之至,一直就想要害死姑娘。如果放她走了,她肯定還會想到其他的法子,您護得了姑娘一時,能護得了她一世嗎?」
「哼!笑話,我自然能護得她一世!」慕容恪容不得他人這樣質問自己。
林巡搖搖頭︰「若是這無雙郡主回去,向皇上那里告您一狀,到時候,您怕是連自己都護不住。」
慕容恪冷哼了一聲︰「你倒是為我考慮!我卻並不打算領這個情。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林巡看了看葉瀾兒,她還站在遠處,呆呆地看著這邊。
林巡壓低了聲音︰「看來,睿王殿下並沒有忘了秦易函女公子。既然如此,與秦易函女公子的胞妹,無雙郡主結為連理豈不是皆大歡喜,何必又來尋我們姑娘?」
被林巡踩在腳底下幾乎陷進草地里去的秦易珍幾乎要點頭了。
自己喜歡慕容恪喜歡的這麼辛苦,他為什麼就不肯從了自己呢?良才女貌身份相當這難道不是最合情合理最令人愉快的結局嗎?
慕容恪听到林巡*luo的挑釁,倒並沒有動怒,他同樣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葉瀾兒,在瞥了一眼地上的秦易珍。
「放,還是不放?」
林巡用腳上加重的力度作為回答。
秦易珍的臉漲紫了起來,手指開始抓著地上的草葉掙扎。
慕容恪面色一凜,迅速出掌,擊向林巡。
他這一掌絲毫都沒有留情,林巡堪堪躲了過去,但是身後的那顆大腿粗的小樹卻登時折斷。
葉瀾兒一直就站的遠遠地,一來是怕那三個有功夫的人打起來傷及無辜,二來是自己實在太累了,一步都懶得動彈。
但是現在看到慕容恪竟然跟林巡打起來,她就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葉瀾兒一邊跑,一邊喊。
林巡和慕容恪同時收手,秦易珍滾到一邊,捂住脖子直咳嗽。
「你們一個個腦子被驢踢了啊,有什麼好打的!」
秦易珍睜大眼楮,伸手指著葉瀾兒︰「你、你會說話!你這個妖女,竟然敢欺君罔上,看我不稟告皇上,讓他將你五馬分尸!」
林巡惡狠狠地瞪了秦易珍一眼,對著慕容恪說︰「看吧,就這樣,睿王你還想要留她的性命?你果真是沒有把我們姑娘放在心上的。」
葉瀾兒也看了狼狽的秦易珍一眼,明白了爭端的緣由,她看著林巡說︰「林巡,你想要殺了秦易珍?」
「是的,姑娘。」林巡低頭回答。
葉瀾兒微微搖頭︰「我不希望你殺人。」
林巡抬起頭來,滿臉寫著不以為然︰「可是這個女人三番五次針對姑娘,放她回去,她定會不擇手段。若引來追兵,我們根本無處可逃。」
葉瀾兒抿抿嘴唇︰「你把她捆住,她便不能回去通風報信。何必傷人性命,我不喜歡殺戮,更不喜歡看你殺人。」
林巡眼神微動,再次垂下頭︰「我知道了,姑娘。就依姑娘所言,將她捆起來。」
秦易珍聞言破口大罵︰「葉瀾兒,你裝什麼好人啊。就這荒郊野外,野獸橫行,你把我捆起來,不就是等著我被野獸吃了嗎!蛇蠍心腸,卑鄙無恥!」
葉瀾兒皺了皺眉頭︰「對呀,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個打算呢。隨便來只老虎呀狼呀什麼的,一口把你那張嘴撕爛,大快人心。反正不能讓我們家林巡動手,我怕髒了他的手。」
「你!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千人騎萬人睡的*,我——」秦易珍還待繼續罵下去,林巡卻早就听不得,一下子點了她的啞穴。
他動作利落的將秦易珍身上多余的用來裝飾作用的布料給扯了下來,撕碎成布條,搓成繩,然後將她的手腳捆了個結實,最後攔腰綁在了一顆大樹上。
葉瀾兒看著慕容恪︰「殿下,我剛剛趴在地上听了下,至少有十幾人正騎馬向這個地方趕來。
即使他們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咱們的位置距離營地那麼近,不一會兒肯定有人趕過來。
等下林巡解了她的啞穴,她會平安無事被救起的。」
看到慕容恪並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葉瀾兒猶豫地說道︰「謝謝你能夠來找我……我知道你肯定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其實,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極大的風險。
我希望,殿下您以後,不要再冒險了。
我打算與林巡逃到別處,離京城越遠越好……
祝福您,從此以後,能夠萬事如意,健康,幸福。」
「你、給我再說一遍。」慕容恪的語氣跟他的眼神一樣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