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化名為吳先生的近江屋三郎前天晚上就模上尖山村一次,翻進背嵬隊住的院子卻撲了個空,知道是去了神仙洞,只好無功而返。幸好之前就安排大伙轉移到神仙洞去了,不然牛牛也被小三他們帶走,近江屋三郎模掉哨兵,往房間里扔兩顆*,背崴隊非得吃大虧不可。
今天他偶然听見下山買鹽的尖山村村民說還幫人帶點鹽,而且一帶就是五斤鹽,就分析肯定是背崴隊回來了,就準備再次模上山去。
天黑後,近江屋三郎在院子里看看夜色,今夜是個新月夜,他就進里屋準備了一下,出來後對劉嬸說︰我要到許家鎮一趟,可能晚上不回來,你把門閂上吧。
劉嬸答應了一聲︰是,吳先生。
就送吳先生出去了,近江屋三郎出了門口站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注意,出了村口就往山上走去,沒走多遠,在山坡上林子里的一處隱蔽地點,他月兌去身上的長衫,露出里面一套深藍色的忍者服裝,沒錯,近江屋三郎就是一個忍者家族的後代。
他把帶的圓形平光眼鏡也取下來,和自己的長衫裹在一起,放進一個小洞里再用石塊壓住洞口。
與大家看電影電視想象不同的是,忍者的服裝很少有全黑色,更別提白色,為了在夜幕下掩飾身形,一般都是深灰色、茶色和深藍色衣服,根據夜色的不同穿不同顏色的衣服,剛才近江屋三郎見是新月夜,就準備的深藍色忍者服。
日本的忍者家族也分幾塊,有的偏長于暗殺,有的擅長隱蔽偵察,近江屋三郎他們這一支就比較擅長隱蔽偵察,是在奈良時代就被稱為「斥候」的忍者家族(1)。
他背上也沒有帶著一把*,只是帶了一把短刀,是家傳的寶刀,名字叫做無銘,不過他也沒有忘帶一把短槍,德國m1913的蛇牌擼子,他準備好了帶繩索的飛爪,用來對付狗的刺激性粉末,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就在這里躺下了,一直睡到夜里十一點多,他才起身向山上模去,按說這時候村里人都該入睡了。
這條路他也走過了一次,一路上沒有踫到一個人,到了盤山路那里,本來都已經很輕的腳步變得更輕了,而且他一直緊貼著山壁走,不加注意的話,就是白天在山梁上也看不到,到了山梁那里,他沒有急于上去,而是細細傾听了一下,上面確實沒人,他才上去,到了陡坡下面,他揮舞著飛爪,勾住一棵樹,三下兩下就爬到坡上去了。
他上去的時候,正好是牛牛被小三喊到了村子里去了。
近江屋三郎先靠在一棵樹邊上,傾听著四周的動靜,村子里面有處院子還在鬧哄哄地,好像就是背嵬隊住的院子,他皺皺眉頭︰怎麼這背嵬隊還沒有睡覺?
側耳細听,右邊幾十米外那原木工事里傳來一陣鼾聲,原來鄧鐵匠也喝了點酒,才加入背嵬隊也沒有什麼人教過他崗哨的責任意識,酒意上來就和衣躺在工事里睡著了。
近江屋三郎就拔出「無銘」,輕手輕腳往工事走去,準備把哨兵模掉。
2。
背嵬隊院子里,金副隊長起身說︰大家也鬧夠了,送王班長和錢嬸過去吧。
大家就簇擁著金副隊長和周班長起身,準備一起去送班長和錢嬸過去,小三沒跟著過去,他帶著牛牛往陡坡上走去,準備去查哨,近江屋三郎極其輕微的腳步聲,人耳雖然听不到,但是不要忘了牛牛比人耳靈敏16倍的听力,它嗖的一聲就竄了上去,近江屋三郎看見沖出來的牛牛倒沒慌張,他是早有準備的,抓出一把刺激性的粉末,沖著牛牛就扔了過去,牛牛聞到這刺激性的粉末,渾身抖了幾下,連打了兩個噴嚏,就沒有向前了,小三看見牛牛往前面沖,一下子就醒悟過來有狀況,幾步地沖了上去,正好看見黑衣蒙面的近江屋三郎——他也把近江屋三郎的深藍色忍者服看成黑色了,他大喝一聲,有情況!
這聲大喝,蠻牛、班長他們都听見了,都往坡上望去。
近江屋三郎,看見小山沖上來,對著小三擺出戒備姿勢,右手用反手握法拿的「無銘」短刀的刀刃就貼著小臂隱藏著。
小三喝道︰做什麼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忍者裝束,但是看著黑衣蒙面的近江屋三郎,直覺就告訴他這個人很危險,是沖著背崴隊來的。
小三的暗藍妖刀在喝喜酒的時候放在了房間里,馬匣子也是放在屋里的,從不離身的就是那把大眼擼子了,他見近江屋三郎默不作聲,伸手就去腰間拔槍,近江屋三郎一見小三伸手拔槍槍,毫不猶豫的就沖了過來,右手就揮向他。
小三並沒有看見近江屋三郎反手握刀,藏在右手小臂這邊的刀刃,見近江屋三郎已經撲到面前,就放棄了拔槍,揮拳迎了上去。
他沒有看見近江屋三郎的短刀,但是牛牛卻看見了,它被近江屋三郎扔過來的粉末,刺激得渾身不適,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後渾身還在發抖,就跟人被催淚劑噴到臉上的反應一樣,由于狗鼻更敏感得多,所以反應更嚴重,不過它看見了近江屋三郎右手的刀尖劃出的那種利芒,就猛撲了上去,近江屋三郎右手揮刀就劃向小三的脖子,動作與周班長慣用的抹脖子如出一轍,不料牛牛拼盡全力就撞上了他的小月復,近江屋三郎的刀尖緊貼著小三的脖子一揮而過,可把小三嚇得不輕,但是八極拳講究的是有進無退,他一個貼山靠就撞向近江屋三郎,將他撞得倒退了兩步,近江屋三郎拿著無銘,並不怕與空手的小三搏斗,不過看見蠻牛和班長都紛紛往坡上奔來,不少背崴隊的隊員已經從院子里拿出槍來。
他就借著後退之勢一個魚躍前滾翻就鑽進了原木遮蔽部,也顧不上再殺鄧鐵匠了,鄧鐵匠倒好,繼續呼呼大睡。
等小三跳進塹壕,追進遮蔽部的時候,近江屋三郎已經從另一頭躥到坡上了,不料迎面就撞上了蠻牛,蠻牛揮拳就沖他面門擂去,要真打中,保證能讓近江屋三郎模樣改變,以後的生活裝上假牙。
不過蠻牛在班長小三他們三人中,格斗能力倒數第一,一般人禁不起他一拳,但是近江屋三郎不是單憑蠻力就可以制服的,他的無銘短刀在手上一跳就變成了正手握刀,直接劃向他脈門,如果真要劃到,蠻牛出拳的右手就廢掉了。
但是蠻牛畢竟給小三當過多年的陪練,身手還是練得靈活多了,見勢不妙就全身撞過去,左手就去叉他的脖子,拼著右手挨刀也要把他抓住,近江屋三郎見這鐵塔般的大漢不躲反攻,手上的無銘就調換方向劃向蠻牛左手,在他胳膊上劃出長長的一道傷口,幸好還不是太深。
一招傷了蠻牛後,近江屋三郎沒有戀戰,因為往坡上撲來的敵人越來越多,他繼續往右邊跑去,不過跟蠻牛這一動手的功夫,班長也趕到了。
雖然班長今晚酒喝得也不少,但還沒有醉倒,看見近江屋三郎過來,他就張開雙手迎了上去,近江屋三郎見他赤手空拳敢擋在前面,毫不客氣舉起無銘就刺過去,班長右手衣袖里突然滑出一把小刀,落在班長手心,班長就用這把小刀格擋了他的無銘一下,近江屋三郎收刀準備再刺,班長右腳無聲無息地重重蹬在他左邊大腿上,班長可是穿的昭和五年式軍靴,靴底那二三十顆鐵釘蹬在大腿上是好玩的?何況是班長的重重一腳。
饒是近江屋三郎從小就受過承受痛苦的訓練,也被踢得慘叫一聲,知道眼前這條大漢功夫了得,毫不猶豫就沖著班長臉上撒出一把粉末,班長見他手一揚就閃避低頭,等再抬頭看,那黑夜蒙面人已經往右邊奔出幾米遠。
3。
不過很快他就站在,周班長手上拿著剔骨刀擋住了他右邊的去路,近江屋三郎看了一下,背後是陡坡,無路可退,左邊小三和班長、蠻牛都逼過來,正前方坡下好幾個拿槍的已經很近了。
他沒管後面和正面的人,對著周班長舉起了無銘,嘴里念出了忍者九字真言︰
「臨(ベモ)、兵(ヂブよ)、(シよ)、者(ウヒ)、皆(ろゆ)、陣(ェモ)、列(ホコ)、在(ゥゆ)、前(カモ)」(2)
剛才班長那一腳讓他痛徹心扉,不念咒語已經無法繼續戰斗。
周班長見他如此做派,心中也是一凜。
近江屋三郎念完咒語,似乎左邊大腿也沒有那麼痛了,揮刀就撲向周班長,只听見一連串的兵刃相擊發出的清脆尖銳的聲音,又密又響。
隨著一聲悶哼,兩人分開了,周班長站立未動,右手剔骨刀低垂,刀尖還有血滴落下,那黑夜蒙面人左右手衣袖都被劃出口子,尤其是左手的傷口又長又深,比蠻牛的傷勢嚴重多了。
周班長胸前的衣服也被劃破,似乎沒有受傷。
近江屋三郎瞪視著周班長,右手將刀交到左手,再度撲上前去,又是一串兵刃相擊的脆響,這次短得多,最後一聲尖銳的聲音後,只見那黑夜蒙面人的短刀被挑飛,周班長縱身向前準備劃向那人脖子,那人重施故伎揚手一把粉末扔過來,周班長忙側身閃開,那黑夜蒙面人連刀也顧不上撿,揮出一個飛爪在坡上鉤掛了一下,人就往坡下跳了下去。
等小三他們趕到坡頂邊緣再看,那黑衣人已經又用飛爪鉤掛下到了山澗看不見了。
周班長閃身避開黑衣人的粉末時,蠻牛已經沖到最前面,看見黑衣人跳下陡坡,仗著酒意也沖到邊上準備跳下去,再仔細一看,下面六七米高黑洞洞地,如何還敢再跳?(3)
小三還欲攀繩追下去,班長拉住他︰算了,黑燈瞎火的,牛牛鼻子又失靈了,這個小子有點東西,不要半路上吃虧。
後記︰
(1)忍者有段時間都被稱作「斥候」,而一直用「斥候」這個稱呼的就是近江屋三郎他們這一支。後來日軍偵察兵也沿襲了這個稱呼。
(2)
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典出《抱樸子•內篇卷十七•登涉》第五段︰「入名山,以甲子開除日,以五色繒各五寸,懸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闢。要道不煩,此之謂也。日本人抄錄時誤抄成「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3)20多年前的一個凌晨兩三點,老卡在城鄉結合部蹲點抓住一個嫌疑人,身上有螺絲刀、筆形手電筒等物品,當時身上沒帶手銬,就讓他解下皮帶,自己提著褲子,沿著也是一個陡坎的石頭階梯下去,當時老卡一疏忽,沒有抓住他的褲腰(手上有電警棍和手電筒),結果他走在前面,老卡走在後面,他剛下第一步石梯就直接跳下陡坎,等老卡跑到邊上一看,那嫌疑人已經在斜坡上跑出好遠。老卡當時也想跳來著,但下面又是斜坡,高度也不低,就退縮了,老老實實跟著石梯下去追,結果可想而知,哪里還追得到?
當時我們三人分析,此人是一個撬門入室的竊賊,還沒有找到目標(身上只有作案工具,沒有贓物)就被擋獲了。現在想來,再來一次,老卡還是不會跳下去,他是不要命的,再說了他只是一個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