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說不出話來,況且滿堂賓客看著,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對,壞了自家侍郎和二王女她們的大事就更糟糕了。
事情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沒意義,且有可能給她們反擊的時間,反而不利,遂大皇女微微一笑︰
「老太君還是不要過早吃齋念佛啊,府中的事該管也要管著,潘侍郎公務繁忙,想來平日不怎麼過問府中的事。」
「讓殿下見笑了。」潘老太君只覺得老臉沒處擱,瞪自己的女兒,潘侍郎低頭不敢回視。
大皇女又道,「本無意打擾老太君壽宴,但人命關天,凶手有可能瞞天過海藏在潘府中,為了老太君的安危和潘府的清白,本宮便讓人搜了?」
潘老太君無話可辯駁。
潘侍郎偷偷看向二王女,後者淡然處之。
只要按計劃行事,就不怕凌越去查。
潘老太君請大皇女坐下,大皇女讓大伙兒繼續,這壽宴不是才進行了一半麼。可有了這麼一出,現在誰還吃得下呀,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潘府要遭殃了,大皇女和二王女又對上了。這種場面,躲是最好的,但是,也沒人敢走啊,出聲都不敢,更別說繼續吃了。
這里剛開始搜查,男眷那邊立馬得了消息,眾人正吃著,一個下人急匆匆朝尹又安去,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了情況。
「怎麼回事?」尹又安問,那侍男輕聲道,「正夫的二姐殺了人躲到咱們府里,大皇女和大理寺卿帶著人來抓了!」
旁邊不知是哪個府上的侍男耳朵尖听到了關鍵,失口就喊了出來︰
「殺人犯?」
這一喊,全場都靜了。
那侍男的主子忙呵斥,「死小子亂喊什麼。」
那侍男一哆嗦,正要解釋,院子里沖進來一批人,那衣服,是大理寺的人!
領頭的大聲喊了一句「大理寺搜捕殺人犯柳二」,就開始搜查。
「殺人犯?」
「柳二是誰?」
「潘侍郎正夫的姐姐!」
「什麼?柳氏包庇殺人犯!」
「我的天吶,殺人犯躲在這里!」
「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啊——」
一時間,全場都亂了,各個夫郎侍男們慌不擇路地要跑,這個撞了桌椅,那個踩了那個的腳,亂成了一鍋粥,只有尹又安和幾個王夫這里還算平靜。
「大家別慌,先停下來,大家別慌,柳二不在這里,先停下……」
尹又安站起來,大聲想要安撫眾人,制止這混亂的場面,然而沒有什麼效果。
就這樣亂了一陣子,好在大理寺那些人在這里搜得很快,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
「這里沒有,去別的地方看看!」
听到沒有,雜亂的場面終于安靜下來了,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扶發冠的扶發冠,拍衣裳的拍衣裳,有實在摔髒了的,尹又安忙讓人帶著去廂房換洗一番。
場面重新規整下來,尹又安讓人換了熱湯熱菜,舉起酒杯賠罪。柳氏不在,他是嫡少夫郎,是唯一的主子,其實論起來,尹又安官家出身,又是潘小姐發妻,而柳氏卻是侍郎的繼室,所以尹又安身份比柳氏還正經高貴些。
在座的都舉起酒杯回應,季琉末正要喝,旁邊的舒子冉突然身子一歪,栽倒過來,好在他眼疾手快扔了杯子將人扶住,才沒讓人摔了。
「子冉!」
「子冉?!子冉你怎麼了?」
嚇得尹又安險些被還沒咽下的酒嗆著,「子冉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舒子冉輕輕晃了晃腦袋,似乎清醒了些,弱弱地說了句「沒事」。
「你快去休息吧,我讓人請大夫來,來人吶……」
尹又安的手腕被舒子冉握住,「沒事,方才只是晃了個神,眼楮花了一下,沒事的。」
季琉末模著他的脈搏,確認真的沒事,才道,「回去以後好好休息休息。」
「嗯。」舒子冉點頭。
尹又安這才放下心來,讓人重新給季琉末拿了酒杯,宴席繼續,並讓人去留意前廳的狀況。
大理寺的人搜了一陣,逮到了柳二,押到前廳去,往地上一扔——
「哎喲喂輕點輕點各位姑女乃女乃……」
柳二相貌平平,滿身油脂,讓凌沭想起了東月桃花村那邊的縣令,也是如此。只是這個柳二比起那縣令,更加low,怎麼看怎麼猥瑣小人。
見柳二果真藏在自己府里,潘老太君氣得兩眼冒火,瞪了自己女兒一眼——潘侍郎也是一臉懵逼,她壓根不知道啊!
潘老太君更氣了,你自己的府邸,進了什麼人都不知道!潘侍郎縮了縮脖子,想了想,轉頭瞪了柳氏一眼。
柳氏這回是百口莫辯了,先前他說不知道姐姐殺人,更不可能逃匿,還藏在潘府里。而現在柳二就是逃了,且在潘府里被抓到,眾目睽睽。
柳氏無法,最後只能先保全自己的名聲,指著柳二似是震驚道,「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柳二錯手殺人這事兒他知道,還給了錢去擺平,柳二來潘府里他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那侍男家里報了案,更不知道柳二來潘府里是為了躲避追捕啊!
這會兒柳氏真是後悔莫及,要不是為了忙活老太君的大壽,他怎麼會沒有問清楚吶!
柳二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弟弟這麼一問,她當即如實回答,還一臉茫然,「不是你答應讓我住幾天的嗎?」
這話一出,全場了然般異口同聲地「噢——」了一聲。
柳氏急得臉都變色了,「我……我什麼時候讓你在這兒住了?」
「前天吶。」柳二記得很清楚。
柳氏也沒辦法了,心計什麼的這會兒都想不起來,估計想得到什麼也沒用,在場這麼多人看著,特別還有幾個那麼大的人物。
柳氏也實話都丟出來,「那……你又沒有跟我說你是拘捕逃亡,我要知道,怎會讓你進府,憑白給潘府抹黑。」
柳二這也才驚覺,要是柳氏都不幫自己,她就必死無疑了,「弟弟,可不能這樣啊弟弟,二姐也不是故意殺人的,你不能不救我啊,我們是親姐弟啊……」
「我沒你這樣殺人犯姐姐。」柳氏一臉大義滅親。
「弟弟……」
「夠了!」潘老太君手里的紅木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把跪在地上的柳二嚇得一哆嗦。
「事已至此,真相也清明了,還請秋大人將殺人犯緝拿,我潘府雖不是有心,卻也真包庇了,老身,願意承擔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