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不是你下的藥!」
王四母親這話一出來,眾人忍不住「哦——」了一聲,且看王四爹那反應,好像早就露出了馬腳。
仔細一想,王四死了嘴唇紫黑,他卻給用胭脂水粉蓋上了。再想想從早晨起,一直咬定是花松,不管說什麼,還都得帶上一句「都是你害死我女兒要不是你我女兒也不會死」。
剛開始沒覺得這話有什麼錯,但現在想想,這話里有話啊。
王四爹下毒要害花松,但是沒毒成花松,倒讓王四給喝了,所以,王四爹那句話應該這麼理解︰都怪花松,要不是花松沒有喝那水,他女兒就不會喝到,也就不會死。
呀,原來是這樣。
誰知道,張寡夫剛剛還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真相了。
事情反轉得有點大,王四死了,凶手確實她爹,真是滲人。雖然她爹原來的目標是花松,但是她卻倒霉地做了替死鬼。
而王四的爹自然是否認的。
張寡夫鄙夷,「是不是你,你把手指伸過去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王四母親憤怒地看著自家老伴,「你伸是不伸!」
王四爹不願意,王四母親硬是抓起他的手要去對比,王四爹最後干脆一甩,破罐子破摔,大聲道——
「是,是我,就是我在水里下的毒。我要毒死那個賤
人,拿了他的嫁妝。家里又不寬裕,這賤
人卻死死藏著嫁妝不拿出來添補家用,嫁過來這麼久還朝著外頭,該死!」
王四爹指著花松,面目猙獰,「可是要不是他今天起得比較晚,喝那水的就不是阿四了,阿四就不會替他去死,該死的是他,是他。」
王四母親氣得直接一巴掌甩過去,王四爹就懵了。
「行了,凶手自己認罪了。」凌沭低頭看了看佔了毒藥粉的手指,青衣掏出一塊帕子將其擦淨。
孫捕頭看著那張紙疑惑,奇怪,剛剛她拿的時候,沒有發現留有手指印啊,難道她老眼昏花?
凌沭淡淡一笑,風華無雙,「那是本王剛剛弄上去的。」
眾人一愣,反應過來後無比崇拜,靖安王殿下真是好計策,太聰明了。
被詐了!
王四的爹更懵逼了,自己竟然被騙了,傻傻地承認了。
然而,他不敢對凌沭怎樣,只有朝花松撲過去,「都怪你,怪你,你今天為什麼要偷懶,為什麼不起來做飯,為什麼——」
如果不是花松今天沒起,他家阿四也不會死!所以說,賤
人病了也不該看大夫,不該吃藥,就該病死過去!
青衣忙把花松拉到身後,凌沭直接踢了王四爹一腳。
花松很絕望,「公爹,阿四的死,是你的報應。」
王四的爹瘋了一樣,「你有報應,你才有報應,你們都該有報應——」
案子真相大白了,原本王四的爹該抓到牢里關起來的,但是他誤害死自己女兒,現在已經瘋了,王四母親不忍心,求凌沭放過她老伴,願意按照族規關到祠堂去。
反正都瘋了,即使不瘋,害死自己的女兒,心里也會一直受折磨,且花松求了情,凌沭就沒再深究。
花松現在也變成寡夫,凌沭以靖安王的身份做主讓他回娘家去,今後嫁或不嫁都與王家無關。
沒人敢反對。
李縣令帶著人連夜麻利地回縣衙去,本想請凌沭去縣衙住的,好吃好喝供著將功贖罪,被凌沭拒絕了。
李縣令臨走時被凌沭留下了一匹馬。
本來縣令是坐馬車來的,那那車只有一匹馬拉,現在被凌沭留下,她只能同眾衙役一起步行回去了。
想想那肥滋滋的身體,要步行回去,嘖嘖,得多艱難,但,幽王殿下才不管她呢。
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
花松雖是個嚴守三從四德的人,按理說會守著王四的牌位當個寡夫。但是王四和王家早就讓他失望透了,要是他不回去孝敬爹娘而留在王家,那就是真正的愚蠢,還不孝。所以他一點沒猶豫,跟著爹娘回家去了。
回家以後,家里就不夠睡了。
原本凌沭和青衣住的就是花松的房間,現在花松回來,沒地兒睡了。
凌沭和青衣不想添麻煩,就打算離開,反正明天也是要走的,連夜走也無妨,最多就是風餐露宿。
花大娘一家子怎麼肯讓她們連夜走,且不說凌沭是「靖安王」,就算不是,她們也不會讓人露宿在外。
花松正打算去鄰居家看看能不能借宿,剛走到門口,就發現來了一堆人。
听說了凌沭靖安王的身份,桃花村村長趕忙帶著人來拜見,並且表示家里已經把最大的房間整理干淨,若殿下和王夫不嫌棄隨時可以下住。
正好,住的地方解決了,花松不用出去借宿了。
凌沭和青衣便跟著村長走了。
村長家的屋子自然大上很多,不過大雖大,還是只有一張床。
殿下和王夫是夫妻,自然該睡在一起才是。
然而凌沭也不能再要一個房間,確實,哪有夫妻分房的道理,沒得讓這些淳樸的鄉親操心。
比如殿下和王夫夫妻不合什麼的。
不過好在床不算太小,目測一米二,比花松那不知道有沒有一米的小床寬敞多了。雖然還是不能亂翻身,但至少動一動,也不會貼著了。
青衣要打水伺候凌沭洗漱,才一出房門就見村長一家都守在廳里,見他出來村長忙笑眯眯地問,「王夫有何事只管吩咐草民就是,千萬不要客氣。」
太過熱情,青衣招架不住只讓她們去做。
「要些熱水伺候王女洗漱。」
「王夫稍等,草民馬上去端過來。」村長夫婿一溜煙出了門,到廚房盛了熱水,熱乎乎的,一直用火燒真吶。
洗漱的熱水一般是指溫熱的程度吧?
看著冒煙的熱水,青衣心中感慨——鄉村人真實在。
「那個……能兌點涼的嗎?」
「哎喲您瞧我這豬腦袋,王夫稍等,馬上就好。」村長夫婿又趕忙去兌涼水。
趁著這空檔,青衣向村長打探了一下這桃花村的大致方位,距離無緣谷有多遠。
村長不知道無緣谷是什麼地方,但是知道無居山和情緣山,這里離情緣山有點遠,隔了好幾個山頭,已經是在東月和南國的交界,翻過桃花村後邊那座山,就是南國地界了。
凌沭月兌了外衣,青衣端著水進來,臉上掛著有些藏不住的笑意。
凌沭坐在床沿,問,「遇上什麼好事兒了?」
「算不上好事兒,」青衣擰了巾子給凌沭擦臉,「不過對青衣來說是值得高興的。」
「噢?不說與我听听嗎?」
青衣笑了笑,不說。
「好吧,」凌沭無奈,洗了個手,又想起什麼似的,嘆氣,「明天一早咱們就走吧,回無緣谷入口那邊去,四天了,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事。」
「好。」
「明天我得跟村長打听一下這兒的地理位置和離開的路線。」
「我打听過了,」青衣為她擦干手上的水,「這兒離情緣山有幾個山頭,咱們徒步的話,可能得走兩三天,不過咱們有馬就快了。」
「這樣啊……」
「王女,」青衣把巾子曬在架子上,試探道,「回情緣山的路上,會經過一個地方,到時候如果可以,您能跟我去嗎?最多耽誤半天時間。」
「你高興的就跟這個有關吧?」凌沭不解,也很好奇,「什麼地方?」
「嗯……等到了王女就會知道了。」青衣給凌沭洗完腳,擦干,又補充道,「王女應當也會高興的。」
還賣關子,這麼神秘?
凌沭爬上床,躺下。
雖然很急著同其他人匯合,但是青衣難得會主動提出要求,而且看他那興致勃勃的樣子,也舍不得拒絕。
罷了,如果不會耽誤太久,就同他去吧。
第二天一早,凌沭醒來時青衣又起了。
凌沭一邊穿衣裳一邊感慨,床大點就是好,睡得也安穩,更不會動一動就踫這兒貼那兒太尷尬。
一夜相安無事。
當然,這只是幽王殿下自己以為。她根本不知道,早上的時候,她的手扒拉在青衣胸口,甚至半個手掌伸進去了,臉貼在人家肩窩,腳還搭在他腿上。
完全把人家當遙歌和季琉末那樣睡了。
要說,床小對幽王殿下才好,至少她不會亂動,床一寬敞,她就以為是自家里而不自知地亂蹭亂模了。
青衣端水進來給凌沭洗漱,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他一直都知道王女睡相不是那麼……嚴謹,畢竟每天早上他都會進去叫王女起床。但,那都是王女一個人睡的時候,王女和方側夫季側夫睡的時候,每天早上他進去伺候時,側夫都已經起了。
所以他並不知道,王女同別人睡時,會這般。
凌沭開始沒有發現青衣羞澀了,等到吃飯同他吃飯的時候才發覺。
「吃完咱們就走……咦,你臉怎地有些紅?」凌沭習慣性伸手要去模,青衣忙低下頭,「沒……沒事的王女,我沒有生病,可能是今天有點熱了。」
今天確實比昨天稍微升溫那麼一點點,加上凌沭根本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時候模了什麼,所以不疑有他,點點頭接著把粥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