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後,西城門那邊果然傳來消息,說北國攻城了,好在吳將軍去得及時,做好了一切防範,這才頂住。
攻城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晚上,一波接著一波,東月損失了不少兵,北國也是。北國真正的目的果然是西城門,此次雙方的損失相差無幾,若不是南風琳機智早讓吳將軍帶人去守住西城門,恐怕西城門早已被破。
最後邊城是暫時守住了,不過戰斗了一天一夜,人心皆乏。
凌沭和藍田幫著軍醫給傷兵包扎,城樓上下四處都是傷兵和尸體,不管是東月的士兵還是北國的,那些殘骸讓人看著就毛骨悚然。
戰爭太可怕太殘酷了,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人為什麼要有野心吶?就這樣四國相安無事地過下去不好嗎?
而此時北國的軍營也是同樣哀傷的場景,主將公孫紅和副將巡視了一圈以後回到主營,一進去就見主位上坐著一個人,說實話兩人心里實在是嚇了一跳。
「末將等見過主帥。」
在軍營里,三軍一律稱戎瑞芙為主帥。
戎瑞芙笑臉不明地看著她們,光是那眼神,不用說話就能讓兩人繳械投降。
「公孫將軍回來了?」戎瑞芙看了她一眼,公孫紅心里直打顫,她這一生,唯一打心眼里佩服害怕的,除了女皇陛下,就非丹陽王莫屬了。
「主帥……」
「主帥,」副將忽然上前一步道,「這次夜襲東月的主意都是我出的,跟公孫將軍無關,主帥要責罰就責罰我吧。」
「是麼?」戎瑞芙把目光移向副將。
公孫紅忙道,「回主帥,末將乃本軍主將,只有我才能發號施令,所以此次損失都是末將考慮不周,不听旁勸,與副將無關。」
「主帥,不關將軍……」
「夠了。」戎瑞芙打斷副將的話,揮揮手讓她下去。
「主帥……」
「你下去。」
副將擔憂地看了公孫紅一眼,退了出去。
公孫紅低著頭,冷汗從額頭滴下。
這一次的夜襲,確實是副將提出來的,但是她也覺得東月不會有防備,畢竟帶兵多年,她對東月吳將軍的實力還是知道八分的。
就算吳將軍能守得住北城門,也決計守不住西城門。況且東月的靖安王今日白天才趕到,晚上必然累,再說白天才派使臣過去,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們今日就夜襲。
所以她以西城門為目的,北城門為掩護,聲東擊西,這要拿下邊城至少有六成幾率。
卻沒想到那個呆呆的靖安王還有這等智慧,一下子就看破了關鍵,讓人守好了西城門。這次雙方皆損失慘重,是打仗中最不理想的結局,如果能重來,她一定不會這麼做。
想著,公孫紅跪了下來,請罪道,「這次是末將大意,導致我軍損失,末將領罪,請主帥責罰。」
「責罰是必不可免的,」戎瑞芙高聲一喊,「來人吶。」
帳外進來兩個士兵。
「主帥。」
「公孫將軍草率出兵,導致我軍損失慘重,重責二十軍棍。」
「主帥……」兩個士兵都愣了,主帥竟然要懲罰主將。二十軍棍啊,這可跟一般的板子不一樣,二十軍棍一下去,命都沒了半條。
不過戎瑞芙又發話了,「鑒于如今戰局緊張,公孫紅又是我軍主將,二十軍棍暫且免去。」
說到這兒,除了帳中人,外頭的副將也深深松了一口氣。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公孫紅三日口糧,只能喝水,並且守夜十日。」
公孫紅看著戎瑞芙,心里都是感激,丹陽王殿下這次真的是從輕發落,「末將遵命,謝主帥。」
兩個士兵也拍拍心口退了出去。
帳內又只剩下戎瑞芙和公孫紅兩人,戎瑞芙看了椅子一眼,意示她坐下。
公孫紅也不惶恐戚戚,行了個禮便坐下。跟了丹陽王幾年,她知道這位殿下的脾氣和性格。
「這一次,你確實是考慮不夠周到,」戎瑞芙直接點了出來,公孫紅虛心接受了。
「不僅是南風琳,還有凌沭也在那兒,輕敵是大忌。」
「末將受教。」
「現下東月損失得更重,估計暫時經不起一戰,倒是個一舉擊敗的好機會,不過我軍也損失慘重,不可冒這個險。」
「那不如暫且休養一段時間。」公孫紅道。
「不,南國的援軍已經快到邊城了,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不利。」戎瑞芙說,「想要拿下邊城,得抓緊了。」
戎瑞芙眯著眼楮,似乎在想什麼,公孫紅不敢出聲。靜了一會兒,只好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
「主帥,依末將看來,若等到南國的援軍到來,那取邊城就更難了,但現下咱們也不適合硬取,不如,使個離間計?」
戎瑞芙看了她一眼,意示她說下去。
公孫紅接著道,「如今東月與南國聯姻,九皇子與幽王殿下的婚約便是這二國相連的紐帶,而幽王殿下又是南國的先鋒,若幽王殿下這會兒出了什麼差錯……」
公孫紅沒再說下去,話到這份上,丹陽王自然都懂了。
只要幽王殿下出了意外,東月就不好跟南國交代,南國自然不會再那麼盡心了。
當然,這是公孫紅的想法,也是常理,只不過若是凌沭听到,一定會呵呵一笑說,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如果換作大皇女出了事或者別的王女,那還有可能,但是她凌沭出了事,一般是沒人關心的。
「離間計能不能成是未知數,」這點戎瑞芙倒是看得透徹,修長的手指敲著桌面,「但是,凌沭必須除。」
「幽王?」
看這表情,丹陽王和幽王殿下有仇?
公孫紅忽然想起年前的交流宴,幽王殿下一連破了丹陽王殿下四題,還把丹陽王殿下自己研究的、卻自己解不出來的六面方木給秒解了。
好吧,她知道丹陽王眼中的怨氣是因為什麼了。
這必須有仇啊這!
「那麼,該如何對付幽王殿下呢?」
戎瑞芙忽然陰惻惻地笑了,「這個,本王已有安排。」
說著,她拿出一個信封,打了個響指,外頭進來一個人,並沒有穿盔甲,倒像是一個暗衛。
戎瑞芙把信交給她,「去,一定要親手交到她/他手上。」
「是。」
暗衛接了信便出去,戎瑞芙眼神放遠,輕輕啟唇,「凌沭,本王不會讓你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