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雨走後,凌沭又在風中站了一刻鐘,大殿里才終于說到重點,宣她進去。
「宣,南國幽王殿下進殿」
凌沭正了正身,月兌下大氅交到旁邊的宮人手里,臨進去前還不忘囑咐人家不要帶著衣服跑了。
拿大氅的宮人:「……」
大殿的構造跟南國的並沒有什麼差別,只是裝修風格有一點不同。凌沭走過去,經過南風琳身邊時,那天然呆還跟她眨了下眼楮。
「見過女皇陛下。」
「幽王請起。」
如今的南風雪身著明黃龍裙,頭戴九龍冠,較之以前,更加的威儀逼人。
「謝陛下。」
「此次能夠與南國結秦晉之好,且得到你們的幫助,對我東月來說實屬大興。只是朕有一點不明白,不知幽王可否詳解一下。」
「陛下請說。」
南風雪坐得端正,除了手,愣是沒有動過,「為何沒有定婚期?是否是我東月使臣的疏忽?」
凌沭一拱手道,「回陛下,是這樣的,我大皇姐說如今戰局緊張,怕委屈了九皇子,不如等雨過天晴,再充分地準備婚禮。」
多麼體貼的提議不是?
南風雪點點頭,這確實是凌越的行事風格。
「幽王殿下打算何時啟程到邊疆助我東月軍一臂之力?」
「自然听憑陛下吩咐。」
南風雪滿意地點點頭,又問了一些程序性的話以及說了些客套話,最後竟然道,「一會兒幽王先別急著出宮吧。」
不出宮干嘛?
凌沭頓時就想到了南風羨,可是南風雪會願意讓她見他嗎?
遂頓了頓,道,「好。」
于是凌沭又站在殿外吹冷風等南風雪下朝,她一出大殿的時候,那個拿大氅的宮人忙雙手奉上,一臉‘看,您的大氅還在我才不會把它順走’的表情。
「殿下,您的大氅。」
「噢。」凌沭挑眉接過,抖了抖就披上,整個人縮在大氅里,暖暖的,除了小臉凍得通紅。
等了好一會兒,然後一個女官走過來,凌沭認得,是南風雪身邊的一個。
女官俯身一躬,「幽王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好,請帶路吧。」
「請隨我來。」
南風雪剛從大殿後門出來,就見自個兒的手下領著一個身披比她人還大上兩號的大氅的人走過來。
那大氅她熟悉的很,她那寶貝弟弟的,可那人卻不是她弟……咦,是凌沭!
看來自己那傻弟弟是根本放不下她啊,這可怎麼整?南國已經應了婚事,傻弟弟自然是要嫁給凌越的,就是凌沭的姐夫,不能發展禁忌戀!
「見過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凌沭沒得到回應,又喊了一聲。
「咳咳。」南風雪這才回神,忍不住干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可從沒有出現這樣的失誤過,唉。
南風雪領頭走著,邊走邊問道,「好些日子不見,幽王殿下似乎看著不一樣了。」
凌沭淡淡一笑,「陛下說笑了,我還是和那時候一樣。」
「一樣?意思是還是同上次朕問你時的那般認為?」
南風雪這話里有話,凌沭怎能不知道,上一次她們去南國,在驛館時南風雪對她說的那些話。
想不想娶南風羨,要不要爭皇位。
當時她回答的是,不,兩個都不。
但是現在,不是了,皇位她還是不要,但南風羨,她要。
「也許是不同了吧。」
南風雪挑眉,「哦?何處不同?」
「情若深,緣自定,我不想等到相愛不能見時,再來後悔。」
「相愛不能見?」南風雪冷笑,「朕還以為幽王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覺悟,只不過,如今也晚了,現已和你大皇姐定了親,相愛不能見?只怕是……相見不能愛。」
相見,不能愛。
是啊,這遠比相愛不能見更加痛苦,不過,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凌沭心下舒了一口氣,「讓陛下掛心了,只是婚期未定,人也未定,我想我還有機會。」
「人也未定?」南風雪忽然停下腳步,「什麼意思?」
凌沭和身後的宮人們皆跟著停下。
南風雪看著她,然後莫名地笑了,「延後婚期?原來如此,倒是被你們耍了一下。應下了婚事,卻沒有定婚期,這便罷了,也未曾指出是哪個人,只說應下了,竟然在這里埋了一道。」
南風雪似是覺得被人耍了,笑得古怪,「凌沭,從前倒是小瞧了你,你是如何讓凌越將人拱手相讓的?」
凌沭回視一眼,復又微微低下頭,「是大皇姐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南風雪輕哼一聲轉過身去接著往前走,「美能不能成還不一定,若我九弟不答應你呢?」
不答應?
是啊,要是如今他不答應吶?
凌沭苦澀一笑,「我自然,不會逼他。」
南風雪再也沒有開口,凌沭也不說話,于是就這麼靜了整整一刻鐘,直到她們到了一個地方飛鳳宮。
宮殿門口的宮人見南風雪來了,忙刷刷跪下一片行禮,還有宮人要進去通報,被她制止了。
「你自己進去吧。」
南風雪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拋下凌沭走了,凌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飛鳳宮是?
莫非是南風羨的寢宮?
若真是,那她,進不進去?
還容不得她糾結,侍雨便從大殿門里出來了,待凌沭回過神來,也已經自個兒走過去了。
「幽王殿下。」
「你家,皇子呢?」
侍雨看了她身上的大氅一眼,點頭道,「皇子等您多時,請隨我來吧。」
說著引凌沭進了殿。
進殿後,又命人為凌沭取下大氅,凌沭本想吩咐那些人不要把大氅收了的,一會兒她還要穿著走,不過張了張口,及時控制住沒有說了。
隨著侍雨到里頭去,經過這大殿,從殿後門出去,又穿過一小片花園,然後才是南風羨住的地方。
侍雨把人領到書房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便退下了。
站在書房門口,凌沭的腳似有千斤重,明明日思夜想牽腸掛肚的人就在里頭,只要進了這扇門就能見著,但她卻是一步也邁不開。
听說他瘦了,他不開心,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這讓她怎麼有勇氣去面對他?
如今她不再用那麼蠢的理由欺騙自己,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他還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