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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蓮台會

孟宜軒已然有好幾日不曾出了房門了,此時正歪歪斜斜靠坐在書案前,雙眼無神的望著窗扇外。

冷風依舊……

孟九很是識趣的,不曾多言,安靜的在一旁陪著,順便收拾下略有些許凌亂的多寶閣。

室內落針可聞,以至于孟品凡進門時都有片刻的愣神。

「老爺!」

孟九恭敬行禮的聲音,方才讓孟宜軒如夢初醒。

「父親!」孟宜軒也起了身,衣衫不整,雙眸渙散。

孟品凡板正的臉上帶了幾分怒氣「怎麼,人卡拉公主還配不上你不成?」

「孩兒並無此意!」孟宜軒仍然神色奄奄。

「哼!身為男子,言必信行必果,行有所失,當負其責,自怨自艾並非擔當!」

「擔當!」孟宜軒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突然一把揪住了孟品凡的衣袖「我需擔當的何止卡拉公主一人,父親當真再無他法了?」

望著孟宜軒瞬間紅了的眼眶,孟品凡心中一軟,他一貫冷硬古板,對于這個唯一的兒子他向來苛刻,許是物極必反,孟宜軒反而養出了這麼個跳月兌的性子,很少在他面前服軟,更何況這般低聲下氣……

孟品凡不禁一嘆,語氣倒是緩和了「宜軒莫要再讓你母親憂心了,你該懂事了,何苦意氣?」

「意氣?孩兒並非意氣,父親你不懂,那種想要好生保護一個人的心,那種一眼萬年的炙心,父親她便是孩兒一心要尋的入畫之人,父親……」孟宜軒的聲音接近哽咽。

「軒兒!」

一身暗青色錦緞長裙的孟夫人,帶著兩個粉衣婢女有些憂慮的有了進來,剛剛孟宜軒那番話孟夫人顯然是听見了的。

「軒兒,听你父親的,萬事不由人,想來你與那寒姑娘無那緣分,天命如此,不可強求啊!」孟夫人也不禁勸道。

「天命!」孟宜軒似是用了全身的氣力方才從牙縫里蹦出這兩個字,有些夢囈,有些恍惚「不,我不信命,我不信……」

孟宜軒話落的同時,人便如離弦之簡,風風火火出了房門。

「軒兒!」孟夫人一臉焦急。

「算了,讓他去吧!否則他這輩子怕是都不願死心!」孟品凡又轉頭同孟九道「你帶幾個人一路跟著,照顧好少爺!」

孟九應聲急忙也出了房門。

「這年過的……」孟夫人又開始抹淚。

寒歲靜和羅欽一行人到了平江湖畔之時,夜風卷珠簾,寶馬雕車香滿路。

「小姐,當真是千樹萬樹花燈開,真真美極了……」綠葉跳下馬車後不禁嘆道。

「是啊!美得我們家綠葉都能出口成章了!」白荷取笑道。

幾人笑了下,羅欽才道「平江元夕自古聞名,尤以蓮台會為最,每年從蓮台會留下之佳作往雖比不得望江樓,卻也是讓人津津樂道的,一貫為才子佳人所喜。我定了蓮台會的位置,我們先四處逛逛,晚些再過去!」

「听表哥的便是!只今夜人多,我們還是當心些,莫要走散了才是。」寒歲靜的目光落在涌動的人流就怕有個意外,對于什麼蓮台會,才子佳人的她還真沒什麼興趣。

幾人應了聲,便往最繁華的街市行去,

一路上花燈琳瑯,各

色形態各異的花燈,機巧的擺件,掛滿街頭將頭頂的蒼穹,點綴重五彩的星河。星河之下,人影攢動,各種雜耍賣藝,攤販叫賣,燈謎玩樂目不暇接。

有羅欽這個大才子相陪,所道的燈謎處,幾乎瑞不可擋,那些贏來的小物件幾乎讓白荷和綠葉拿得手酸,看著那些攤主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寒歲靜決定不猜燈謎,直接打道去蓮台會。

「……」一聲馬嘶,兩四快馬止于熱鬧的街市入口,引得馬上之人好一陣趔趄。

「少爺,前方便是平江主街了,今夜乃元宵,我們騎馬怕是過不了,只能繞道!」跟在孟宜軒馬後的孟九趕忙上前道,一路風塵,他的形容眼見狼狽。

孟宜軒比他好不了多少,目光落在錘爆的街市上,低語道「元宵?听聞平江元夕的蓮台會甚是有名,或許……」

清水出芙蓉,湖水之中,蓮台燈盞,這便是蓮台會之所在。立在平江湖上,往來由朱漆船只接應,圍繞水中蓮台,疏離明華仿若眾星拱月,麗色奪目。

入蓮台會需持蓮花帖,從湖畔蓮台會專用的碼頭登船,碼頭處有驗帖的小廝侯著。

孟宜軒與孟九快到湖畔碼頭時,望著人頭涌動的平江碼頭有些錯愕,原本想蓮台會乃是風雅所在,就算名氣大也不至于如菜市場一般的,面前場景委實有些讓他們大跌眼鏡。

他們自然不知,今年與往年的蓮台會很是不同,不僅有名儒大家指點文字,還有白衣佳人各論風流,尤其才子佳人中還有蘇州府聞名遐邇的齊家兒女。

孟宜軒錯愕抬眼之時,眼眸里便撞進了一個漸行漸遠卻窈窕的水色身影,輕紗敷面,青絲婉約,那身影緩步立于萬千燈盞之下,如此華光仍掩不住其靜美,哪怕是此時孟宜軒只能看到女子的一個側臉,他依然能確定,就是她!

「寒姑娘……」孟宜軒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失聲喚道。

剛要踏上船只的寒歲靜不由側頭往身後望去,人影錯錯,聲音包扎听得並不真切。

「靜表妹,怎麼了?」見寒歲靜突然四下張望,羅欽忙問道。

「你們可曾听到有人喚我?」寒歲靜也道。

見白荷與綠葉都搖頭,羅欽回道「此處嘈雜,靜表妹許是听錯了。」

寒歲靜又靜心听了下,確實沒再听到,便就此作罷!

而孟宜軒此時正滿是焦急的被驗帖小廝攔在了入口處。

「這位公子抱歉了,沒有帖子我等不能讓您進去,萬望見諒!」小廝的語氣還算客氣。

望著身後不耐煩的人群,孟宜軒抬眼看了下寒歲靜消失的方向,無奈折出了湖畔。

「少爺,如今怎麼辦?」孟九也有些頹然道。

孟宜軒沉思了良久,方才吩咐道「小九去尋些筆墨紙硯來,你家公子我要作畫!」

孟九愣了下方才笑呵呵的跑了出去,他家少爺沒有名帖不錯,但有才華啊!

寒歲靜一行人進了船艙才發現,里頭自然坐了一主一僕,僕從是一位藍衣婢女,模樣一般。而主子是一位紅衣美艷少女,是的,美艷,不同于一般大家閨秀,這位少女不僅不曾帶了面紗,而且衣衫單薄,眼見是個練家子,若說卡拉是媚色勾人,那面前的女子便是艷光四射。

從寒歲靜入船後便一直笑眯眯的望著寒歲靜,似乎她們很熟似的。

「練姑娘!」羅欽拱手

同紅衣少女道。

紅衣少女起了身,笑吟吟的回身道「羅公子,我們怕是有兩年多不曾見過了,近來可好?」

「勞姑娘記掛,一切安好!」

「听聞長安侯府千金寒五娘寒姑娘此番亦來了蘇州……」紅衣少女往羅欽的方向跨了步,目光卻落到寒歲靜身上,依舊含笑「不知這位姑娘是……」

面對紅衣少女直勾勾的目光,寒歲靜不由皺了眉,卻也不曾多言。

羅欽卻是拉了下寒歲靜的手臂將其往自己身後帶,語氣里充滿警惕「舍妹怕生,姑娘莫怪!」

對于羅欽這種警惕行徑,紅衣少女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倒也沒再多言,一路無話。

下了船,紅衣少女又別有深意的望了眼寒歲靜,才笑吟吟往蓮台會所的大門行去。

「小姐,這女子好生無禮,何曾見過正經人家的姑娘,這般盯著他人瞧的,也不怕眼珠子掉下來……」

白荷拍了下綠葉的手,綠葉方才不情不願的收了口。

「表哥,她是?」寒歲靜見紅衣少女走遠了才問道,

「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練家大小姐練霓裳,她自小習毒,又鐘情于齊公子,看方才情形,想來要前齊夫人來過府上之事,她怕也是知曉的,看來晚間還需當心!」

羅欽壓低了聲音同寒歲靜的話語里滿是憂心,想起早前白荷回來同她說的,羅欽詢問起她在京都的過往,她突然覺得這個欽表哥其實是很關心她,心中一暖反而大定。

蓮台會顧名思義便是蓮台之上以文會友,會的便是琴棋書畫四藝,以琴為先,畫為末,分為四場,各比長短。

寒歲靜作為看客,有通曉文墨的羅欽在旁解說,倒也看出了幾分興致。

第一場秦藝勝出的是一位姓江的紫衣姑娘,彈的曲目是《佩蘭》,听說出身名門書香門第,雖輕紗哇掩面看不清容貌,一雙秋水明眸倒是熠熠生輝,想來容貌倒也不差。

羅欽給出的評價是「余音裊裊,如清泉流觴,似佩蘭悠遠,只,少了幾分真意,尚算不錯!」

听完羅欽的評論,寒歲靜不自覺低了頭,在她看來,這江姑娘的琴藝不知好了她多少,在羅欽口中卻只是不錯,若是讓羅欽听了她的,寒歲靜突然不願意想了!

第二場棋藝,勝出的是一位劍眉星目,一臉正氣的瞧瞧公子,對于棋道,寒歲靜涉獵不多,不過听羅欽影射出的一些排兵布陣的典故,倒也能听出些門道來,

至于第三場書,寒歲靜一手小篆還算上乘,倒也不陌生,不用羅欽多做解釋,她自己卻也能說得上幾句。

最後一場畫,寒歲靜看著都挺好的,尤其是其中一副元夕圖,圖中是一縴瘦女子立于萬千花燈之下的半個側影,畫得極為傳神,有幾分顧愷之的風韻。

她畫技雖一般,可在羅府待的時日並不短,羅府別的沒有,名家詩畫倒是不少,因此品鑒能力還是有的。

羅欽也不禁贊道「畫筆之傳神,線條之鬼斧,以情入畫頗有大家之風,堪稱今晚畫作之翹楚,想來這元夕圖必然奪魁了。」

一旁的綠葉卻在此時插話道「表少爺,不是說今夜齊家一雙兒女皆會出席獻藝,這都最後一場了,為何還不見人?」

綠葉話音一落,場中突然一陣騷動。

羅欽淡抿了一口茶,聲音古井無波「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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