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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一樣重要

羅欽的居所名喚泊遠居,取自非淡泊無以致遠之意。坐落在羅府的東院,書房與寢房剛好毗鄰。

羅百泉一進了書房便看到羅欽負手立在窗扇邊,鬢發微揚,一張明和的側臉背光之下陰沉一片,而窗扇之外是一棵火紅張揚的梅樹。

羅百泉也不曾打擾,輕緩著步子來到羅欽邊上,父子兩平行立著。

「渠縣兩年多,你種的這棵梅樹還是依舊繁盛得很!」羅百泉的目光也落向了窗外的紅梅。

羅欽似乎此時方才回了神,趕忙同羅百泉躬身行禮,恭順的喚了聲「父親!」

羅百泉似是仔細打量了羅欽一眼,方才在旁邊的書案旁就坐。

「可會怪為父?」羅百泉望著羅欽明顯消瘦了許多的面容不由問道。

「父親言重了!」羅欽的態度依舊謙恭平和。

「那你說說,為何同意了李家姑娘的婚事?」一開始讓羅欽不顯山不露水就這樣平和入仕為的便是不願卷入朝廷紛爭,江南書院在朝中學子不在少數,若想羅府安然,書院恆久必然要淡。

淡出所有人視線,羅府中人不再在朝中佔據要職,卻也不能毫無作為,縣令雖職位微小,卻可護佑一方,成其實事,可存書院育人本質,對于如今的羅府來說,是最好的。

可羅欽卻應下了李府的婚事,李墨白雖為官中正,可如今兩黨之爭甚是明顯,就算李府不曾參與其中,以李墨白與李貴妃的關系,也勢必所屬安親王一方的。

羅欽遲遲不願成婚,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應下了李府的婚事,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他雖清楚,卻不贊同羅欽這襪子的做法。

「兒子也到了適婚年齡,何況,母親也說,李姑娘很好!」羅欽平和道。

「你是為了靜丫頭!」羅百泉的語氣很是肯定。

羅欽有片刻的錯愕但稍縱即逝「父親,想多了!」

「知子莫若父,你心里的想法,為父如何會不知。不說為父了,就是你祖母,你母親,也都清楚得很。偏偏最該清楚之人,她卻一點不知!」羅百泉忽然用折扇敲了下書案,臉上的笑依然儒雅,卻帶了幾分無奈又頭疼「靜丫頭,實在沒心沒肺得讓人又愛又恨!」

羅欽心里清楚羅百泉說的實在便是事實,沒有反駁只是又抬眼望向窗外的紅梅,一直沉默。

「你遠在渠縣,對京都之事知之甚少,可寒府在京都如今的地位勢必是要讓兩黨覬覦,你怕靜丫頭會牽扯其中,所以,特意讓人將你早年作品轉到了李姑娘手中,李姑娘是個愛才之人,只一眼便相中了你,讓李夫人打探了你之事,成全了這樁婚事,你便可堂而皇之打探到靜丫頭的消息。」羅百泉突然一把站了起來「欽兒,你糊涂啊!此等作為,一旦其中出了任何差池,羅府勢必要被牽扯其中的!」

羅欽收回了望向紅梅的目光,兩年多,他原本以為他對寒歲靜的那份心思,會在這種不再相見,音信不通的日子里漸漸變淡,可當閑下來之時,

當夜深人靜之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想,那個稚女敕卻張揚得艷若桃李的笑,忍不住去問,那個張揚的明麗此時此刻又是在做什麼?

時間越長,他越來越害怕那種完全收不到寒歲靜一星半點消息的日子,很晦暗很可怕,他忍了一年又一年,實在忍不住,他便問他的師爺。

「有什麼辦法能讓你不再對想知的事情,一無所知?」

師爺告訴他「不想一無所知,最簡潔最快速的法子便是置身其中!」

置身其中,又不能禍及羅府的,他想了許久,只有娶一位京都權貴之女這一個法子。而選中李府姑娘,實在是個意外,他讓人將他早年的作品送進了京都貴女之中,被李府姑娘遠中純屬巧合。

「父親不也沒反對!」羅欽頓了片刻,方才望著羅百泉,眼中帶了幾分了然與感動,羅百泉凡事都以大局為先,並非不在意他這個兒子,反而是太在意了,所以,才會一直以來這般苛求「父親放心,兒子有準備,靜丫頭與你們在兒子心中,一樣重要!」

羅百泉自然知道羅欽既然走了這一步一步,必然都顧忌到了,何況一個遠離京都小縣令就算與朝中局勢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卻也實在不會涉及太深,他允下了這樁婚事,是心疼兒子也是當真考慮過的,但凡事總怕有個萬一。

羅百泉望著羅欽一張平和的面容,最後只是嘆息的拍了下羅欽的肩膀,走了出去,生在大家世族尊享富貴榮耀的同時,還附帶著責任與義務,身不由己,一直便是欽兒這孩子這些年來的形容,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上京,芳華之地,話題中心。一個話題的結束預示著另外一個話題的開始。

孟宜軒與卡拉公主之事無疑便是京中一大話題,尤其是孟宜軒曾經在枕夢樓情意綿綿的一番話,更是被當成孟宜軒許給卡拉公主的堅貞誓言,被添油加醋的傳唱成各種匪夷所思的才子佳人故事。

以至于,寒雪臣一听說了這事,幾乎將將手中的筆桿子捏斷了,二話沒說,直接往孟府去。

孟九一見到寒雪臣就像見到救星般,一把拉住寒雪臣的袖子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寒公子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快去勸勸我家公子,她都在房里喝了兩三日的酒了,我家老爺也不管,再這襪子下去,少爺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寒雪臣皺了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喝了三日的酒?」

「是啊!您快去勸勸吧!如此下去怕是會喝死了!」孟九想到孟宜軒這幾日的形容,臉上有了驚駭之色。

寒雪臣也不敢耽擱,忙抬腳往孟宜軒的寢房奔去。

進了孟宜軒的房間寒雪臣便是好一陣的趔趄,一地的空酒瓶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青幔之下,羅漢榻上是孟宜軒手提酒瓶四仰八叉的醉酒形容。

「宜軒,你這是做什麼?」寒雪臣來到孟宜軒近前,疑惑的問道。

孟宜軒雙眼迷離,頭發披散著形容比之之前在火場救人看著還要狼狽,听到寒雪臣的聲音,有些反應

不過來的尋聲望去,眼眸在對上寒雪臣時愣了片刻方才又痴痴笑道「雪臣啊!是你啊!你來得正好,來,陪我喝酒!」

「喝什麼喝?」寒雪臣一把奪過孟宜軒手里的酒瓶放在一旁,扶正了孟宜軒的身子,孟宜軒一臉胡渣的邋遢模樣又把寒雪臣嚇了一跳!「究竟出了何事?」

「何事?」孟宜軒的語氣還帶著酒後的沙啞,卻是自嘲的扯了下嘴角「呵!我倒霉啊!真倒霉!」

孟宜軒說完又從床榻邊模了一瓶酒繼續仰頭灌酒,寒雪臣抬手搶過,幾乎是用吼的「孟宜軒你說清楚,你要娶了卡拉公主,靜兒怎麼辦?」

「靜兒!靜兒!」孟宜軒低低念著,腦子似乎有些遲鈍,良久,良久,久到頭開始發沉,眼眶開始發酸,才听到他低低的夢囈聲「我不知道,我不知她是女的才抱了她的,我不要負責,我不要!」

「她?你指的是卡拉公主,所以,你抱了她,她要你負責?」寒雪臣望著孟宜軒,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不知道是女子,孟宜軒這是瞎嗎,卡拉公主那張臉怎麼看都不會像個男人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寒姑娘,寒姑娘,對不起……」孟宜軒昏昏沉沉的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直到低不可聞,沉入了夢鄉。

「我家靜丫頭可怎麼辦啊!」寒雪臣望了眼醉死的孟宜軒,心情很是沉重的閉了眼。

在羅府的日子,寒歲靜一直過得很是隨性自在,只要不要遇上喜歡考她學問的羅百泉,倒也樂得清閑。

日子仿若白駒過隙,很快便到了臘月底。

寒歲靜正坐在書案前描花樣,綠葉抓著多日不見的小白歡快的跑了進來。

「小姐,您在哪小白便尋到哪,當真是奇了!」綠葉笑著將小白爪子上的竹筒遞到寒歲靜手上。

寒歲靜卻是淡笑不語,拿了竹筒里的信看了下,眼眸有片刻的凝滯。

霽月信上說當今陛下有意賜婚孟宜軒和卡拉公主,她說不上有什麼太大的情緒,但對于簫笙來說這是件好事,看來,這孟宜軒注定是駙馬的命。還真是怎麼變都變不了的。

望著手上霽月蒼勁好看的字跡,寒歲靜心中有種莫名的想念,快過年了,也不知霽月如今過得,可好?

此時的霽府籠在蒼茫的夜色中。

霽月正一臉沉重的立在半開的窗扇前,寒風迎面撲來,可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冷,身量挺直,玉拔如松。

「北辰,你這是?」進來的夜留香見到這樣的霽月,有些驚疑,霽月一貫喜怒不行于色,這樣沉重的形容絕對是發生了大事。

霽月目光依然落在窗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管之得到現報突厥可汗在兩日前駕崩了!」

突厥可汗駕崩預示著努爾阿史那即將登基,對于大周來說,這確實不是件好消息,夜留香臉上的形容也瞬間凝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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