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歲靜仰著頭,望著秦驚天的滿臉絡腮胡子,笑著道「意外我這毛頭小子竟這般不自量力?」
「哈哈!」秦驚天突然一陣大笑「你這臭小子果然有點意思,不過老子沒時間與你多說,東西兄弟們帶走了,至于人……」秦驚天又將寒歲靜好一番打量「看你斯斯文文的想來是個讀書人,我寨子里缺個教書先生,不若你隨老子去趟山寨,老子便放了客棧里這些人,如何?」
「公子!」寒歲靜還沒說話,莫名已然一臉緊張的望向了寒歲靜。
寒歲靜望著秦驚天的目光瞬間冷了幾分「我一直以為榜頭山的劫匪雖劫人財物卻實在不會濫殺無辜,如今看來,是在下想差了!」
「臭小子,想做救世主不是只動動嘴皮子就能了事的,老子就是個濫殺無辜的主,你要有種就跟老子走,否則,客棧里的人都得死!」秦驚天的目光里也滿是不屑。
寒歲靜直直盯著秦驚天,幾乎恨不得上前直接將秦驚天那一臉的胡子拔了,前一刻他還在霽雲處肆無忌憚的拿捏人,如今倒好,不過須臾這風水便開始輪流轉了,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大胡子,算你狠!爺跟你走!」寒歲靜最後只能恨恨道。
「公子不可!」莫名顯然一臉的擔憂,榜頭山對于他們這麼些平頭老百姓無異于虎穴狼窩,他怎麼可以讓他家小姐去冒險。
「莫名,我說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秦大俠不過是請我去做教書先生罷了,不會傷我性命的,秦大俠你說,是與不是?」寒歲靜說到最後便轉頭望向秦驚天。
秦驚天濃眉微挑「我等雖是土匪卻也曉得尊師重道!」
「可公子你畢竟是……」
女子兩字還沒說出,寒歲靜便及時打斷道「相信我,我會小心的!」寒歲靜的目光落在霽雲差使用過來的幾個手上,又湊近了莫名幾分,聲音壓低「如此倒不失為一個躲開霽雲一行人的良機,他們見過你們,你們自己小心些。不必等我,先送翠色與穆沙去蘇州,我會盡快月兌身去蘇州與你們匯合的,這是命令,不得違抗!」
莫名望了下寒歲靜眼中的決然,最後也只能點了點頭應下了,在寒歲靜正要轉身離開之時,莫名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一般,一把喚住了寒歲靜「公子……」
「還有完沒完啊!到底走不走,婆婆媽媽的跟個娘們似的,再不走,兄弟們可就直接放火了?」秦驚天身邊的褐色衣漢子突然很是不耐煩的吼道。
寒歲靜以為莫名是不放心,于是給了莫名一個安心的眼神,便被秦驚天一把撈上了馬背,橫著掛在了秦驚天身前。
寒歲靜一陣驚呼「大胡子,你不是說過尊師重道的,這算哪門子尊師重道了,爺會騎馬,你放爺下來……」
秦驚天卻是懶得理會寒歲靜的叫囔,一揚馬鞭,馬蹄聲一陣滾滾,不多時客棧跟前煙塵四起。
「大胡子,爺跟你沒完!」蒼涼的夜色中只留下寒歲靜這句中氣十足的叫囔聲,幾乎響動徹天際。
「頭,我們怎麼辦?」同樣一身蒙面黑衣的莫測見寒歲靜被土匪擄走,有些擔憂的望向莫名。
莫名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霽雲手下玄布身上,片刻後方才道「先回去再說!」
「是!」莫測也只能點了點頭。
莫名也同玄布拱手道「多謝幾位相幫,既然我家主子已
然不在,爾等隨意便是!」
玄布也朝莫名幾人拱了拱手,目光中多了幾絲探究,卻是不發一言徑直回了客棧。
莫名又朝寒歲靜與土匪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剛剛喚住他家小姐原是想告知穆沙一行人無故消失之事,可卻未曾來得及說,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讓他家小姐憂心。
莫名一行人進了客棧後,從客棧外圍的影壁處閃出了金戈健碩的身影,不過一晃,便閃身往土匪消失的方向而去。
秦驚天奔出榜河鎮不久,寒歲靜的叫囔聲便改成了嘔吐聲,听得秦驚天自個胃里都有些泛酸,于是想也不想的伸手便將寒歲靜打暈了,四周豁的一片和諧。
晨起鳥鳴,童音細細!
一間簡單的木制房間內,入門正對一張普通的四方桌,,青灰色幔帳低垂著,一張古舊的三開織布屏風將內室與外室隔開,內室里是一張同樣青灰色幔帳的架子床。
床上躺著被秦驚天打暈的寒歲靜,而床邊則站著兩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一個穿藍襖,一個穿灰襖。
藍色襖子的小男孩道「哇!這大哥哥長得陣好看!」
灰色襖子的小男孩也道「是啊!比寨子里的哥哥們都好看,東東你看,他的睫毛好長啊!」
藍色襖子的又道「真的好長啊!這麼長,眼楮能看得到嗎?」
「難怪他一直不醒,說不得就是因著睫毛太長了!」灰色襖子的小男孩一臉小大人的模樣道。
「那西西,要不,我們幫他把睫毛拔了?」藍色襖子的小男孩突然望向灰色襖子道。
「好!」灰色襖子的小男孩立馬翻身上了床,跳到了寒歲靜床的另一邊,指著寒歲靜的左眼睫毛道「我拔左眼,你拔右眼,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拔!」
「好!」藍色襖子的小男孩立馬將一雙胖黑胖黑的小手指捏在了寒歲靜右邊的睫毛處一臉蓄勢待發。
「一!二!三!」灰色襖子的男孩稚女敕的聲音後,便听到了寒歲靜明顯高了好幾分貝的尖叫聲。
「哈哈哈!」兩個小屁孩望著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的寒歲靜,簫得那叫一個歡的。
笑夠了之後,兩個小屁孩還樂顛顛的將手里拔下來的睫毛獻寶似的拿到了寒歲靜的跟前
「大哥哥,是我,是我們拔了你的睫毛救了你的睫毛,是我救了你!」灰色襖子的男孩道。
「還有我!還有我!大大哥哥你要給我們買糖吃!」藍色襖子的小男孩道。
寒歲靜目光先是落在了兩個膚色有些黑的小屁孩臉上,然後才落到了兩個小屁孩的手上,幾乎欲哭無淚,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她算是領教到了。
「究竟是誰告訴你們,拔睫毛可以救人的,這不是誤人子弟嘛!」寒歲靜不由捂住了雙眼,她眼皮好痛啊!
「所以,才把你找來了!」秦驚天的聲音突然很是及時的出現在了房中。
「秦叔叔!」
「秦叔叔!」
兩個小屁孩一看到秦驚天忙笑著撲了上去,尤其是灰色襖子的男孩,在從床上跳下來之時,還順道踩了寒歲靜一腿,不由讓寒歲靜更是皺了眉,更是在心里下了決定,這鬼地方她絕對一天都不想多待了,她要回家!
秦驚天一手一個孩子,將兩個小屁孩輕輕松松便抱到了身前,眉眼帶笑的問道「東東,西西真乖,喜不
喜歡秦叔叔給你們請來的夫子啊?」
「喜歡!」兩個小屁孩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東東又道「夫子不長胡子長睫毛,真奇怪!」
西西也道「躺在床上還很香,真奇怪!」
寒歲靜突然瞪了兩小屁孩一眼「兩東西在他人臉上動手動腳,豈不更奇怪!」
秦驚天更是哈哈一笑「跟兩小孩子置氣,你果然很奇怪!」
「哼!蛇鼠一窩!」寒歲靜想到秦驚天昨晚擄人的行徑實在沒辦法好言好語,她如今整個月復部都還疼呢!
「秦叔叔,什麼是蛇鼠一窩啊?」西西突然問道。
東東也望向秦驚天,顯然也很好奇。
「哦!夫子在說你們和秦叔叔是親人,親得不能再親了!」對于兩個孩子,秦驚天似乎很有耐心。
秦驚天的回答,倒是讓寒歲靜有些意外,不由又望向了秦驚天,略有些昏沉的室內,小窗邊的光線忽明忽暗卻將秦驚天的身影襯得很是高大,一身玄色袍子,身量頎長,一臉的絡腮胡子上,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此時落在兩個小屁孩身上,卻是亮到璀璨,這便是讓外人聞風喪膽的榜頭山土霸王,寒歲靜有那麼一刻是失神的!
秦驚天逗了兩個小屁孩好一會兒,方才將兩個孩子打發走。
「既然來了寨子,我帶你出去走走吧!」秦驚天望著寒歲靜笑著道。
寒歲靜想到既然要想法子離開,是該出去了解下情況的,倒也沒反對的掀開被子,便同秦驚天走了出去。
榜頭山三的寨子坐落在一個類似于小山谷的山坳處,四面群山環繞,佔地頗大,其間房屋雅舍,阡陌相交,雞犬相聞,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看起來與山下的城鎮並無二致。
秦驚天所到之處都會有人同秦驚天打招呼,當然,寒歲靜這個陌生面孔,還是個長得不錯的陌生面孔,理所當然的,還是引來不少好事之人前來圍觀,尤其是寨子里,十來歲的姑娘們,幾乎是看到從竊竊私語到你腿我擋住,再到如今的大打出手。
望著圍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披頭散發的姑娘們,寒歲靜私心里覺得自己絕對是有做禍水的潛質的。
「這,怎麼辦?」望著扭打在一塊的一堆子女人,寒歲靜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秦驚天。
「無妨!一會兒便好了!」秦驚天倒是一臉見怪不怪的。
「可要出了人命怎麼辦?」望著那些個姑娘如今衣衫狼狽,披頭散發的慘狀,寒歲靜還是有些擔憂,這事好歹與她有幾分關系的。
秦驚天才解釋道「山寨里的女子沒了外界世道教化,性子都會爽直大膽些,對于看上的東西,一時之氣一上來便會開始毫無顧忌的爭搶,氣一過自然就消停了,這種事可勸不了,誰勸誰倒霉!所以,為了寨子里的安穩,你沒瞧見寨子里大半的男子都是留了絡腮的!」
寒歲靜望了眼如今倒了一地的姑娘們,突然很是慶幸自己是生活在了詩書教化的純良禮教之下,否則,估模連骨頭渣子都難剩下吧!
「看來,你也挺不容易的!」寒歲靜有些同情的望了眼秦驚天,心中更是堅定了離開此處的決心,這里不僅孩子討厭,連女子都這般可怕,她絕對不要留在此處做什麼勞什子夫子,她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