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念念未完的話,被剛好進入廳中的薛氏打斷了。
「鄭國公府鄭薛氏見過霽老夫人,老夫人福澤綿長,喜事登門,玲娘給您道喜了!」一身明紅褙子水色香裙的薛氏走到霽老太太跟前,朝霽老太太微微服身道。
「母親!」一看到薛氏,鄭念念趕忙一把撲到了薛氏身上撒嬌道「豆豆來尋寒姐姐玩,也同霽女乃女乃請安了,豆豆可乖了,沒有闖禍!」
薛氏一臉無奈的點了下鄭念念的小腦袋「母親知道了,小鬼頭!」抬眼見寒歲靜和羅氏都在,忙又同羅氏和寒歲靜服了身「侯夫人,五姑娘也在啊!幸會了!」
羅氏和寒歲靜也給薛氏見了禮,羅氏道「鄭夫人多禮了!」
「剛聊起你,你便來了,豆豆這孩子,活潑,老婆子我也特歡喜!」霽老太太笑著又開口道。
「聊我?」薛氏有些疑惑的望向霽老太太。
霽老太太忙低頭望著鄭念念,老小般好奇的問道「豆豆,剛剛說的三女是何意?」
霽老太太這問題,不僅是羅氏和寒歲靜感興趣,四周的女眷也多是洗耳恭听。
鄭念念大眼楮忽閃了好幾下,一臉懵懂的望著霽老太太,又抬眼望著薛氏道「三女不就是三女,霽女乃女乃你不知道嗎?」
霽老太太愣了下,撲哧一聲便笑了,指著鄭念念笑得合不攏嘴「怪我這老婆子,竟還真同你一小女圭女圭較真了!呵呵呵!」
薛氏也掩嘴笑了下,心中大概也曉得是怎麼一回事,莫名望了眼寒歲靜才笑著同霽老太太解釋道「三女之意便是長得似仙女,說話是貴女,處事常俠女!這是家公對寒姑娘的評價!」
此話一出,四周驀然一片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寒歲靜,探究有之,嫉妒有之,懷疑亦有之。
普通人的評價大可置之不理,這鄭衛國的評價卻是不容小覷的,多少達官貴人,名人墨客想見一見這國之風骨都難如登天,何況是要鄭衛國輕易評判他人,寒歲靜得何其有幸。
寒歲靜被看得頭皮發麻,趕忙向薛氏服身道「國公爺謬贊了,五娘愧不敢當!」
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好事了,值得國公爺這般對她另眼相看了,眾矢之的,這國公爺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害她啊!寒歲靜不由一陣頭疼。
相對于寒歲靜的一臉無措,羅氏臉上倒是帶了淺笑,這樣的結果,她自然,樂見其成。
「呵呵呵!」霽老太太的笑聲打破了場中古怪的氛圍,她拉過寒歲靜的手「不必自謙,我看你這孩子第一眼,便覺得是個剔透至極之人,莫怪國公爺能有此評價,不必拘謹,你受之應當。不過這仙女,貴女,老婆子倒是能理解一二,這俠女又做何解釋?」
「國公爺疼惜小輩,仁心善舉!哪里真有三女之說,霽老夫人您也莫要當真了!」寒歲靜有些詞窮的解釋道。
薛氏卻是低
笑了聲「說到仁心善舉,寒姑娘更是當之無愧了!」薛氏又轉向鄭念念道「豆豆快,給你寒姐姐行禮道謝!」
「薛嫂子,五娘受之有愧,萬萬不可!」寒歲靜趕忙扶住要給她下跪的鄭念念「豆豆,寒姐姐是大人不曾將你照看好,那便是寒姐姐的錯,豆豆不用同寒姐姐道謝的!」
「可是寒姐姐為了保護豆豆差點被人打了,豆豆如何能不同寒姐姐道謝!」鄭念念卻是一臉倔強。
剛進廳里的左夫人楚氏剛好便听到了這話,老臉一一沉,以為又是寒歲靜拿鄭府這事來敗壞她的名聲,抬眼一見寒歲靜,幾步便沖了進來。
「寒五娘你太過份了,事情都過了這般久,這會兒又提,有意思嘛!豆豆將我閨女撞傷這事雖是個意外,可當時你也在場,難不成便一點責任全無,是!我是想打你來著,可不也沒打成,你今日在霽老夫人跟前這般亂嚼舌根,信不信我再給你一巴掌!」
左氏此話一出,周圍便開始議論紛紛。雖是氣話卻將當日在鄭府發生的事,說得大致清楚明白。在場女眷,大都解了疑惑,原來囂張跋扈的另有其人,原來左二姑娘不是被寒五娘打傷的,原來鄭世子並非惑于寒五娘美貌才對左夫人出言不遜的,原來兩女爭一夫純屬誤會。
「左夫人慎言!」羅氏听了楚氏的話,很是寒涼的道。
「左夫人,您莫急!寒姑娘並沒說你什麼,是我讓小女答謝寒姑娘的護佑之恩,僅此而已!說來左二姑娘能及時得救還多虧有了寒姑娘,看來該同寒姑娘致謝的,可不止我家豆豆!」薛氏也出聲道。
楚氏的臉色明顯有些僵,周圍的議論聲她也听到了,剛剛太急,鄭府之事,事後左香玲同她解釋過,卻是如薛氏所說,她欠寒歲靜一個人情,可想到寒歲靜以往的作風,她心里就像堵了一口氣,死活就是不想松口。才會在進廳時,一听了鄭念念的話,就一個氣急,想也不想的便說出了剛剛那番話,如今想來,還真有些後悔。
寒歲靜見楚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低嘆了聲,沒再看楚氏,而是低眉同鄭念念道「豆豆不必謝姐姐,反而是姐姐要謝謝豆豆了!」
鄭念念一臉懵懂「寒姐姐是何意?」
「因豆豆一句話,讓左夫人澄清了事實,替寒姐姐證明了清白,日後便沒人再誤會寒姐姐了,寒姐姐豈不是就要謝謝豆豆了?」寒歲靜忙蹲子,同鄭念念面對面的道。
鄭念念還是一臉的懵懂,歪著頭望了寒歲靜良久,才弱弱的問道「清白,姐姐以往很黑嗎?」
「咳!」薛氏輕咳了一聲,差點沒當場被她家寶貝女兒樂哭了,虧她能問出這話。
「撲哧!」一聲,寒歲靜倒是真笑了,望著鄭念念一臉可愛至極的模樣,輕點了點頭,回答得很是認真「嗯!是有點黑!」
這下撲哧一聲笑出來的可不止寒歲靜了,霽老太太,羅氏以及在場的大多女眷都笑出了聲。
「我老婆子大概能
理解俠女之意了,行俠仗義,行的是端正,仗的是坦然。家有此女,夫復何求啊!」霽老太太轉頭望向羅氏,笑著道。
羅氏給了霽老太太一笑,心里卻是莫名一陣感動,他的靜丫頭真的長大了,她該放心了。
那個明麗的少女,在小女孩跟前那麼明淨的一笑,似乎讓楚氏覺得眼前一亮,不自覺便低下了頭。
寒歲靜倒也看到了,當鄭念念拉著她離開時,在經過楚氏身邊,寒歲靜頓了腳步,側頭給了楚氏一個明艷笑容「左夫人,多謝了!」
清淺一句,縴影遠走,楚氏愣了片刻,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嘴角也有了淡淡淺笑。
寒歲靜被鄭念念拉著來到了後花園,經過的女眷無不駐足耳語幾句,寒歲靜卻也淡然,該行禮時便行禮,該微笑時便微笑,似乎一點不為所動。
寒歲靜讓白荷和紅顏遠遠的跟著,她則陪著鄭念念到一處假山林立的菊花花圃處玩起了躲貓貓,寒歲靜躲鄭念念找。
霽府寒歲靜自然是熟悉的,為了躲開那些個議論紛紛的人流,留自己幾分清靜,寒歲靜還真有意就此躲起來不過卻也不好不明外頭情形,思量幾番她想起離牆角的一處假山中有個一人高兩人寬的洞口,洞中還有一個小缺口對著花園入口,女眷進出倒也能看得分明,不至于躲著對外頭情形一概不知,倒是個很好的藏身之所。
想到此寒歲靜朝著紅顏和白荷示意了下,讓她們知會鄭念念可以開始找了,她則快速的往牆根的假山處走去,可剛一進了洞她便後悔。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片刻的失神。
望著一身雲紋袍子風流倜儻的立在洞中的夜留香,寒歲靜愣了片刻後,趕忙不動聲色的就要退出去,夜留香卻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寒歲靜的肩膀。
「小白眼狼,真真是,好久不見啊!」後面幾個字被夜留香咬得很重,顯然咬牙切齒的!
洞只容得下兩個人,寒歲靜縱使會武功在一個方寸之地,又受制于人還真是施展不開,只能訕訕望著夜留香笑顏如花的道「呵呵!好巧啊!大俠也來此處看風景啊!」
若說美人,夜留香自然也見過不少,論容貌京都第一名妓艷無雙的容貌未必會遜色寒歲靜幾分,但寒歲靜的笑容在如此近的距離間,可謂殺傷力驚人,清淺一笑猶如百花綻放,剎那芳華。就算他並非第一次見到,也不禁再次失了神。
兩人距離很近,寒歲靜矮了夜留香將近一個頭,寒歲靜身上淡淡卻異常好聞體香在夜留香鼻尖若隱若現,有那麼一瞬間,夜留香覺得身體熱得不行,忙不自覺將寒歲靜往假山壁上一推。
「啊!」一聲低呼後,只見寒歲靜明艷的小臉,幾乎皺成了一團。
寒歲靜根本意料不到夜留香會來這麼一手,一個不備,背脊結結實實撞在了凸起的假山上,疼得眼淚差點就要留出來了,不禁糾眉抱怨道「不就是踩了你一腳嘛!至于這般睚眥必報嗎?老娘的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