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養心殿
看了整整一日的奏折,肖蘅倒是有些累了,喚林祿海端了杯涼茶來解暑,誰知林祿海將一盤點心也端了上來,賣相十分精致。
肖蘅捻起一塊糕點嘗了一口,入口絲滑,倒是極為好吃的,便問道︰「這糕點是何人所做?」
林祿海淡淡一笑,「回萬歲爺,這糕點是乾坤宮的送來的,奴才看萬歲爺看了一日的奏章定是倦了,便自作主張拿了進來,還請萬歲爺饒恕。」林祿海掀衣跪了下去,磕了兩個頭。肖蘅嘗著水晶糕片,越吃越覺得上癮,心情大好,長袖揮了揮
「罷了,這糕點味道不錯,月昭儀有心了。」林祿海眼中劃過一抹精光,立即磕了兩個頭連道「多謝萬歲爺。」
不出所料,今夜肖蘅去了月昭儀的乾坤宮,次日早月昭儀便又復歸妃位,消息傳到鐘粹宮,段如碧也僅僅是一笑帶過而已,偏偏草芝氣得半死,見自家娘娘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不由說道︰「姑娘,咱們是不是該好好想想該如何是好啊?當初月妃娘娘降為昭儀就是因為姑娘你,這她又位至妃位,那……」
宮內侍候的丫鬟流語白了草芝一眼,笑著說道︰「娘娘不必憂心,娘娘現在是淑妃之尊,四妃少了貴妃,自然是咱們淑妃娘娘為首,諒她月妃娘娘也不敢挑釁咱們淑妃娘娘,娘娘您說呢?」流語殷勤的送上一壺茶,笑得十分諂媚。
段如碧淡淡掃了一眼流語,低低應了一聲沒有多說,正端了杯茶品著,皇後身邊的大太監李元順由宮人領著來到段如碧面前,撲朔了兩下長袖,半跪在地,「奴才李元順,給淑妃娘娘請安——」
段如碧清淺的笑著放下手中的瓷花杯,揮袍說道︰「起身吧,原來是李總管,總管找本宮有事麼?」
李元順從地上站了起來,精明的眸子低垂著,十分小心的模樣,「奴才是奉皇後娘娘的命令來找淑妃娘娘去儲月宮一敘的,各宮的娘娘都已經去了。「李元順弓著身道完,段如碧眸底閃過一抹微光,由草芝攙扶著站了起來,「既然是皇後娘娘相邀,那是自然。」
李元順順應了一聲,跟在段如碧身後往儲月宮而去,誰知到了儲月宮,守門的宮女竟然說皇後娘娘已經領著一干妃嬪去了御花園,李元順蹙著眉,趕忙跪了下來,對著段如碧磕了兩個響頭,「娘娘恕罪,都是奴才的錯,奴才的腿腳慢了,才叫娘娘…」
「李總管不必自責,是本宮走的慢了,哪里是總管的錯呢。」段如碧笑得溫和,十分好說話的模樣,李元順看著心中感慨,心嘆這位淑妃娘娘還真是後宮眾多妃嬪中的一抹清流,這要是換成別的娘娘,指不定氣成什麼樣,這一看就知道是皇後故意找茬。
段如碧笑道︰「既然皇後娘娘已經去了御花園,那臣妾便先去御花園尋找皇後娘娘和眾位姐妹了…」
段如碧轉身欲走,忽然從不遠處奔來一位丫鬟,氣喘吁吁的在段如碧面前停了下來,俯身行禮,「奴婢見過淑妃娘娘。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緋連,奉皇後娘娘的命令,皇後娘娘讓奴婢,拜托淑妃娘娘到皇後娘娘的寢宮,將娘娘的八寶玲瓏釵取來。」
段如碧黛眉輕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皇後娘娘的寢宮,熟悉的該是你們這些宮女才是,皇後娘娘怎會讓臣妾去她的寢宮內拿東西呢,真是奇怪。」段如碧淡然話落,緋連接口道︰「娘娘說了,淑妃娘娘來晚了,總要受罰的…」
「原來是這樣麼,那臣妾便該去了。」段如碧似是沒有半分察覺,帶著草芝和流語就進了儲月宮,八寶玲瓏釵放的地方並不難找,就在首飾匣上頭的夾層里,段如碧取了以後就拿了出來,緋連已經回去復命,李元順領著段如碧去的御花園。
御花園內
眾妃歡歡笑笑,很是熱鬧,皇後坐在上首,捧著一杯涼茶品著,同德妃聊著喜話。
月妃坐在四妃最底下的位置,她並算不得四妃之一,位分在四妃中根本沒法看,只是月妃素來是穩妥的性子,降了昭儀一陣子,倒是心寬了不少。
過了須臾,皇後身邊的丫鬟才湊了過來,悄聲說道︰「娘娘,淑妃娘娘到了。」
皇後笑著抬頭望去,不遠處淑妃一襲粉裳羅裙踱步而來,淑妃是歷代而來位至妃位中人,年齡最小的一個,當初段如碧被封為淑妃,遭受了不少的阻撓,但無奈她父親是大將軍,又有一個極為受寵的姐姐段如瑕,家中大姐也極為出色,遂也沒多追究她年少封妃的事。
段如碧向來是知趣的,她到時,歡笑聲便少了些許,除卻四妃一後,看她的眾妃嬪表情都不怎麼樂觀。
段如碧踱步到皇後面前,福裙跪地,「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皇後點點頭,笑道︰「淑妃不必多禮,起身吧。」
段如碧並未著急起身,而是將放在袖中的八寶玲瓏釵遞給了皇後,恭敬道︰「娘娘吩咐妾身取得八寶玲瓏釵,妾身已經取到,多謝娘娘不追究妾身晚到一事。」
皇後溫婉的笑著,並未接過八寶玲瓏釵,而是輕笑著揮了揮手,「這釵子便賞給淑妃你吧,淑妃的德行乃是大家閨秀的典範,不驕不躁,本宮方才故意大點你你也做得極好,諸位姐妹們,咱們都是一家人,可要多學學淑妃的。」
眾妃嬪一並跪下,齊聲道︰「妾身謹遵皇後娘娘教誨,以淑妃姐姐德行為榜樣——」
倒有不少話不隨心的,也不多追究了。
落了座,段如碧吩咐草芝把釵子收起,對面傳來一聲笑語,「淑妃姐姐面若桃李,真真是個美人兒,怪不得皇上如此寵愛淑妃姐姐。」
段如碧抬頭望去,原是裊貴人、不,現在已是吟嬪,這段日子她頗得聖寵,自知她原來的封號惹來多人嘲諷,肖蘅便換了一個「吟」字。
她向來和月妃不對付的,便笑著說道︰「淑妃姐姐的聖寵,哪里是往日里那幾個舊人能趕得上的呢,也就只有皇後娘娘能壓制淑妃姐姐了!」
吟嬪這話非但抬高了段如碧,還順帶著抬高了皇後,雖然害的別的妃嬪不高興,可都提到了皇後,誰敢露出半點不滿來。
月妃自知吟嬪在指桑罵槐,眸色越發深邃,淡淡掃了一眼過去,「吟嬪妹妹看起來有些憔悴啊,莫不是靖和宮不分配鳥食給吟嬪妹妹,妹妹氣色都差了麼?」月妃向來就抓著吟嬪原來的封號嘲笑人,現在也沒變多少,氣得吟嬪面色漲紅
起身便朝著皇後跪了下去,「娘娘,您可要給妾身做主啊,月妃姐姐她素會揪著妾身往日里的封號嘲笑妾身,妾身到底何處得罪了月妃娘娘了啊!妾身好生冤枉!」皇後皺了皺眉,嘆氣勸著月妃,「月妃,你方才晉升妃位,莫要恃寵生嬌…」
月妃冷冷一笑,「皇後莫非忘了妾身往日,妾身素來都是這個個性,何來的恃寵生嬌,若真要說恃寵生嬌,怕是淑妃最盛吧!」
段如碧察覺到月妃犀利寒冷的目光,笑得一臉無害,「月妃姐姐這話妾身不懂,妾身何來的恃寵生嬌?」
「便是嘛,月妃娘娘太是冤枉妾身人等了。」吟嬪欲要和淑妃交好,便順著淑妃的話往下說,月妃面色一沉,狠狠將手中的茶杯擲在桌上,「安福,給本宮掌吟嬪的嘴!光天化日下誣蔑本宮,吟嬪你好大的膽子——」
安福乃是月妃身邊的大太監,之前仗著月妃的勢囂張跋扈,這陣子夾著尾巴做人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教訓人,安福自然是立即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還裝的一臉無奈,「吟嬪娘娘莫怪奴才,奴才這也是照旨辦事。」
吟嬪被打的一懵,咬牙切齒的看著安福,「狗奴才!竟然敢打我——」吟嬪反手對著安福就要打,安福故作驚嚇跌坐在地,被吟嬪欺壓的無處可逃,好不可憐,「月妃娘娘救救奴才啊,吟嬪娘娘她瘋了啊——」
月妃知道安福在裝模作樣敗壞吟嬪名聲,也立即喊人上前幫忙,吟嬪腦子笨,不知曉什麼,照著人就要打,皇後喊了多次無用,終歸發了火了,狠狠一拍桌子,「你們都給本宮住手!成何體統!」
吟嬪害怕皇後,也停了手,不小心被安福私下里打了兩下,氣得眼楮通紅。
德妃看的幸災樂禍,勸皇後道︰「娘娘消消氣,消消氣…」
「就是啊娘娘,別氣壞了身子。」祁妃也勸著,賢妃吩咐人下去給吟嬪看看傷勢,結果下來,吟嬪就挨了一巴掌,旁的啥也沒有,反倒是安福被抓的滿臉都是撓痕,好不可憐。
皇後喘了幾口粗氣,看向月妃,「月妃,你越來越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了!本宮方才還在這你就縱容下人行凶,哪里像個妃子!」
月妃不慌不忙跪下,一臉的迷茫,「娘娘,方才吟嬪誣蔑妾身,妾身才震怒,誰知安福才打了吟嬪一巴掌罷了,這受重傷的可是安福啊,妾身才是受害者,娘娘這是明目張膽的包庇了吟嬪。」
月妃剛道完,又看向段如碧,「淑妃妹妹,方才的事你也看見了吧,你怎麼也不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