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未到,因這幾天的波折,老夫人臨時決定提前回府,段薛的尸骨被裝在匣子里,老夫人還是準備把他帶回去,安葬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否則再來幾次掘墳之事,只怕她也禁不住這樣的嚇。
段如瑕幾天沒見到清荷了,便遣追風去尋,誰知這二人一前一後接連不見,倒讓段如瑕心中隱有不安。
幾天前的裝鬼套話,還多虧了耶律極的通風報信,顧申才得以和段如瑕演那麼一場好戲,可那事過後,段如瑕就再沒見過耶律極,她了然那人尋傳國玉璽到底為了什麼,可心中不免暗嘆,像他那樣的身世也想得到天下,怪不得每每都有人為了那張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成王敗寇,亦是如此。
山里的霧氣彌漫,正是冷的時候,段如瑕裹著棉制披風,在綠撫的攙扶下走向寺院外停著的轎子。
轎前,早早趕到的段如華穿著尼姑服,正握著老夫人的手,慢慢悠悠說著什麼,沒一會老夫人爽朗笑了起來,褪下腕間銀鐲替段如華戴上,水氏淺笑著站在一邊,倒不見段萱,估計已經回車里了吧。
好一幅感人的畫面,段如瑕心中卻像結了冰一樣,果然,只要有段如華在的地方,老夫人就不會多看旁人第二眼,她待段如華寬厚,于別的子嗣卻是棋子,這心真是偏的沒邊兒了。
段如瑕整頓了一下心情,淺笑盈盈,慢步上前,雙手交疊月復部,「給祖母請安。」
這一舉動在外算是個大理了,老夫人愣了半許,扶著段如瑕起身,心疼的抹了抹她額上的細珠,開口嗔怪
「今日天寒,你怎麼也不知道多穿著點,若是凍壞了,我可要心疼三丫頭了。」
說罷,轉身叫來一個丫鬟,「去,那個狐皮大衣替三小姐披上。」
「不用了祖母。」段如瑕抬手制止那丫鬟,臉上泛紅,「孫女不冷,祖母可別再費心了。」
眼神不自覺一瞥,美眸睜大,段如瑕提步向一邊被冷落了許久的段如華走去
立定,她解下披風,替段如華披上,「這深山里早晨最是寒冷,大姐怎麼就穿這麼一點,快披上,別傷了風。」
段如華的神情有一絲不自在,眼底劃過一抹冷意,面上卻止不住點頭,「多謝三妹妹,三妹妹有心了。」
「老夫人,時候不早了,是時候啟程了。」水氏插嘴道,細听聲音有一絲咬牙切齒,段如瑕低頭,斂下那一抹飽有深意的笑容。
看著馬車從面前駛過,段如華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恨恨解下肩上的披風,擲到地上惡狠狠踩了幾腳才泄氣,緊咬下唇,段如華面色有些扭曲
「段如瑕!你好樣的!」
紅芍哆哆嗦嗦站在一邊不敢開口,要知道大小姐一生氣,誰惹誰死!
段如華罵了幾句,氣消了一些,斜眼睨向紅芍,「姽還沒回來?」
紅芍咽了口口水,悄悄退了一步,「還……還沒……」
段如華沒看到她的小動作,絕美的臉上怒意閃過,揮袖走遠,「一群沒用的東西!」
紅芍快步跟上,卻離了有一段距離,到底是貼身丫鬟,主子想什麼她們自然清楚的很。
皇宮大內
入夜
守門的侍衛正打著盹,平時夜間沒什麼人,自然松懈些,恍惚間,一個黑影從上方飛過,一人猛地睜開眼楮,搖了搖身邊同伴
「喂,你可有看到有什麼影子飛過去了?」
那侍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誒呀,哪有什麼黑影啊,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滾開點,別擾了我睡覺。」
那侍衛搔了搔頭,疑惑掃了一眼周圍,也沒多心,繼續打起盹兒來。
再說那身影,穿過好幾個寢宮屋頂,飛至一個燈火通明的宮殿前,剛走到門口,門口侍衛提劍攔住
「來者何人?」
蒙面女子扯下腰間金牌,亮給那二人看,那二人才放她進去。
寢房內,一個女子正坐在銅鏡前梳妝,不遠處掛著她華美的衣袍,那女子雖說眼角有了皺紋,可保養的還是極好的,年紀雖然大了,可風韻猶存,尤其那雙眼楮,最能勾人魂魄。
「來了。」
那女子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威嚴,蒙面女子單膝跪地,左手放于右肩,「見過貴妃娘娘。」
那女子抬了抬手,聲音慵懶,「嗯……起來吧,你怎麼來了?難道是華兒出了什麼事情?」
姽扯下面紗,解開披風,右肩上血跡汩汩,那刀痕深可見骨,觸目驚心,水貴妃心一顫,快速上前
「你快說,可是華兒出了什麼事!」
姽深吸了幾口氣,面色凝重,「貴妃放心,大小姐沒事,屬下這次回來是給你帶個消息……段如瑕,必除!」
听到段如華沒什麼事,水貴妃松了一口氣,坐到貴妃榻上,微微挑眉,「段如瑕?是夏氏的那個女兒?」
姽點了點頭,「此女不簡單,她身邊還有個婢女,武功極高,淨慈寺一行,大小姐因為她還吃了不少苦頭。」
這句話,姽說的是有私心的,潛在目的還是希望水貴妃出手對付段如瑕,當然還有她的丫鬟,那個婢女傷她這麼嚴重,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她!
水貴妃擰了擰帕子,點了點頭,「本宮會好好考慮的,你先下去吧。」
姽聞言起身,行禮退下,諾大的房中只剩水貴妃一人,她放下手中的物什,眉宇間帶了些許的戾氣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