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段如瑕正坐在軟榻上看書,就見團子走了進來,笑得很是歡喜,「小姐,老夫人派人來請小姐過去」
段如瑕放下手里的書卷,皺了皺眉,「找我?」
自從上次段襄事件後,老夫人待她的態度的確是好了不少,不過今日私下找她過去,目的還是有待考慮的。
段如瑕重新整理了妝容,帶著綠撫出門前,對團子道︰「昨日我做的茯苓糕還剩下半籠,一會兒等清玄下學了,你給了他送過去,順便給他一些銀兩。」
團子心知段如瑕擔憂段清玄的安全,順從的應了下來。
段如瑕帶著綠撫到靜閣時,靜閣里老夫人正穿著貴氣的坐在軟榻上喝茶,水氏坐在下首,臉上的笑容三分不甘七分不滿的和老夫人說︰「老夫人,您再想想吧,三丫頭來才多久啊,這要是沖撞了太傅夫人,豈不是大罪,對三丫頭也不好,要不您去吧,媳婦幫您教導三丫頭幾天,以後您再帶她去。」
老夫人不耐的把手里的茶杯擲在桌上,「你怎麼這麼多的話,那請柬上寫的清清楚楚,那本來就是邀請三丫頭去的,老身也只是好幾年沒見過太傅夫人,過去敘敘舊罷了,照你那樣,我豈不是還要駁了太傅夫人的面子!」
「媳婦不是這個意思。」水氏著急,她實在是不希望段如瑕和太傅府的穆老夫人關系太好,穆老夫人是皇後娘娘的干娘,二人感情甚篤,太子也十分尊重穆老夫人,段如瑕要真攀上了穆老夫人,豈不是攀上了一座大佛。
老夫人不想再和水氏多說了,抬起頭來見段如瑕站在門口,便撐著軟塌站起身來,接過沈嬤嬤遞來的桃木手杖,說道,「來的正是時候,走吧。」
水氏起身扶了老夫人一下,「老夫人,既然您執意要去的話,就注意點身子。」
老夫人被她念叨的有些不耐煩,抽出被她拽著的衣角,執著木杖快速的往前走了兩步,「我的身子還沒到走兩步就散架的地步,如瑕啊,你跟老身來,不必理會你母親。」
段如瑕看了一眼水氏,見她呼吸不穩的模樣,道了一句︰「母親小心身子。」便緊跟在老夫人身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什麼東西!」待段如瑕和老夫人沒了蹤影,水氏怒氣沖沖的將桌上的碟子掃下地,恨恨的罵道,「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敢給我臉色看!」
燕嬤嬤給水氏順著氣,低眉順眼的悄聲說道「夫人息怒,這是在靜閣,隔牆有耳」
水氏看了一眼四周,聲音低了下來,卻還是掩不住怒意,「真是氣死我了,那個老賤人怎麼還不去死,以前在這段府處處壓著我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護著一個庶出的丫頭,她拿我的幼微置于何地!」
水氏眯了眯眸︰「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那個老東西!」
「不過……」水氏皺了皺眉,「段如瑕要是真的得了穆老夫人的側目,那就不妙了,一定要快點解決她才行。」
「夫人不可操之過急。」燕嬤嬤說道,她賊眉鼠眼的瞥了瞥四周,附在水氏耳邊輕聲道,「夫人與其鋌而走險,還不如我們借刀殺人,那小賤人運氣再好也總有中招的時候!」
水氏挑了挑眉︰「你說得對,只不過……現在府里,王姨娘和段襄那兩個扶不起的東西被禁足了,就剩下寧姨娘那個病秧子,她能做什麼。」
「夫人,寧姨娘能做的事可多了。」燕嬤嬤平日里鬼主意最多,她只低聲說了兩個字,水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贊許的月兌下頭上的一個玉簪遞給了她。
燕嬤嬤連忙把簪子放在袖管之中,笑著說︰「多謝夫人賞賜。」
……
馬車停在太傅府門前,有幾個嬤嬤在那里恭候著。
段如瑕和綠撫先下了馬車,才轉身扶著老夫人走了下來。
等候在門口的嬤嬤上前來接人。
「老奴是裴氏。」穿著紅褂子的嬤嬤喜洋洋的說道,「老奴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老夫人命老奴在這接見段老夫人和段三小姐,老夫人在堂中等候二位,二位跟著老奴來吧。」
裴嬤嬤領著眾人,老夫人走在前頭,段如瑕在後面跟著,霍府比段府置辦的要更好看一些,沿路看見好幾個池子都養著各種各樣的金魚,琳瑯滿目的,也十分好看。
「大少爺以前喜歡養魚,這些池子都是老夫人給大少爺鑿出來養魚玩的。」裴嬤嬤見段如瑕將目光頻頻放在那些池子上,特意開口解釋。這地下的活水不多,所以這些池子里的水都是引進來的,每過些日子就要換一次,十分麻煩。可見霍家老夫人對孫子是十分寵愛的。
裴嬤嬤想到霍姜的死,感慨的嘆了口氣,「大人本來是想將這些池子都封了的,免得老夫人觸景傷情,可是老夫人說,說不定大少爺以後還會回來,要看見自己的池子被封了,怕不高興,大人才把池子保留了下來。」
段如瑕看著裴嬤嬤點了點頭,「多謝嬤嬤解惑。」
「三小姐客氣了。」裴嬤嬤看著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一路上遇到什麼新奇些的建築,都會和段如瑕解釋一番,霍府的大多華貴些的建築都是以前的大少爺霍姜弄得,不過他也是有本事,沒有弄得艷俗至極。
不多晌,二人到了穆老夫人的院子。
段老夫人和穆氏以前是好友,也無需通報這些俗禮,裴嬤嬤直接領著二人進了正堂。
穆氏在堂中坐著,見二人進來,連忙起身來迎,笑道︰「好久不見了芳灕。」
段老夫人姓齊,名悠,字芳灕,穆老夫人姓穆,名雪,字靜遠。
多年不見的兩個姐妹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閑聊,侍女們端上茶來,段如瑕坐在下首默默喝茶,也不出言說什麼。
兩人聊了有一陣,才想起段如瑕。
段老夫人拍了拍腦袋,一邊笑一邊說道︰「你看我這腦子,只顧著和你敘舊了,連如瑕這丫頭都忘到一邊去了。」
老夫人朝段如瑕招了招手,段如瑕從下首座位起身,來到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說道︰「這就是如瑕,你在歷城見過了吧。」
「確實。」穆老夫人看著段如瑕點了點頭,目光觸及她額上的傷疤,好奇的問道︰「你頭上是怎麼回事?」
「只是在秦府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小心傷到了而已。」段如瑕模了模額上的傷疤,十分淡然的和穆老夫人解釋。
穆老夫人挑眉說道︰「你倒是稀奇了,人家姑娘磕到了哪里,都害怕自己要毀容,你這疤都留了,還無所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