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站在山坡上,遠遠的看著送嫁隊伍遠去,就像那日送秦霈霈離開一般。
商路看著她的臉色,小聲問︰「主子之前不將那配方給她,怎麼現在還親自送過來了?」
秦艽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聲道︰「大概,是覺得愧疚吧!」
「愧疚?」商路有些不解的道︰「主子為何會覺得愧疚?」
「因為我看了她寫給我的笑話,還笑了啊,」秦艽眯著眼,說︰「她今日坐上這前往北岩的馬車,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呢。」
商路︰「……」
她沒弄懂笑話和公主出嫁之間的關系,只好閉了嘴。
秦艽一直等到那送親的隊伍消失不見了,這才轉身離開了這里。
自從元驍回去之後,所有人都在盼著邊關的消息。
秦艽也在等,等段星什麼時候回來。但是,秦艽等了又等,等到了元驍撤並的消息,等到了兩國停戰的消息,就是沒有等到段星回來的消息。
一天一天的等待,讓秦艽不自覺的焦躁了起來。
這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按照段星的個性,應該早就回來了才是。
就在秦艽想像上次一樣自己去邊關找人的時候,秦山回來了,順便帶來了段星的消息。
秦山一回來,連自己的將軍府都沒回,便直接來了越王府。
秦艽將他迎進了院子,上了一桌子的好飯菜,什麼也沒問,只等秦山吃吃喝喝的休息夠了,這才開口道︰「吃飽了嗎?」
秦山打了個飽嗝,道︰「飽了飽了,這麼長時間了,勞資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成天吃糠咽菜,勞資都成了兔子了。」
秦艽翻了個白眼,道︰「肉都不夠你吃。」
秦山嘿嘿一笑,說︰「有肉有酒,快活似神仙。」
秦艽說︰「吃飽喝足,該說正事了吧?」
秦山︰「我知道你想問段星那小子的行蹤,我這次來也是專程來告訴你他的行蹤的。」
秦艽急切的道︰「他去了哪里?為什麼你回來了他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回來的應該是他,出事的應該是我?」秦山瞪著眼楮,很是不爽的道。
秦艽比他更不爽,冷著臉吼了一聲︰「秦山!」
秦山︰「……」
許久沒有被女兒連名帶姓的叫,這陡然間听到,秦山竟然覺得通體舒暢,心情好的很。
「好了好了,別生氣,別生氣,氣壞了身子。」秦山非常沒有立場的開始哄女兒︰「你不就是想知道段星那小子的下落嗎?我告訴你就是!」
秦艽瞪了他一眼,沒什麼耐心的吼道︰「快說!」
秦山︰「他被你師祖帶走了,說要親自考驗考驗這個重孫婿。」
秦艽︰「……」
她懵了,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問︰「師祖?我哪里來的什麼師祖?」
秦山像是想起了什麼,沉默片刻,才低聲道︰「你師祖,就是你娘親的師爺爺。以前,他很疼你娘親,是看著你娘親長大的。後來,你娘親遇到了我……」
秦山語氣低沉了下去,到了後面已經沒了之前的嬉皮笑臉,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秦艽也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娘親那神秘的娘家人現身了。
娘親在世的時候,秦艽從未見過娘親的娘家人。她一度以為,娘親是沒有家人的。
但是,娘親卻多少跟自己提過,說她來自一個叫藥王谷的地方。那個地方的弟子,出來之後,便再也不能回去了。
她娘當年遇到秦山,後來違反師命嫁給秦山,便再也沒有回去過藥王谷。
娘親臨死之前,還給自己講藥王谷的瀑布,講藥王谷遍布的山花,講藥王谷里待她很好的師爺爺。
秦山嘆了口氣,說︰「他們向來看不上我,後來又覺得青黛的死是因為我,越發的看不上我。不過,他們很關心你,怕你被欺負,怕你遇人不淑。」
秦艽看向他,說︰「所以,把段星抓回去,看看段星是個什麼樣的人?」
秦山︰「……大概是。」
秦艽皺著眉頭,說︰「那他們什麼時候把人給我還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秦山道︰「不過你師爺爺說了,你如果等不下去,可以去藥王谷領人。」
秦艽嘴角抽了抽,說︰「我怎麼覺得這是個圈套?他們就等著我去去藥王谷吧?」
秦山想了想,說︰「我也那麼覺得!他們說,違反規矩的弟子不能再回到藥王谷,但是你沒有違反規定啊,你回去藥王谷,那是回娘家。就算不是回娘家,那也是有理由的,你是去要人的。」
秦艽︰「……」
這藥王谷的人,究竟都是什麼腦回路?
她沉默了很久,才說︰「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我就放心了。」
秦山點點頭,沒說什麼。
正是因為知道段星安全,秦山才敢放心回來,才敢吃飽喝足之後再跟秦艽說段星的下落。
秦艽放下了心中一樁大事,終于有閑心和秦山說起其他的事情了。
秦艽看著秦山,說︰「秦霈霈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說到這個,秦山的表情有些難看,沉聲道︰「我多少知道一點。」
「知道就好,」秦艽說︰「我當初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留她一條姓名,我做到了。她被送去教坊那天,我將她弄了出來,現在,她應該和楊陵一起,正在去往隨州的路上。」
秦山瞬間驚訝的瞪大了眼楮,問︰「她現在沒在教坊?」
「怎麼,你很希望她在教坊嗎?」秦艽淡淡的道。
「當然不是,」秦山急切的道︰「女兒家進了教坊,那這一輩子可就毀了。我原本以為她會在教坊……」
他看著秦艽,眼楮有些紅,說︰「嬌嬌,委屈你了。她那麼對你,你不但不計前嫌,還將她從教坊那種地方弄出來。我知道,你是顧忌我,若不是因為我,你絕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你知道就好,」秦艽似笑非笑的道︰「心里記著我的好,就行了。」
秦山對著秦艽傻傻的笑了笑。
他這個女兒,不管話說的多不饒人,心里卻是柔軟的。
和她的娘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