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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欲擒故縱

半城湖邊,稷下圖書館的露天平台上,陸離跟李希夷、張寶成正在吹著晚風欣賞渤海的夜景。湖的另一邊是景區,每天晚上都有大型水光秀演出,這是一場集噴泉、噴霧、噴火、音樂、光毯、鐳射為一體的視听盛宴。

「真有你們的,把鄒家大公子搞得這麼狼狽。」張寶成听了李希夷講述的白天發生的事,樂得不可開支。

「不過,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陸離去了長明可得提防著點。」李希夷呷了口手中的紅酒。

陸離自顧自地晃動著手里的高腳杯,眼神沒有離開隔岸的水光秀。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要設個局來得罪鄒瀚宇,這不是給自己添了塊絆腳石嘛!」張寶成樂歸樂,冷靜下來之後對陸離的計劃還是有些不滿的,「和他處好關系,以後不更有機會接近那個真相嗎?」

「你是更信賴錦上添花的人,還是雪中送炭的人?」陸離轉過身背靠在欄桿上,反問張寶成。

「嗯?」張寶成沒明白陸離的意思。

「鄒光華身體不好,早就有意放權給後輩,如果我能幫一個情婦所生的小兒子奪得他夢寐以求的東西,那他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作為交換條件呢?」陸離背著光,張寶成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張寶成不以為然,「鄒光華的小兒子鄒浩辰是私生子,在鄒家沒什麼地位,而且他是一個十足的紈褲子弟,整天花天酒地,扶持這樣一個人的難度也太大了點吧?」

「這個鄒二公子可不像表面那樣頑劣,」李希夷向兩人走近了幾步,「據我們掌握的資料顯示,早年他品學兼優,2013年的時候同時拿到了麻省理工和牛津大學的入場券,後就讀于麻省理工並成為mit史上最年輕的金融碩士。他是數學精英,多次被邀請參加‘世界數學競賽’,連續兩年在邀請賽中獲獎,實力不可小覷。」

陸離舉起酒杯與二人踫了一下,嘬了一口酒細細品味。

李希夷繼續向張寶稱講述鄒浩辰相關的信息,「我們仔細研究了他所有的資料,他畢業回國之初被鄒光華安排到長明,在他負責的領域做出了不俗的成績,但是後來不知怎的,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結交狐朋狗友,縱聲酒色,沾染了一身惡習。」

陸離听了李希夷的講述,心情變得很低迷。作為有過相似經歷的過來人,他對鄒浩辰能有這樣變化的原因模得很透徹,甚至說是感同身受也不為過。

「一個私生子不管他如何優秀,怎樣努力,他都是重要承受三方面的壓力︰鄒光華官二代妻子的排擠,競爭者兄長的打壓,以及集團元老們的偏見。」陸離喉結滑動,聲音斷了很久才重新續上,「當他拼盡所有結果依舊無力,他覺得這就是他的宿命,他只能妥協,被迫換上偽裝來保護自己。」

「要翻越擋在眼前的幾座大山,我還是覺得這條路太難了,你要不要考慮調整一下計劃?」張寶成話語里充滿憂慮。

「落子無悔,從與鄒光華打高爾夫起,這盤棋就已經開局了。」

「噢,對了,樣稿已經發過來了,你要不要看一下?」李希夷听陸離提到棋局,忽然想起陸離交代給他的事情。

「你看過就行了,按原計劃進行就好。」陸離喝下了杯中最後一口酒。

「什麼樣稿?」張寶成很好奇。

李希夷把手機遞給張寶成,原來是一些經濟新聞平台發來的樣稿︰《黃金聖手突然入局,孫鄒之戰再生變數》、《曼哈頓新貴回國將引發怎樣的格局變動?》、《鄒家未戰先敗,只因紈褲子得罪了他》、《孫家聞風先動,人才大戰佔得先機》……

這一個個標題都很有意思,張寶成看完明白了陸離的用意,陸離設馬場一局,經過媒體這麼一發酵宣傳,既給了鄒光華緊迫感,又使他對于大兒子鄒瀚宇的驕橫行為心生不滿,可謂一箭雙雕。

對岸的水光秀進入了尾章,水幕畫面充斥著對未來的展望。

第二天是周六,一向勤勉自律的鄒光華依舊早早坐在了長明大廈的董事長辦公室里。看完了助理剪輯整理的各類重要資訊,鄒光華大發雷霆。

他把助理喊進辦公室,交代他說︰「你告訴瀚宇,說我有要事找他。」

助理出去後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小鄒總他人不在,助理說今上午不過來。」

鄒光華緊咬牙關,震怒至極。助理從沒見過儒雅溫和的懂事長什麼時候發過這麼大火,戰戰兢兢地等待指示。

過了好長時間助理才等來鄒光華的回話,「你先出去吧。」

鄒光華拿起電話給鄒瀚宇撥了過去,听筒中傳出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他怒不可遏,朝著尚沒有從美夢中抽離出來的鄒瀚宇就是一頓高聲斥責︰「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覺!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毀了我一番苦心孤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一點點都不成器!」

鄒瀚宇還在莫名其妙的時候,鄒光華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如果真的像報道中分析的這樣,這位美國來的點金聖手一旦因為與瀚宇的嫌隙而倒向了孫家,那都對鄒家來說無疑是自損益敵,」鄒光華掛了電話盯著眼前的報道剪輯暗自思忖,「不行,我得給陸離去過電話。」

鄒光華從名片夾里找出陸離的名片,照著上面的聯系方式播了過去。

「哎,陸先生你好,我是長明鄒光華,今天周六了,下午想約你打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應該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鄒光華有些失望,「啊,你不在渤海呀,行,那等你忙完回來咱們再聯系。」

鄒光華掛了電話心中納悶,「不在渤海,那去哪了呢,不會是去了成都吧!」現在他最不想見到的局面就是陸離受慕義孫家的邀請去了成都,他忍不住又暗罵了幾句鄒瀚宇。

陸離確實不在渤海,但也沒去成都,而是被王婉瑩趁周末拉著去了徽州市的宏村。

去那里做什麼呢?

游玩,散心,繼續升華兩人間那份「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情感。

宏村是古黟桃花源里一座奇特的牛形古村落,背倚黃山余脈羊棧嶺、雷崗山等,地勢較高,四周山色與粉牆青瓦倒映湖中,好似一幅徐徐展開的山水畫卷。因一部奧斯卡獲獎電影《臥虎藏龍》而聞名中外,有「中國畫里村落」的美譽。

王婉瑩幾年前來過一次宏村了,一直念念不忘這里的風景,就趁著周末拉著陸離來散心了。陸離周末必須要外出,按照計劃他是不能待在渤海的,對國內不是很熟的他也樂意接受王婉瑩的同行之邀。

因為是旅游淡季,景區里滿眼只有零星的游客,大多是慕名而來的外國人和前來寫生的學生。在王婉瑩這個臨時導游的帶領下,他們一同領略了村落中典型徽派建築代表的風韻,也嘗試了別有一番風味的本地特色美食,黃山臭鱖魚、宏潭豆腐乳、蟹殼黃燒餅、五城豆腐干等。

整個村落游玩下來,另陸離嘖嘖稱贊的還是南湖與月塘,這兩地也是兩人駐足最久的地方。

南湖位于村南首,放眼望去整個湖面浮光倒影,水天一色,遠山近舍影落湖中。加之樹蔭水深與日光作用,明暗協調,顯得幽深靜雅。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枝頭鳴唱,白鵝在湖面昂首游弋,又為南湖多添了幾分靈動。

而位于村中央的月塘則常年碧綠,塘面水平如鏡,塘沼四周青石鋪展,粉牆黛瓦整齊有序的四旁,藍天白雲映印水中,老人在岸邊閑坐,婦女在浣紗洗衣,頑童在嬉鬧戲耍,如此一幅黃發垂髫怡然自樂的場景,秒殺無數電影大片鏡頭。

在這樣一個遠離塵囂景美心舒的古村落,陸離看到王婉瑩與這里的每個人一樣臉上洋溢著由衷的笑容,不禁有些恍惚,竟有與眼前這個女人老死于此的願景。

到了晚上,月朗星稀,牆頭亮起燈籠,光線安詳,陸離和王婉瑩漫步在路與路的交錯里,幾無話語,偶爾停駐,各有所思。

夜晚的宏村不像是其他的古鎮一樣娛樂方式豐富,這里甚至連個酒吧都沒有。陸離與王婉瑩兩個人兜兜轉轉,最後找到了一處熱鬧的場地草台班子正在搭台露天唱戲,唱的是黃梅戲。

「你知道這一段唱的是什麼嗎?」王婉瑩眉眼含笑地問陸離。

「唱的是梁祝吧。」陸離從戲中人物的稱謂可以判定出對唱的二人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對,這一段是梁祝里的十八相送,講的是祝英台回家,梁山伯前去送她,」王婉瑩目光流轉,臉上不知是因為燈籠映的光還是其他原因,籠了一層紅暈,「祝英台百般暗示梁山伯自己喜歡他,梁山伯榆木腦袋不開竅,鬧出了很多笑話。」

陸離認真听了一段戲文,一本正經地替梁山伯開解,「他是不知道祝英台是女的吧。」

王婉瑩白了陸離一眼,嘆了口氣,覺得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真的沒感覺到我喜歡你嗎?」王婉瑩小聲嘟嚕。

或許是王婉瑩的聲音太小,淹沒在了祝英台「我真情難訴他難解,怨只怨隔了一層書生裝」的唱腔中,陸離並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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