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凌正色道︰「開辦同化館,可行。只是方式要改變,不能讓他們白吃白住白學。」
洪正帝本還想追問下去,又看不少老臣都在觀望。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還沒到時候,還是要緩一緩,再壓一壓。
「蕭遙,你的策論朕看了,同燕少洵有異曲同工之妙。你來說說,該如何仁義的同化異族?」
這可是道即興的難題,在場的其他學子,都在心中慶幸︰還好皇上沒有問自己。
蕭遙胸有成竹,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後,朗聲道︰「回皇上,四周列國要是仰慕我大周文化,可以來京城學習。只是尋常去學堂讀書,也要束,怎麼能讓友邦陷于讀霸王書的窘境。」
這話蕭遙說得十分巧妙,雅俗共賞,讓文武百官都會心一笑。
燕少洵也有點佩服,只有游歷天下,看過各種風景,領略各種風土人情的人,才能說得出這番話。
洪正帝龍顏舒展,含笑道︰「蕭遙,那你覺得,如何我們能仁義,友邦又不至于陷入窘境?」
蕭遙笑道︰「很簡單,各取所需,讓他們拿我們感興趣的東西來換。比如扶桑學子,可以用珍珠、珊瑚來交束,而回訖學子,則要以汗血馬種,高麗學子用山參,苗疆學子用靈藥。」
「我們可以教導他們仁義禮智信,更要教導他們大周的強大,不可戰勝。讓他們想起大周,只有臣服之心,而無進犯之意。」
蕭遙講得深入淺出,十分清楚明白,洪正帝在心中感嘆,果然是棟梁之才。
謝洛還在負隅頑抗︰「蕭兄,這樣一來,我泱泱大國風度何在?」
蕭遙臉上一貫柔和的笑意,緩緩沉下去,譏誚道︰「謝兄,你可知。皇上勤于政務,每日殫精竭慮,可大周因為天災,仍有百姓吃不飽、穿不暖?」
「你可知邊疆戰士,刮風下雪,操練無一日懈怠,可每當強敵來犯,還是死傷無數?他們用血肉之軀,來為我們換得安居樂業。」
「而謝兄,你的仁義、風度,何不用來給他們?給我們大周子民?」
謝洛張張口,想要反駁,可實在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洪正帝這才笑道︰「蕭遙、謝洛,你們的想法,都很有意思。不如回去之後,各寫一篇策論,交到丞相府,由丞相呈給朕。」
「微臣(學生)遵旨。」
接下來的幾人,要不老生常談難有新意,要不拾人牙慧,照本宣科。
洪正帝含笑听著,都不以為然。
最後,才有點期待的問道︰「李清儀,你是上里李家子弟,出身富貴。為什麼會如此關心民生百態?就連居安思危,也能想到百姓生活?」
李清儀個頭不高,人卻十分俊美,笑容靦腆,遠不似他文章犀利。
「回皇上,治大國,若烹小鮮。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百姓生活,民生百態,才最能反映如今世道是否安穩的標準。」
洪正帝似乎在想什麼,出了一會神,等回神過來問道︰「李清儀,你師從何人?」
李清儀面上緬懷之情,溢于言表,回答道︰「回皇上,謝道林老師晚年就住在上里。學生三生有幸,曾伴隨老師幾年。」
「謝道林,原來如此。」
洪正帝點點頭,謝道林可是飽學之士,曾是先帝時期的狀元。後因妻族卷入當年奪嫡之爭,導致妻子難產而死,心灰意冷之下掛印而去,從此寄情山水。
說起謝道林,洪正帝看了看蕭遙同李清儀,戲謔道︰「謝先生大才啊!今日就有他兩位學生齊聚一堂,朕也難分高下啊!」
蕭遙知道,老師後來收了李清儀做關門弟子。可李清儀一直都不清楚,師兄究竟是誰。
一急之下追問道︰「皇上是說,師兄也在我們之中?」
洪正帝笑起來,調侃道︰「怎麼,蕭遙,你還想瞞著你小師弟?」
蕭遙忙道︰「不敢,清儀師弟,本想殿試之後,再邀你徹夜暢談。沒想到皇上先成全你我二人,多謝皇上。」
李清儀喜出望外,真沒有想到,師兄竟然是名滿天下的遼東蕭遙,一時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還是要先等皇上下旨定名次。
洪正帝將考卷重新排列,又親筆寫下名次,然後交給王公公,由他當眾宣布︰「本次秋闈,狀元蕭遙!榜眼謝洛!探花李清儀!傳臚王沛!……」
隨後,汪公公將名次傳到殿外。
外殿候著的人,趕緊在皇榜上添上前十名,然後飛快出宮,貢院門口還等著貼皇榜呢。
消息傳到後宮,綠菊稟報給顧芳華,「郡主,蕭公子中了狀元!」
果然,這還是和上一世一樣。
那很快蕭遙就會動身回遼東,路上將會葬身狼月復。顧芳華有點躊躇,到底該如何把這消息告訴他呢?
鐘太後也得知蕭遙高中狀元,正和安國公王老夫人閑聊。
「福靈啊,有個好孫子。」
「那可不是,不像我家那混小子,成日不著調,氣得我打他都沒勁了。」
鐘太後瞄了一眼,坐在下面的清平侯夫人,悄聲道︰「定了?」
王老夫人很隱蔽的,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悄悄擺擺手,泯泯嘴,意思是沒成,她不滿意。
鐘太後笑眯眯道︰「你呀,還是這樣火眼金楮。」
「太後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是寧缺毋濫。她們以為是個侯府嫡女,瑯兒肯定會滿意,其實啊,燕長棠都看不上的玩意兒,憑什麼瑯兒撿破爛?」
王老夫人面上一片寶相端莊,說出口的話卻刻薄無比。
鐘太後笑眯了眼楮,低聲咬耳朵道︰「侯府嫡女都瞧不上,那看中哪家了,哀家幫你賜婚。」
王老夫人調侃道︰「太後,我還真看上兩個。只是,一個是你捧在手心的明珠,我可是提都不敢提。另一個嘛,瑯兒又受不住她打!」
這話說得,讓鐘太後一樂,兩人你來我往互相調侃,說得起勁。
姜皇後端坐在哪里,耳朵伸得老長,可也听不清楚她們究竟在說什麼。小聲問白賢妃︰「你知道太後同王老夫人,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