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弦得體穩重，讓五皇子第一眼便很是滿意，五皇子便是點了點頭，由她說了。
「白日里，春風林中不賣酒，」墨弦輕笑了一聲，將五皇子引了進去，「只有听曲飲茶，或是談天說地。」
五皇子心不在焉地听著，左右四處看了看，沒見到方才那位寧公子的身影。
「你們這兒，」五皇子開口打斷了墨弦的介紹，「可有一位寧公子？」
墨弦顯然是面上一愣，良久，眨巴眨巴眼楮，這才輕聲反道︰「公子是問寧梳？」
寧梳？
五皇子反反復復在心里念著這個名字，寧梳，寧梳。
「不知是否可以引見一番？」五皇子沒有直說，只說出來見見。
墨弦笑了笑，行了一禮致歉道︰「公子見諒，寧梳姑娘白日不見人。」
「怎麼？」五皇子眉間一挑，「我方才明明問得寧公子，怎麼成了寧梳姑娘了？」
「冒犯公子了，」墨弦微微低頭，面上笑意不減，好聲好氣地回答道︰「寧梳姑娘確實是男兒身，春風林中怎樣的客人都有，以全所有人的愛好。不過面兒上，寧公子一向都是姑娘的。」
墨弦說得委婉，但五皇子如何听不懂。
他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悅。
雖然五皇子好男風，但到底從來不曾擺到明面兒上來過。
這會兒墨弦說這些，他自然覺得心中尷尬。
墨弦見他皺眉，便笑著打圓場道︰「污了公子耳朵了，不說這個，公子可要品品茶？」
墨弦戛然而止，打住了話頭，這倒是讓五皇子始料不及。
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表情，竟這麼快就被這個姑娘捕捉了到。
「咳……」五皇子咳了咳，這下是真的尷尬了，只得小聲道，「那個，既然寧梳姑娘白日不見人，我便先回去了。」
這話一出，不僅是墨弦面上一怔，跟著五皇子的長英也是愣了愣。
只是五皇子說完這話，就趕緊走了。
長英心中打鼓，卻是不敢問五皇子的意思。
五皇子起先還有些尷尬，似是落荒而逃一般，可是越往皇子府走，他這心里就越是癢。
這一路，五皇子與長英都不曾說過話。
到了皇子府，五皇子更是心神不寧，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原還等在書房的那些幕僚，也被他一通打發了。
五皇子一人在書房中閉眼仰天安靜坐著，長英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邊，給他輕輕捏著肩。
少頃，五皇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停下。
長英忍不住，還是輕聲問出了口︰「殿下可是有心事？」
五皇子聞言，睜開眼來，盯著他，表情並沒有很高興。
長英訕笑了一陣，低頭道︰「奴才看殿下出去散心一趟，似乎並未高興起來，心中擔憂。」
五皇子鼻尖哼笑了一聲，繼續閉上眼，口中輕聲道︰「你下去吧。」
長英一口氣哽在心頭，也只得生生憋著，行了一禮就道︰「奴才告退。」
他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袖中的拳頭也是捏在了一處。
長英是五皇子最貼身的小廝，所以他知道，五皇子娶了兩位皇子妃之後，想要在自己府上胡來更難了。
所以這幾年來，五皇子幾乎只有長英一個人服侍著。
從前長英覺得，五皇子雖然有皇子妃，還有側妃，可是五皇子心中，真真正正喜歡的，也只有自己。
不然為何在皇子妃這樣盯著的時候，他還是不舍得放了自己呢？
這份受寵若驚，慢慢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所以當長英意識到自己的地位可能會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心中是有怨氣的。
春風林是什麼地方，五皇子從前最不屑這樣的所在。
甚至五皇子的好名聲，都是來自于不出入這樣的秦樓楚館。
可如今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人，讓五皇子將這些都拋之腦後，長英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天漸漸便暗了。
五皇子等得心煩意亂，書翻了半日，卻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總是一會兒朝外看看，一會兒朝外看看，心里想著天怎麼還沒有黑。
不一會兒，外頭小廝來報，說晚膳已經備好了，讓五皇子過去用膳。
五皇子不耐地擺了擺手，起身就過去了。
五皇子妃慶成郡主，和側妃沈清寶，二人都是在正屋外站著等。
五皇子見著她們倆，連正眼都不看，便是大步邁進了屋。
慶成郡主怨念地看了一眼五皇子，他都有數日不曾來自己的屋里歇息了，連一起用膳這樣的事情，還要擺臉色給自己看。
沈清寶則是一直低著頭，在慶成郡主左側後方一步距離處，謹慎地跟著。
三人用膳，當真是一片詭異的靜謐。
沈清寶低頭吃飯，一言不發。
五皇子似乎是餓了，吃得極快，不一會兒便放下了筷子。
見五皇子吃完了，二妃也只得一道放下了筷子。
等眾人漱了口，慶成郡主便出聲問道。
「殿下，」慶成郡主好聲好氣，語氣中不乏討好，「院中荷花開了，待會兒殿下可想去看看？順便當作消食了。」
「不去了，」五皇子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我一會兒還有事，你與寶兒去吧。」
慶成郡主如何會跟沈清寶兩個人去？
五皇子說這些話，當真沒有走心過。
見五皇子不在乎，慶成郡主的心都涼了一大半。
又有事，又有事！
嫁進皇子府幾年了，五皇子一直對她這般冷淡。
甚至去沈清寶那個賤人的屋里，都比自己的多。
就因為當初她不讓沈清宜嫁進五皇子府來嗎？
還沒等慶成郡主怨念的臉色落進五皇子的眼里，五皇子已經起身，匆匆朝著外頭去了。
慶成郡主失落地垂下頭來，屋中丫頭已經開始收拾殘羹剩飯，二妃無事，便也起身各自回院了。
五皇子匆匆回到書房，長英一路貼身跟著。
五皇子徑直走到了書房後間休息處，翻箱倒櫃地找了套常服來。
長英看在眼里，心中盡是五味雜陳。
「你待會兒不必去了，」五皇子終于挑定了一套，自顧自穿了起來，「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那扣帶怎麼都扣不好，長英上前替五皇子扣好了扣帶，輕聲應道︰「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