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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漸起疑心

祁歸恆的書房算是中規中矩。

頂天立地的大書櫃一個接一個整整齊齊地擺著。

寬大的書桌在正中間,桌案上收拾得干淨整潔,筆墨紙硯有序地放在案上,隨時可供辰王世子使用。

邊上六把圈椅兩兩相對,靜置在邊上,高高的茶幾穿插其中。

牆上是名家字畫,無非是些前朝好詩、亦或是潑墨山水,都是些達官顯貴家中常見的裝飾罷了。

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莫過于書房中里還擺了一張羅漢床。

原也沒什麼奇怪的,大戶人家的書房中一定有床,畢竟家中用書房的大多是男子,老爺居多。

偶爾勞累歇一會兒也是有的。

只是祁歸恆的這張羅漢床上卻是一目了然,不曾有什麼被褥之類,而是放了一張打坐靜思用的墊子。

陸雪煙看著好奇,讓流如扶著她過去了羅漢床上歇息。

沒有什麼別的墊子鋪著,這羅漢床坐著著實有些硌骨頭。

陸雪煙懷有身孕,這會兒渾身都腫著,坐著這冰冷堅硬的羅漢床自然是不舒服。

她扭了扭身子,卻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坐姿來。

「世子妃,若是不舒服,奴婢叫人拿點墊子來吧?」流如在她身邊輕輕問道。

「不妨事,」陸雪煙擺了擺手,看著祁歸恆打坐的墊子道,「就這個吧。」

流如看了一眼那個墊子,心中犯起了嘀咕。

因為平日辰王世子疼得緊,雖說無法面面俱到,不過為了讓自己的世子妃舒服點兒,到底是陸雪煙會去的地方都準備了鵝羽軟墊的。

陸雪煙從未來過書房,辰王世子疏忽了這兒倒也是正常。

只是他這個打坐用的墊子,與陸雪煙平日的那些墊子相比,未免也太薄了一些,這墊與不墊又有什麼區別呢?

更何況陸雪煙身子不方便,最好是有個什麼來靠著,這般直挺挺地坐著,待會兒仔細腰疼了。

陸雪煙原是來書房歇腳的,若是坐出個腰酸背痛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流如這般想著,還是與陸雪煙說道︰「奴婢還是去吩咐人找些軟和的大墊子來吧,您先湊合著這個。」

陸雪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允了她的意思。

畢竟自己確實柔弱得很,若是待會兒真的難受起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流如見陸雪煙默許,便趕緊出去找人找墊子了。

書房之中只剩下了陸雪煙一人。

這羅漢床當真是不舒服,陸雪煙不過坐了一會兒,腰便隱隱發酸起來。

她捱不住,站起身來走到了祁歸恆的書桌邊上。

書桌後的椅子好歹有個弧形的靠背,陸雪煙小心地坐下,往後一靠。

雖然還是堅硬的,到底腰上有了支撐,她也松快了下來。

暫時便這樣吧,還是等流如拿了墊子過來,那會兒就能好好躺著休息了。

陸雪煙一邊慶幸著,一邊百無聊賴地翻著祁歸恆書桌上的文稿。

她平日與祁歸恆說的,多也是生活中的瑣碎,倒是不知祁歸恆平日無事都看些什麼書,抄些什麼字。

這樣一想著,陸雪煙就自顧自翻了起來。

她從前也是侯府嫡女,大家閨秀,那可不止認識幾個字,好詩好詞,她也是能品上一品的。

祁歸恆的字很大氣,抄的詩詞也是些歌山誦水的大家之作。

陸雪煙隨意翻看著,心中想起那一年在玉山公主府,她撫琴,蕭潭舞劍,祁歸恆便與沈清婉一道在一邊接著詩句。

一晃數年,物是人非。

陸雪煙看著那些詩句出神,不由地眼角有些發酸。

她放下手中文稿,低頭揉了揉眉心。

這一低頭,卻是看見書案下有個小格,放了一個小而精致的盒子。

書案下本身就有很多格間,放的無非是宣紙干墨等等。

可只那一個小格,卻放了一個盒子。

不知是出自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還是別的,陸雪煙下意識覺得,這個盒子不同一般。

像是想要精心藏好的東西,怕被人翻出來,于是故意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那樣大大方方地放著,反而不會引人懷疑了。

陸雪煙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那個盒子。

盒子沒有鎖,只有一個金色的小扣子,一推便開了。

陸雪煙打開盒子,卻不想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的首飾或印章,是一塊折起來的錦白手帕。

陸雪煙一愣,一塊帕子?那緣何要這般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盒子里呢?

這樣想著,陸雪煙便拿起了那塊帕子,又看了看盒中,確實沒有旁的東西了,只有這一塊手帕。

陸雪煙心中困惑更甚,放下了盒子後,便雙手展開了這方帕子。

是姑娘家的手帕,陸雪煙看了看,不是自己的。

只瞧這底料與花樣,皆是精致華貴,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能用的帕子。

陸雪煙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心頭晃過一絲驚訝,細細看去。

果然,在帕子角下那叢精致的蘭花繡邊上,她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婉字。

陸雪煙頓時愣在了那里,這是……婉兒的手帕?

怎麼會在祁歸恆這兒?還……費心思收藏了起來?

不錯,陸雪煙的腦中出現的,便是收藏這一詞。

她原就想著,不知是什麼,讓祁歸恆這樣收在盒子里。

原以為書案邊觸手可及的小盒子,放的無非是些公章私章的。

可是放一方帕子在書案邊的盒子里,又是什麼意思?

而且這方手帕,還是沈清婉的?

陸雪煙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著,一個她從一開始看到這方帕子便意識到,卻一直在刻意回避的答案,正在慢慢籠罩著她。

沈清婉……沈清婉……

認識了這麼久,陸雪煙從未這樣在心中默念過沈清婉的名字。

祁歸恆他……是喜歡婉兒嗎?

陸雪煙怔在了那里,努力在模糊不清的記憶里找著蛛絲馬跡。

最早便是玉山公主府的花宴,祁歸恆與沈清婉作詩。

那時陸雪煙緊張,心又不自覺地牽掛著蕭潭,只隱隱記得他二人站在一處也可以算是般配的。

再後來便是陸雪煙母親病重之時,沈清婉去看她,二人一道出來,遇到了在府上的祁歸恆。

他二人那時,似乎已經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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