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辰王妃笑語嫣然,只是隨意行了行禮。
「父王!」幾個郡主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見著辰王高興不已。
辰王面上露出難得的笑意來,對她們道︰「你們下去玩吧,父王與母妃有話要說。」
「去吧。」王妃亦是沖她們和藹一笑,幾個小郡主便如小鳥兒般歡月兌地跑了。
「殿下?」王妃見辰王看著幾個女兒遠去的背影出神,不由地喚了一聲。
辰王回過神來,開口說起正事道︰「京中傳來消息,四皇子造反,太後在戰亂中薨逝,皇帝要我回京。」
「什麼?!」王妃聞言一驚,「那殿下打算何時動身?」
王妃又望了一眼幾個女兒跑走的方向,開口問道︰「帶孩子們去嗎?」
「不必,我還有別的打算。」辰王搖了搖頭,皺著眉道,「皇帝太沖動了,他一怒之下讓沈言玨去打北章,手頭兵不夠,還想從淵州調。」
王妃聞言驚呼︰「這如何使得?萬一風聲走漏,淵州失守怎麼辦?」
辰王嘴角一勾,冷冷笑道︰「連你都明白的事情,皇帝心里卻絲毫不在乎。」
王妃低下頭來,不說話了。
辰王自知失言,撫了撫她的肩,略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說你……」
王妃抬眼一笑︰「殿下眼中,臣妾是這般小氣的人?」
「自然不是,」與王妃說了幾句話,辰王只覺得心口之氣都消散了不少,開口道,「我要去一趟營州,看看情況,與沈言玨部署一番。你先行入京吧,我晚一些去。」
「殿下是擔心恆兒?」王妃嘴角有一絲笑意漫開,歪了歪頭道,「小時候倒是臣妾心心念念著,如今孩子大了懂事了,明明能照顧自己,反倒是殿下更記掛他。」
辰王低頭一笑,抵上辰王妃的額頭,輕聲道︰「王妃莫要取笑我了。」
隨即又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你早些去,也是穩穩君心,我怕我方才凶了那幾條狗,回去就跟皇帝告狀說我不敬。」
王妃听了這話不由地掩嘴一笑︰「皇帝由著殿下,殿下也不要太過了才是。」
辰王一臉不悅又翻了上來,沒好氣道︰「本就是皇帝辦事不明,我自然要明說。他這回還找了那個病懨懨的三兒子來打北章,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三皇子?」辰王妃一愣,「他不是從小就身體不好嗎?一直在京里好好養著,怎麼如今陛下還讓他上戰場了?」
「誰知道。」辰王不屑地一嗤,「皇帝說他是在賢妃的指使下裝病的,我瞧他平日那個模樣,就算是裝的,那也是沒有半斤好肉,拿不拿得動刀都懸。」
王妃听這話越說越胡來,趕緊制止道︰「殿下……」
辰王撇了撇嘴道︰「這是實話,他要是真有什麼本事,還用得著讓沈言玨帶兵?我看皇帝就是想送個軍功給他三兒子,才找了個理由說什麼讓他帶兵打下北章,還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王妃聞言皺了皺眉,也不再說什麼了。
辰王見她這模樣,也是不在嘴上過癮了,轉眼好聲好氣叮囑道︰「這回你要自己一個人回京,路上小心些。」
王妃听了這話,也是撲哧笑出聲來︰「殿下當我是七歲小兒呢?殿下自己當心才是。」
說罷,王妃上前牽起了辰王的手,溫柔地望著他。
辰王心間一陣觸動,不由地皺了皺眉︰「原我可以給你更好的……」
王妃一驚,伸手覆上他的唇︰「殿下又胡說什麼!」
辰王一笑,輕輕啄了一下辰王妃的指尖。
王妃縮了縮手,一臉嗔怪地看著他,口中略帶羞赧地輕聲道︰「此生只有你我,沒有她人,已經是最好的了,殿下若是顧著我,便是多慮了。」
淵州已經入冬,寒風漸起,吹得滿園蕭瑟。
辰王的心卻是熾熱的。
他輕輕擁了擁自己的王妃,喃喃道︰「是,此生得卿,已是最好的了。」
京城。
皇帝派去通知辰王的幾個兵部的人已經回來了,跟皇帝匯報了辰王的意思。
雖然心里還膈應著辰王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但好歹人盡皆知皇帝有多在意自己這個兄弟,幾個人也不敢真說什麼壞話。
誰知今日皇帝得到了這個消息,面上竟是顯出一絲不悅來,但到底沒說什麼,只讓這幾個人下去了。
大軍已經離京一月有余,皇帝端坐朝堂,倒是沒听到什麼消息。
如今五皇子去了濮州,三皇子去了營州,四皇子在天牢里關著。
對于皇帝來說,倒真有點晚來淒涼的感覺。
朝臣們倒是沒被初冬的寒意淹沒了熱情,這幾日起開始漸漸論起立太子的事來。
皇後原是有個大兒子的。
大皇子是嫡出,又是長子,本是最名正言順的太子人選,偏偏出生不過幾年便早夭了。
這下難了,二皇子庶出,三皇子血統不純,四皇子非嫡非長,五皇子雖是嫡出,卻是有三個兄長排在前頭。
故而從來也沒人敢說立太子的事兒。
不過如今情勢可不同了。
二皇子被貶,四皇子也是不可翻身,留下個三皇子和五皇子,那怎麼看都是五皇子拔得頭籌了啊。
莫說朝中本就有許多大臣是屬五皇子一黨,剩下搖擺不定,或不願做出頭鳥的,這會兒稍微有點腦子,加以點撥,便能明白該怎麼做。
那當然是趁著皇帝沒有正式開口,將太子之位給五皇子的時候,先把這個不需成本的人情給做了。
到時候五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這些人自然就能順水推舟,說一句當年促成此事的,也有自己的份。
這般在未來天子的面前,也算是站穩一席之地了。
這個算盤倒是打得響。
只不過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不管朝中如何一片倒地進言皇帝,請他立五皇子為太子,皇帝都沒有任何動靜。
終于有朝臣敢在早朝之時,當面提起了此事。
皇帝不得不答的時候,給的竟然是一句「不急」。
此事算是給所有人敲了記鐘,大家都紛紛揣測起皇帝的意思來。
不急?是說不急讓五皇子這會兒做太子,還是不急等等別人?
這還能有誰啊?
二皇子四皇子已經不行了,三皇子更不可能,剩下那些皇子都是女乃女圭女圭,更是地位低下的妃嬪所出。
別說涉政了,連讀書習武這等尋常事,都不可能與幾個成年的皇子一較高下。
再說皇帝又不曾偏寵後宮哪個育有皇子的嬪妃,這……
眾人都困惑不已,皇帝究竟是在等什麼呢?
皇帝不著急立太子的事,傳到了皇後耳中,自然也是很快傳到了濮州。
五皇子本是在濮州修壩,正干得風生水起興頭上,竟是被這個消息擊得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