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和鈴軒里熄了燈,沈清婉悄悄支起了窗戶,才在窗邊坐下,便見一個白影在窗外落下。
沈清婉托著腮,靜靜微笑地看著窗外的人,嘴上調侃著︰「堂堂皇子,成天翻姑娘的窗戶。」
祁佑未在意什麼,一個翻身便進了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夾了一下沈清婉的玉鼻。
「小妮子。」祁佑站定,看著歪著頭的沈清婉,「不想見我了?」
「你天天來,我可沒得選。」沈清婉嘟了嘟嘴,轉過身去,嘴角卻還是笑意滿滿。
祁佑見著她,心中溫暖與不安交織著,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道︰「婉兒,我明日不能來了。」
沈清婉聞言一愣,背對著祁佑的笑容僵在臉上。
雖說心中早有準備,卻沒想到這日來得這樣快。
只是因為沈清婉卻未曾意識到,正是與祁佑日日都能見面,舒心的時光,自然是過得極快的。
「明天我就起身去營州了。」祁佑勉強撐著輕松的語氣,上前走到沈清婉的身後,輕聲道,「一切都已備妥。」
「原是這樣……」沈清婉轉臉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卻抑制不住失落,垂下頭去。
祁佑伸手拉過沈清婉到自己的面前,道︰「婉兒……」
誰知一聲婉兒之後,祁佑卻是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他又何曾會想到今天這地步。
朝堂上要爭的爭到了,心中惦念的也已在掌心,原是萬般美滿之時,而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手足無措,五味雜陳。
天下最苦的,莫過于離別,而今卻是甜苦相交。
千言萬語在此時,全都化作無聲的嘆息罷了。
祁佑心下一顫,只得輕輕拉過沈清婉,擁入懷中。
沈清婉覺得自己的靈魂已飄蕩在空中,面上強撐的表情已快崩塌,此時卻忽而身子一飄,臉便貼上了那熟悉的衣料。
祁佑的心跳沉穩有聲,一下一下回蕩在她的耳中。
還是這個擁抱,還是這一個人,沈清婉閉上眼楮,靜靜地回憶著。
第一次,在自家的花園里,莽撞相遇,落荒而逃。
第二次,在危機四伏的伽隱寺,那個溫和的懷抱化為堅固的城牆,以命相護,甘之如飴。
第三次,第四次……
沈清婉已不想去算被祁佑這般擁入懷中多少次,只知這個逐漸熟悉的懷抱,如今帶給自己的,是無盡的安心與留戀。
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沈清婉,不知不覺已經抬起了手臂,也輕輕環住了祁佑。
祁佑身子一僵,是這個小家伙第一次這樣抱自己吧。
留戀這此刻的美好,祁佑久久不願放開。
忽而一瞬,他只覺得懷里的人兒微微顫著,祁佑推開來,見到的卻是沈清婉低著頭微微啜泣著。
「別哭啊……」祁佑心疼地皺起了眉,輕柔地拭去沈清婉眼角的濕意,「我一定很快就回來。」
「你……」沈清婉想說什麼,蹦出一個字便被一陣哭得氣短給噎了回去。
「對不起,這也是我第一次去愛一個人,」祁佑額頭抵住沈清婉的,見著她哭,心中當真是揪得難受。
他只得小聲一遍一遍小心剖白著自己的心意︰「我曾經不知曉牽掛一個人是何等滋味,如今算是一清二楚了。」
沈清婉被他溫柔的氣息籠罩著,慢慢也收起了眼淚,只是如何都裝不出個笑臉來了。
「你要小心……」沈清婉總算說出了一句整話。
祁佑面上一笑,刮了刮懷中玉人兒的鼻尖︰「還有心思管我,你照顧好自己我便無後顧之憂了。」
沈清婉紅著臉垂了垂眼,這會兒心煩意亂得很,也實在無法與他斗什麼嘴。
「對了,」祁佑仿佛想到什麼,正色道,「還有一人,你也得想法子照顧好。」
沈清婉心中疑惑,抬眼呆呆看著祁佑︰「誰?」
「你父親,」祁佑補充道,「我之前與你說過,五皇子與你定親之事,是我托盧寒青處理的,五皇子對此查不出個所以來,便疑心到了你父親身上。」
「什麼?」沈清婉皺了皺眉,五皇子對她的厭惡她心中有數,再加上此人又不講道理,沈清婉對他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他想動定國公了,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祁佑擔憂道,「我擔心我離開京城,便無法顧及到這里的事,手下的人可以做事,但決定權,還是應該在你手里。」
沈清婉聞言低頭思索著。
「記得我給你的首飾鋪子嗎?」祁佑耐心說著,「你有機會還是去一次,讓勝邪帶你去,找老蒲,熟悉一下。聰明如你,很快就能弄明白。」
沈清婉沉默著點了點頭,雖說原本她倒是並未想要踫這個鋪子,而且她從未,或者說有記憶以來,從未這般與人交涉過,但若是為了父親,她自然是願意的。
「乖,」祁佑綻開笑顏,「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現在?」沈清婉一愣。
「對,就是現在,」祁佑以為沈清婉會很興奮的,卻不想她興致不高,「怎麼了?你不是說怕我走了便無人能帶你出去玩兒了嗎?」
沈清婉移開眼,怯怯說道︰「我不想出去。」
「怎麼了?」祁佑擔心道。
「我沒這個心情……」沈清婉低著頭,小手悄悄攀上祁佑風袍的衣角,輕輕拽了拽,「我只想……與你呆著,看到好玩兒的,我又移不開眼了。」
祁佑一愣,旋即心都軟化開來。
什麼時候起,祁佑對于沈清婉來說,已經不只是能陪她談天散心那般好處,而是只要與他在一處,心便是安定的。
「好,我陪著你。」祁佑對沈清婉不善表達的柔情愛不釋手,擁她小小的身子與懷中,閉著眼體會這一刻的溫香軟玉,心中暗暗想著。
若是不要這天下,無須這籌謀,真想沉溺在這一片溫柔鄉里,此生便不出來了。
可婉兒,即便不為自己,我也要為你,打一片平和安泰,與你相伴終老才好。
沈清婉輕輕抱著祁佑,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將整張臉都埋在他溫軟的衣服里。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不合規矩,也不去想此刻是否臉已紅透。
她只知此心所安,當下的美好,她無比珍視便是了。
夜色如水月微涼,塵埃未定風又起。
一對人兒拋卻萬物,心中只有彼此。
祁佑低下頭去,將頭埋進沈清婉的頸窩,口中喃喃著︰「婉兒,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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