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走後,沈言玨這邊卻是久久沒有歇息。
沈夫人看著沈言玨的樣子,關心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我心里疑惑……」沈言玨皺了皺眉,緩緩道來,「此事疑點太多了,我總瞧著有什麼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沈夫人納悶,這事兒再清楚不過了,有什麼疑點呢。
沈言玨見著自己夫人的樣子,解釋道︰「婉兒與我說,那人替她擋了一刀,你說一個江湖人,隨手救人也就罷了,卻拿命去救人,這是何故?」
沈夫人不知還有此事,想著竟有一刀差點刺在沈清婉身上,一陣後怕,差點驚呼出聲。
「還有,」沈言玨沒有發現沈夫人的異樣,繼續分析著,「婉兒說那日殺出明慈殿後,那人往空中放了信號,不久便有無數蒙面高手相繼而來,方才那人亦未解釋此事。」
沈夫人听罷點點頭道︰「若是老爺心有疑慮,不如明日再去問問婉兒。」
沈言玨搖了搖頭︰「問了也是這般結果,那大俠說是自己救的,婉兒也說是他救的,這兩廂都這麼說,我們又能挑出什麼錯來?」
沈夫人覺得此話言之有理,也就點了點頭。
「罷了,歇息吧。」沈言玨嘴上雖如此說,心里卻是想著,還是要提防萬一有人拿此事做局,還不知是圖什麼。
再看那和鈴軒內,沈清婉正嘀嘀咕咕地跟春蘭講著晚上的事兒。
勝邪扮作祁佑去冒領救命恩人之事,倒是說成了三皇子替他找到了救命恩人,沈清婉帶著去給沈言玨看了。
而後發生的說辭則皆是一樣。
春蘭听了她半藏半掩說的話,大約知道了晚上都發生了什麼,烏溜溜的大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什麼!是勝邪用迷香把我迷倒了?」春蘭遏制不住內心的暴怒,差點一跺腳把邊上的錦杌給蹬翻了。
「你輕點兒!」沈清婉壓著聲音拉了春蘭一把,「勝邪他耳朵好著呢,沒得給他听見到時候又欺負你。」
「小姐……」春蘭真是心里委屈,只得小心跟沈清婉嘟囔,「您怎麼就由著三皇子把勝邪那個賊子放在你身邊呢!一看他就沒安好心!大半夜跑來沖撞您,還迷暈我……小姐您也太大膽了,這要真是個賊人,春蘭幾條命都不夠交代的……」
「好了好了……」沈清婉也覺得自己今夜有些莽撞,見著那個瓷瓶,听勝邪說是三皇子派來的,她便跟著去了。
也不知是怎的,听見三皇子之名,心中便有莫名的信任感。
許是他替自己隱藏了自己不願嫁給五皇子的秘密,二人之間有了秘密,心里便也近了一些?
想到這兒,沈清婉不禁雙頰泛紅。
想什麼呢!不過是個輕薄的皇家子弟,差不多回回見面都要佔自己便宜,什麼人啊!
說是這麼說,但沈清婉心底還是明白,頭一回在自家花園是自己走路不穩重,沖到他懷里的,第二回更是祁佑為了救她的命,而剛才……
春蘭見著自家小姐愣愣地在那兒紅臉,心里困惑道︰「小姐……您臉紅什麼?」
「嗯?」沈清婉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腦中盡是三皇子這個那個的,「沒……沒有,屋子里有些熱。咱們趕緊洗洗睡下吧,已經很晚了。」
又折騰了半日,沈清婉總算熄燈睡下了。
不想那窗又被輕輕架起,一襲白衣飄然而至。
「誰!」沈清婉有了前頭的經驗,這回沒有慌張,心想著反正勝邪在,他耳朵又好,要真是賊人,再喊都來得及。
「噓,是我。」
祁佑的聲音沈清婉早已是再熟悉不過,一听到是他的聲音,原本還略微慌亂的心,登時被一陣慍怒取代。
「你們主僕倆怎麼都愛翻窗呢!」沈清婉隔著幔帳壓低聲音怒道,生怕春蘭听見了,進來又給這位咬一口,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祁佑听到沈清婉話語中的怒意,輕聲安慰道︰「放心,勝邪不會再翻你窗了。」
「那你呢?」沈清婉听祁佑這話,怎麼听怎麼不對,勝邪不會翻,難道他還打算翻?
「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翻你的窗了。」祁佑倒是順著沈清婉的意思說了下去。
「你!」沈清婉見他臉皮厚到連反駁都不反駁,不禁怒到語塞。
「好了好了,」祁佑改了方才調笑的語氣,似是方才的話皆是玩笑一般,「今夜你來,說了這許多話,我倒忘了給你這個。」
「什麼叫我說了許多話……」沈清婉一噎,見著祁佑竟是朝自己床邊走了過來,「你……你別過來。」
祁佑倒是沒搭理她,只在她床頭小櫃上放下個小盒子,輕聲解釋道︰「這是上好的傷藥,我那兒別的不說,從小裝病,又從小習武,唯有治傷的好藥無人能比。」
沈清婉疑惑,祁佑給自己傷藥作甚?
祁佑見她不語,猜想她大概不明白,便解釋道︰「勝邪告訴我,下午五皇子傷了你,你沒好好上藥就去找沈文昊了。」
「你……」沈清婉一噎,勝邪到底跟了自己多久,多細的事情他都知道?
「你放心,勝邪只是耳力好,不該看的他不敢看。」祁佑隔著薄透的幔帳,似是看近了沈清婉的眼底。
「我先回去了,」祁佑未等沈清婉答話,便準備離開。
沈清婉听得祁佑的話里有一絲落寞,竟心里一虛,不自覺道︰「那個……你回去小心些……」
原想著是說莫被國公府的人抓到了,後一琢磨這話怎麼都有些怪。
「放心。」祁佑輕笑,轉身便消失不見。
什麼放心!我哪里不放心了!還不是怕你被抓了連累自己名聲。
沈清婉翻了個白眼躺下,臉頰卻是無法控制地鮮紅一片。
自己都瞞不過自己,只得把頭深深埋進了被窩里。
這邊定國公府的眾人已是陸陸續續歇下了,而三皇子府內,回府後的祁佑依舊是臨窗而立。
與之前的神采奕奕相比,此時的祁佑,眉梢眼角多了一絲愁容。
「殿下,」蕭潭見祁佑快站成一尊雕塑了,上前喚道,「玉柳姑娘方才來時見您不在,已經走了,您可以安心歇下了。」
祁佑看著遠方,嘆了一口氣,毫無頭緒地說了一句︰「蕭潭,她真的還記得。」
蕭潭倒吸一口冷氣,小心問道︰「今日殿下特地讓人抬了美人愁路過,就是為了看沈小姐是否記得嗎?」
「是。」祁佑閉上眼,默默垂下頭來。
蕭潭見他這樣,也不知該如何勸︰「殿下,沈小姐只說似曾相識,以後小心一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