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沒有相信的態度,一言不發,抽出血空一把架在了她的脖頸處,盛氣凌人的樣子,不由叫人抖幾抖。
但蓮嬰卻是看的興奮,這小子,氣焰上,和魔帝年輕時候,倒有幾分相識。難怪這丫頭喜歡的不得了。
「你不信?切,我知道,這丫頭寒癥難除,我雖不通曉醫理,可我知道,朱鶴之心,天下炙熱。」
她不繼續往下說,只是望向夜冥,挑了挑眉毛,哼笑了一聲。
這半年,那丫頭的身子,因為寒癥,虛弱了許多,攪得她在虛無之境修煉的時候,都時常能感受到這丫頭的寒癥之氣。
她雖然不知道那些醫理的事情,但也是個女人,這身子寒成這樣,怎麼能懷孕呢。這丫頭若不能懷上身孕,她何時才能出來?
所以此番她費力,忍著這巨疼,跑出來跟這臭小子知會一聲。這小子和那丫頭不一樣,他對這丫頭愛的入骨,什麼問題只要牽扯關系到這丫頭,他便會失去三分理智的。
「當真?」
他緊鎖眉心,良久,才從嘴里蹦出兩個字,手中握劍的力道松了幾分。
倒也不是不可信,他只被朱鶴啄了一下,便中了熱毒那麼多年。其心,說不定真是味上好的藥材。
「真假,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端起她一貫戲謔的姿態,翹著二郎腿,依坐在書桌前的太師椅上,雙手撥弄著發絲。
忽而,她便覺得胸口一顛簸,仿佛失足墜入無限深淵一般,兩眼一晃,不知為何,竟回到了虛無。她失去了對那副身軀的掌控,她錯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陣圖還在掌心,自己明明還未施展咒法,怎麼就回來了??
「舍得回來了?佔著我的身子,又做了什麼好事?」
身後,初星的聲音悠然響起,透著幾分嘲諷,她轉身,才發現這丫頭竟然坐在她的陣圖里。不,準確的說,她身下的那個陣圖,是她自己畫的。她瞧了一眼那丫頭指尖的血痕,再次覺得震撼。
她竟然,破了她的陣法,將她召回了這里。當真是日益強大了,難怪以往鎖魂丹破裂,她能毫無痛苦肆無忌憚的佔用著她的身子,現如今,卻要靠著些手段將這丫頭弄暈,才能面前佔用,而且用的還那般的不舒服。原來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為了救這丫頭,魂體受損,才會被鎖魂丹牽制成這樣,現在想來,許是因為這丫頭,看來是自己輕視了這丫頭,這丫頭這一兩年靈力漲了不少,沒準,她的靈力正在跟自己抗衡,所以才會越發不好控制了。
想來,自己想要霸佔這丫頭身子的念想再次破碎了,其實若可以,她的第一首選就是這副身子,畢竟躲了十幾年,怎麼都用著習慣些。而且身為初家血脈,雖然是個混種,但身體天賦上也不差。佔用後,用來修練也是極好的。可惜了,這破丹壓著,她不得不走,總不能耗一輩子下去。
「你學著我的陣法,用來壞我的好事,算不算恩將仇報?」
她本應該覺得有些惱火的,但此刻卻又惱火不起來,更多覺得十分可笑,自己的書被偷了就算了,現在還被偷書人給制了一招。
「學以致用,你該高興。」
初星沒什麼耐心和她說,起身,假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但其實,這虛無里,哪里有灰,她不過是掩飾自己還在不停跳動的小心髒罷了。
方才,她醒來便沒尋到蓮嬰,她想著她一定是佔著自己身子了,于是腦子里翻江倒海的想了個遍,終于尋到一個叫尋魂歸的陣法,想著蓮嬰不過就是一介魂魄,寄生她身,于是就死馬當活馬醫隨便試了試,還當真把她尋回來了。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臭丫頭。」
她滿身疲憊,方才在外頭差點沒疼死,現在回來又要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羞辱,她沒趣味的扭頭消失。
留下初星一頭霧水,她模著那片黑暗,真想知道,這個女人,每次消失以後,都會去哪里。
而在藥聖谷,元仙羽瞧著那本古籍,發著愁。
「師傅,為何不跟王爺說,朱鶴之心就是藥引,這樣我們就能配出良方,治好王妃了。」
阿慶在一旁收拾著,將那些凌亂散落在地上的書,一本本疊好,放在一旁的書架上。這段日子,師傅埋頭苦讀,成日扎堆在書海里,看過的書丟的滿地都是,這路都快被書淹沒了。
「把手伸出來。」
元仙羽抬眼,看著阿慶,悠悠的嚷著。
只見阿慶愣頭愣腦,不明所以的小心伸出手。
就听見空氣里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師傅,我錯了,徒兒不該多嘴,請師傅責罰。」
阿慶更是疼得立馬將手抽回,連連道歉。
「翻一面。」
元仙羽面無表情,只是拉過阿慶的手,看了看方才拍打的手背,還留著一個微紅的掌印,有些心疼,但又搖了搖頭。
「師傅」
阿慶猶猶豫豫著,斜眼瞅了一眼元仙羽,小聲哀求著,顫顫巍巍的將手伸了過去。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元仙羽便一把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又是狠狠敲了一敲。
急得阿慶再次把手收回,委屈巴巴的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徒兒知錯了,師傅別打了,徒兒再也不問了。」
早知道問這個問題會被敲手,他打死也不會問的。
「疼不疼?」
元仙羽抬了抬眼皮,淡淡的問著。
「疼。」
「手背疼還是手心疼?」
「都疼。」
阿慶撅著嘴,臉上有些不樂意,師傅問的這是什麼話,這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兩邊都打了,可不是都疼麼。
「那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他起身,將書和上,看著阿慶的表情,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小毛頭,還不算傻。
「謝師傅教誨。」
現如今才反應過來,阿慶恭恭敬敬的叩謝了元仙羽。對啊,王爺和王妃對師傅而言,就是手心手背,那朱鶴是古獸,听聞十分凶殘,其喙有劇毒,王爺的熱毒就是被那朱鶴啄的時候中的,好不容易康復了。若是告知他,朱鶴之心就是藥引,王爺那麼喜歡星兒姐姐,一定會為她再次涉嫌。難怪師傅日日苦惱,研究古書,希望尋到其他代替朱鶴之心的東西。
他重新蹲回地上,將地上的書都收拾著,眼神卻被那本古獸圖冊吸引。
他將手邊的書放下,翻開那圖冊,竟仿佛打開了新世界額度大門,無法自拔。
「喜歡?」
元仙羽听著身側沒了動靜,抬頭,卻發現這孩子看著圖冊如痴如醉,都忘了收拾房間了。他假裝嚴肅的叩了叩桌面,問道。
「喜歡。」
阿慶猛地點頭,在這山谷里,藥草書籍他看過不少,但古獸圖冊倒是第一次見,原來師傅身側藏著那麼多好玩的書。這古獸圖冊,介紹的都是很久以前的古獸,畫的栩栩如生,寫得惟妙惟肖的。叫這個正值年少的男孩,一時間無法自拔。
「哦,那你帶回去,慢慢看,別弄壞弄丟就行。」
他打發著他走,看著阿慶開心得一蹦一跳的樣子,他只是雙手往後一背,屹立在門口,瞧著那一灣圓月,心里盤算著該拿初星的病如何。
而在王府,初星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再次睜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夜冥那張憔悴的睡臉。他坐在床榻邊上,俯首趴在她身側,緊閉著雙目。
她指尖掃過他的下頜,那微微泛起的青須,叫她有幾分心疼,蓮嬰一定是把這個人嚇壞了。才會叫他這樣寸步不離的守候在這里。
「嗯,醒了?」
感覺到動靜,夜冥起身,扭了扭發麻的胳膊,他警惕的瞧著眼前這丫頭,直到確認她眼神的熟悉,再見她一臉溫柔的看著自己,頓時松了口氣,她回來了。蓮嬰沒有騙他。
他一把將她拉入懷抱里,緊緊摟著。
「星兒,都怪我。」
他歉疚著,若不是自己讓她太累了,想必那蓮嬰也不會有機會出來。
無人知曉,當他見著蓮嬰那一刻,他有多害怕,他害怕此生再也見不到這丫頭,一身兩魂這事,對他而言太過陌生,若有一日,這丫頭的魂魄被永遠禁錮,而蓮嬰永遠佔用了她的身子,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怕,我已然不是以前的我,我不會那麼容易被她打倒的。」
她輕撫著他的肩膀,安慰著。
既然知道在虛無里,陣法還能牽制蓮嬰,那從今日起,她可要好好多讀基本陣法的書,以備不時之需。
「你可有什麼不適?」
他上下瞧著這丫頭,擔憂的問著,一天一夜,她睡的有些長了,長的他差點要去藥聖谷把元仙羽抓來了。
「沒。就是餓了。」
她揉著肚子,大笑道。想著自己在虛無里也不覺得餓,也不覺得困倦,怎麼出來以後,卻是這般無趣,又餓又困。
「春桃,吩咐下去,叫膳房上菜。」
瞧著他開心得樣子,她會心一笑,模了模他的臉頰,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模樣,足矣叫身邊人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她出來做什麼,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她腦子一閃,對啊,最重要的差點忘記了,就是蓮嬰這家伙這次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她,出來炫耀了一番,話還沒說完,便又暈了過去。」
瞧著初星盯著自己,夜冥面色鎮定,但語氣里有幾分猶豫。
他心虛的坐到了一旁,淡淡的抿了一口冷茶,不敢回應初星的眼神,只是瞧著外頭緩緩飄落的雪花。
「哦,好吧。」
她輕輕的點點頭,將眼底的疑慮收起,而後起身,大大咧咧的往夜冥身上一坐,一把環繞住他的脖頸,眉眼里透著一股子頑皮的勁兒。
「王爺,下次還敢折騰妾身麼?」
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哪里經得起她這般妖嬈的樣子,頓時身子一僵,而後很快又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這丫頭,真是大膽,公然的調戲他。
「你這般放肆,小心今夜本王再叫你求饒。」
他彈了彈她腦門,佯裝凶狠的模樣,心里暗暗立誓著,等這丫頭寒癥好了,他定不會輕饒她。想著,他便狠狠朝著她的唇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