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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尋山

入了這寒冷刺骨的河水,初星掙扎了一番,身上的魔氣就消失了,她劃動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腳,直到精疲力竭,終于憋不下去。才探出水面,而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游了多遠,她打著顫,看了看周圍,岸邊已經空無一人。她急忙爬上岸。

跌跌撞撞,朝著山林間繼續奔跑著。她不知道這遠方是何處,也不知道要去往何處,總之,先躲開那個艷姐。

鵝毛大雪還在下著,初星也不知跑了多久,濕透的衣服早已經結冰,頭發也結著霜雪,她的牙齒打顫著,渾身發紫,雙腿哆嗦的不听使喚,最後雙膝一軟,倒在了路邊。

她望著天上那掉落的片片六瓣霜花,渾身冰涼。怎麼,不過沒有一月,自己就成了這副模樣。阿爺阿婆的仇還沒報,我就要了結于此處了嗎?不甘心,不甘心。

「誒,阿爹,那兒,是不是躺著個人?」

耳畔邊隱約有聲音響起。

她仿佛見到希望的曙光,急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揮了揮。無論是誰,讓我活下來就好,求你了。

「救命,救命。」她用微弱的聲音呼喊著,只听見腳踏入雪地發出的簌簌聲越來越近,心中甚是欣慰,漸漸閉上了眼楮。

深山木屋里,一七八歲的小男童,正好奇的看著暖炕上躺的女子。

「阿娘,這個阿姐,要睡到什麼時候?」

小男童歪歪頭,翻動著從初星背上卸下的包裹,幾本濕透的書本,極少的碎銀,一塊玉佩。

「小安,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阿娘沒教過你嗎?」火堆旁的婦女,翻動著那已經烤的半干的衣服,看了看床上的初星,搖了搖頭,又不知是哪里來的可憐人。想來,也許跟那個紅顏樓月兌不了關系。

昨日,丈夫巡山將這女子撿回來的時候,坐實嚇了她一跳,那被凍得發紫,渾身都結冰的模樣,她差點就以為這女子救不回來了,沒想到還她還頑強,一夜溫暖,漸漸恢復了氣息。

正想著該拿這女子怎麼辦,只見暖炕上,初星哼哼了兩聲,手指漸漸動彈起來。

「姑娘?」

「阿姐?」

初星緩緩起身,模了模身上溫暖的被褥,抬頭就看見一張稚女敕的圓臉,正眨巴著大眼楮,紅彤彤的臉頰,看著自己。

「你是?」

居然是個孩子,她的戒備心一下松懈,她勉強提了提唇角,柔聲道。伸手模了模這孩子的臉蛋,難不成是這個小家伙救了自己?

「他叫子安,姑娘餓了吧,喝點粥吧。」

初星回眸,身後,一位披著裘皮襖子的婦女,正端著一碗稀粥小心的走到她身側,將碗放下。

「阿姐,這是什麼?」子安好奇的拿起一盒紅彤彤的東西,費力的一扭,只見那已經被顛簸得破碎的紅色胭脂粉,都結成團塊,散落一床。

「嘖,你這孩子。」

沒想到子安如此調皮,大嬸不好意思的上前將那些胭脂拾起劃入盒子,又將床擦了好幾遍,才消除的差不多,只留下淡淡痕跡。

「無妨。」初星看著那已經不能用的胭脂,笑了笑,幫忙一起收拾著。

而後,生怕子安又破壞東西,大嬸將子安抱起。初星這才看到子安身下那縴瘦無力的雙腿,搖墜在空中,她將眼眸低下,刻意不看那側。

「謝謝大嬸,這里是?」

初星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稀粥,緩緩飲下,那股子溫潤,從口腔一路順延,抵達胃里,散至全身,她終于感覺恢復了人的體溫。

「這里是挨著大青山最北側的雲瑞山。我們是這里的守山人。姑娘昨日暈倒在雪地,被我夫君拾了回來。我們便冒犯的將姑娘的衣物換了,但絕沒有動姑娘的東西,那包裹,姑娘可查驗查驗。」

婦女將子安抱到火堆旁的椅子坐下,翻弄著火堆,細細訴說著。撇了一眼那玉佩。這姑娘,衣著十分窮苦,可卻身帶三塊奇玉。十分奇特怪異了。

初星看了看自己那包裹里濕透的書籍,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復了。唉。

又見那點銀子和玉佩,都在。竟讓覺得鼻頭一酸,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樣的好心人。

她掙扎的下了床,雙膝一軟,噗通,重重跪在了地上。

「謝謝大嬸救命之恩。」

說著她就要跪拜下去,驚得那婦女急忙上前扶起她。

「姑娘不必行此大禮,我實在受不起。姑娘快起。這要是被我夫君看到,定要說我了。」

兩人推拉之際,大門一開,一個渾身掛著霜雪的男子,推門而入,手里還提著兩只野兔。

初星看著那男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滿臉絡腮大胡子,動作十分粗野的將手里的野兔一丟,摔在了一旁的地上。

「姑娘醒了?醒了姑娘就走吧。」

男子眼神冷淡著,看著初星,昨日就知道這女子不簡單,沒想到今日巡山就遠遠瞧見有一波人朝這山里走來。

初星原還有一些肺腑感言想親口對大哥言謝,沒想到一見面,人家就下了逐客令,初星愣了愣,但心有一絲不安,莫非這個大哥知道了什麼?她收起臉上的尷尬,點了點頭。

倒是一旁的大嬸和子安,十分不解的看著大哥。自己的丈夫平日可不是這樣的。

「阿爹,你不是說,要給姐姐打野兔,補身子嗎?怎麼一來就趕姐姐走?」

子安畢竟是個孩子,直言不諱,不解的望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父親。

「是啊,這姑娘剛醒,身子還弱的很,你叫她走,去哪兒?」

大嬸上前,拍了拍丈夫肩頭的落雪,疑惑的眼神。

卻只見這個大哥,將帽子緩緩月兌下,閉了閉眼楮,嘆了口氣。從櫃子里,翻出一件獸皮大衣丟到初星面前。他沒想過自己救下一人,竟然是個禍端。他現在只期待,那些人不要太難糾纏。

「姑娘,再不走,山下那波人,不出一個時辰,肯定尋得到這里。到時候,我一個小小守山人,可救不了你。」

恍然大悟,初星抿著下唇,想來那波人一定是艷姐派來尋她的,不,還有可能是她已經告訴了初顯,總之看來此地是不能久留。

她急忙拾起地上的獸皮大衣,眼眶里含著淚水,抓起包裹,就要往外跑。

「姑娘,姑娘,這鞋穿著,暖腳,還有這幾個餅帶著,路上吃。」

望著外面白雪皚皚,天上還在落雪,大嬸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著丈夫如此凝重,也知道不再說什麼,只是攔著初星,往她懷里塞

進幾塊芝麻大餅,而後又叫她換上一雙獸皮鞋。

而後就看初星跌跌撞撞朝著他們指引過的下路跑去。

初星剛離開不足半個時辰,木屋外就來了一批帶刀的侍衛。

「砰砰砰。」

房門被侍衛拍的砰砰作響,只見大嬸遲疑的看了看丈夫,見丈夫點了點頭,才緩緩將門打開。

門剛開一條縫,那侍衛便粗魯的一擁而入,大嬸被擠在門邊,哽了哽喉嚨,低著頭,將子安緊緊抱著。望著這一眼就看完的小房子,皺了皺眉。

「你們是守山人?」侍衛看著牆上的狩獵工具,詢問道。

「正是。」大叔倒是淡定,瞥了眼前這群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幾日,可見過一個駝背丑八怪?亦或者是個瘦弱的女子?」

「沒有。」

侍衛大步流星,斜眼看著暖炕上還沒疊的杯子。又見被子旁,放著一個空碗,心生疑惑。

「你想都不想就說沒有??」

侍衛拿起翻弄著被子,定眼一看那被褥上,若隱若現,似乎有一點紅胭脂的痕跡。

「這深冬季節,別說人,就是動物也鮮少出沒。若有自然會記得。不記得,自然就是沒有了。我這屋子就這麼大,幾位爺要是看好了,麻煩就出去吧。我孩兒身子弱,門外寒冷刺骨,他經不得這樣大門敞開。」

大哥看著侍衛領隊翻弄著被子,心中甚是不悅,上前,將那被子拿過,抖了抖。擠出一絲客氣的微笑。

「沒想到大嬸在山里還挺愛美,還涂胭脂呢?」

侍衛領隊听著這逐客令,笑了笑,將提著被子的手一松,瞥了一眼那素顏的大嬸,冷哼一聲。

叫那大嬸身子一抖,將頭撇了過去。

「大哥哥你莫要亂說,我阿娘從來不涂胭脂。阿爹說阿娘素顏最美。」

子安不解,看了一眼阿娘的臉,大嚷叫。

急得一旁的大嬸瞬間捂住了子安的嘴。和大叔面面相覷。緊張的呼吸都快喘不上氣。

「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什麼胭脂不胭脂。我偶爾也涂的。」

她盡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看了一眼被子上那些許紅印子。心里直發虛。

「哦,我看著這胭脂顏色甚是好看,想給家中夫人也買些,不知大嬸可否給我看看?」

「幾位,到底想糾纏都什麼時候,我這就這麼大,你要尋的人,我們真的沒見過。」

見這領隊並未那麼好打發,大叔走到大嬸面前,將妻兒護在身後,呵斥道。

「哼,那可未必。」

只見那領隊看了一眼門外,那群人便沖進來將那一家子團團圍在了中心。

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子安害怕的鑽進了大嬸的懷里。

「你們到底想干嘛?」大叔持著手里的砍刀,環顧這四周,忐忑著,願山神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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