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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片梅紅

已是三更的天,初星卻還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計劃著,不行再這樣混吃等死了,我要趕緊逃出這里,逃出這個陰晴不定的夜大魔頭的手掌心。

平日里,她閑來無事就總在這王府里溜達。王府雖然大,可能出去的門卻不多,除了前面的大正門,左右還各有兩個偏門。雖然是偏門,但日夜也都重兵把守著,但天無絕人之路,前幾日,她倒是在百里子冉的藥爐那牆邊,發現了一個小洞。

子冉說那洞是以前他給他飼過的狗開的。後來狗拿去試藥死了。那洞便沒管了。

子冉雖平日都呆在藥爐,但是一月也有幾日是要出門上山采藥的。

再過不久,听說,老王爺要擺宴席,正逢了百里子冉上山的日子,到時候暗流和暗鷹跟著去保護王爺去赴宴,子冉不在,那豈不是就天時地利人和了嘛!!

「美哉美哉。「她自言自語著,對著挨著隔壁的牆壁,做了個鬼臉。便蒙頭大睡起來,很快便陷入了甜甜沉睡中。

可隔壁間的夜二王爺可沒有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好睡了。在床上輾轉反側著,腦子卻總是想起那丫頭拿著別人的糖葫蘆,蹦回來時候那發自內心快樂的笑容,直叫他心氣不順。

最終,他還是坐起,點燃了房間的蠟燭,觸動了書架上一處書卷里的機關,拿出上次在瑯城拿到的寶貝,細細端詳起來。

那是一瓶穹光。穹光是一種藥水,因其中加有熒草的原因,在夜里會發出點點熒光,像極了那極北冰雪地區夜晚的蒼穹之色,所以叫穹光。穹光的功效也很是特別,听說服下穹光之人,能吸別人靈氣或魔氣快速提升階數,但被吸食的人,會靈氣或魔氣全無,意識喪失,形如喪尸。所以此藥早就被禁了,已經起碼有一百多年沒在通靈出現過了。

可就在去年,閻城卻忽然出現了疑似中此毒的人,且都是他手下的人,于是他一路追查到瑯城,才追到那批人,奪了這瓶穹光回來。

「到底是誰?」他晃了晃手里這玻璃小瓶,只覺得,這片大陸,爭權謀利的人太多了,想要除掉他夜冥的也太多了,但能用上此禁藥的人,應該是寥寥數個。到底是那數個當中的哪一個呢?自從瑯城回來,這事就被耽擱了,看來要抓緊了。

「嗯。痛死了。「正準備繼續上床之際,耳邊卻傳來隔壁房間那小丫頭,十分細微的低吟聲。

雖然隔著一堵牆,可其實這丫頭任何動靜,對于他這個8階高手來說,听得都是一清二楚。

那丫頭怎麼了?

他打開門,徑直走到初星房門前,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看看。

「臭丫頭,你,怎麼了?」他生硬的語氣,輕叩著門框,帶了幾分小心。這大半夜的,自己穿著個里衣,披著個披風就來敲一個姑娘的門,若是被人見了誤會可大了,好在這若大的內院,倒是沒有別人。這夜里,連暗流和暗鷹都不會在的。

「嗯?王爺?嗯,沒事。大半夜王爺不睡來做什麼?你走吧,我沒事。」而此刻她正蜷縮在床上,雙手搓揉著從月復部傳來的墜痛感。十分虛弱的呼喊著。

這大半夜,這家伙不睡覺,做甚來打擾我?

「你開門,我看看。」他命令的語氣,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嘖,哎呦,真是祖宗。」她皺了皺眉,一骨碌爬下了床,弓著背,踉踉蹌蹌好不容易開了門。

她實在搞不懂,這夜大魔王,晚上不睡覺,來敲自己房間門做什麼,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這要是外人知道,怕是要更多風言風語了。

「你怎麼了?」他一把拉過她的手,看著她額頭滲著滴滴汗珠。語氣也柔和起來。

「我?哎,王爺,若您沒什麼事您去睡吧,我沒事,就是白日吃撐了,現在肚子疼得慌,揉一會就好了。」她只覺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自己現在這樣,實在沒力氣再多費口舌說話了。月復部的疼痛,叫她的唇色越來越白。

以前她也曾吃撐到肚子疼過,只是這次嚴重了許多罷了。不過她還是覺得,只要搓揉一陣,就會好了。

「走。「見她這般難過,本來就瘦弱的小身板此刻已經彎成了小蝦米,他只覺得心口堵得慌。一把就將她小小身軀橫抱而起。

「王爺,王爺,這是要做什麼,王爺我身體不適啊,王爺我漆身吞碳,形如枯木,一點曲度都沒有!我就是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一點也不好,我,我渾身爛瘡,王爺放開我,不可以!!「

還以為這夜冥半夜獸性大發要強了自己,初星嚇壞了,扯著嗓子胡言亂語的嚷嚷。也顧不得月復部的疼痛,掙扎著想要逃月兌。

「閉嘴,你鬼哭狼嚎什麼。我是要拿點消化的藥給你吃。」一把將她丟在自己的床上,夜冥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明明還是個未出閣的小丫頭,懂得卻不少,滿腦子想的竟然會是那羞人的事情,真是叫他大開眼界了。

他理了理被這丫頭胡亂扭動弄亂的里衣,而後從一旁櫃子里拿出一個小玉盒,將它遞給床上那個早就羞紅了臉的小丫頭。

「現在知道害羞了。剛才嚷的時候怎麼不見臉紅?」他奚落道,心底卻是被這丫頭現在縮在牆角的這幅嬌羞的模樣,弄得有幾分心動出來。

本王在你眼里,倒是如此獸性的人了。真難為你每日睡在本王隔壁提心吊膽了。

「對不起,王爺,我還以為……謝王爺好意。」她吐了吐舌頭,急忙打開玉盒,將里面那顆黑色藥丸吃了。

這大魔王,倒是也挺好的嘛。不過剛才太羞人了,竟然說出那樣的話,真是狼狽之極。不過說到底,還是這大魔王古怪,拿藥就拿藥,干嘛不直接把藥拿來就好啦,把我抱走做什麼?大半夜的,怪叫人誤會的。

吞了藥,她便起身想要離去。

「站住,去哪兒?」 卻不想身後,夜冥一把就將她拉回,再次抱起丟到床上。

「王爺,我藥也吃了,你的心意我也領了,可以回自己房間睡覺了吧?」她不明夜冥的意思,心虛的瞧著他那張總是冷酷的臉。真想打開那面具臉龐,窺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今晚你睡床。我就在那睡著。哪兒也不許去。「說罷,也不等她回答,他就拿起床上其中一個軟枕丟在了對面的椅塌上,然後放下了床帳,鎖了門,徑直睡到了椅榻上。方才進了她那房間,才發現,原來她那房間如此寒冷,怕是下人炭盆放的不夠,房間又不怎麼向陽,所以才比較陰冷吧。明日,要囑咐容叔,多置辦些炭盆給這臭丫頭了。

「王爺,要不,被子給你吧。「

她略帶關心的語氣,諾諾的問著,得到的卻是一片寂靜的回應。

她悄悄拉起床帳,透過縫隙,看著對面椅塌上只蓋著披風的背影,修長高大卻不粗獷,在黑暗里,散著冷傲孤清的氣息。

來王府那麼久,她也略有耳聞。夜冥是個庶子,且一出生就被陰陽星閣下了個預言,但具體是什麼卻鮮少有人知道。只知道,那之後老王爺對夜冥很是寡淡,更是在6歲後就將他搬出府,叫他自己住在了現在這個若大的府邸里。

現在想來,6歲就要離開雙親,一人住在這麼大的府邸,一定很寂寞。雖然她自小父母雙亡,可是阿爺阿婆還有風家,都是很疼愛自己的。不似這夜冥,只有母親一人的疼愛,而且母親還不在身邊。也怨不得他如此喜怒無常,乖張孤僻。

而這麼久相處,早就知道自家王爺是個什麼秉性的人了,夜冥不回答,她也不再說什麼了,只能乖乖躺下,小心的拉過被子,心跳卻越來越快。

自己現在可是躺在「冥府夜王「的床上啊。

這整張床都彌漫著夜冥身上那種好聞的似有若無的松木香氣。她悄悄的嗅了嗅那被子的一角,臉頰再次發燙起來。平生第一次睡在一個男人的床上,竟是這樣叫人面紅耳赤。不過,這大魔王是如何知道我肚子疼的?我方才動靜很大麼?還是,其實他確實本來要……才會半夜敲門??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再加上月復部散發的疼痛,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次的疼痛,似乎和往日的有所區別的。往日都是上月復疼的厲害些,這次怎得是小月復墜痛呢?真是奇怪。大概是這閻城美食,吃的不慣吧。

她繼續搓揉著,不知不覺中,也在這安定的松木香氣中,漸漸睡去。

而屏風那側,夜冥,听到房帳內的人,不再有任何動靜,只剩沉沉呼吸音後,也才用魔氣包繞自己周身保暖著,然後安心閉上雙目。而此刻,天卻已經開始有些泛白了。

「天啊!「自然是不知道現在早已經日上三竿,疼了半宿的初星正伸著懶腰,揉了揉迷蒙的眼楮,正打算疊了被子下床,卻掀開被子的一瞬間,滿面紅光起來。

那水墨藍的錦被單上,朵朵艷紅的梅花,正開得嬌艷。

羞得她簡直要尖叫,卻急忙捂著了嘴,想起了自己是在王爺的房間,這時候叫出聲,引得大家圍觀,那自己這一世清白可就沒有了。她默不作聲的看著自己造作出的一片狼藉。

原來昨日根本就不是什麼消化不良肚子疼,根本就是因為快來葵水了。只是自己以前從未因來葵水疼痛過,再加上昨日吃的確實多,所以誤會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心慌意亂,看著床單和被子內側上的梅花點點。更羞人的是,現在,自己這粉色里褲那尷尬的位子早就一片殷紅了。

後悔,自己怎麼會如此沒腦子呢,來葵水,怎麼會和消化不良一樣呢!!可惡。

「王爺,起了麼?」門外,容叔的聲音響起。

她一下手足無措,急忙躲進被子里,用大大的棉被掩蓋這一切。

「未起。「椅塌上,是夜冥剛睡醒沙啞的聲音。

該死,這大魔王醒了,怎麼辦,難道要他看到我這狼狽模樣嗎?

「是。「識趣的走開了的容叔,有些疑惑,望了一眼王爺的房間,又望了望初星的房間。且不說王爺極少睡懶覺的,就說這初星丫頭,本來這初星小丫頭用早膳,那可以比雞打鳴都準的,可今天卻和王爺一樣,都日上三竿還未起床。莫非……

而房間里,醒了的夜冥,悠悠的著上了正裝,再看看那房帳。

「難不成還在睡?還不舒服麼?「他漸漸靠近,卻听見,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起了麼?」他這語氣,帶著少有的溫柔。

「起了,那個王爺,我把這被子被套都收了,我一個侍女睡過的床單和被單,自然是不能再給王爺睡了。王爺一會兒叫人再幫你鋪個新的吧。「

說罷,只見她拉開床帳,雙手捧著已經換下的床單被罩,小小的身軀,被裹成幾團的大大被套被罩,遮蓋了個嚴實。

她面對夜冥滿面堆笑著,剛才臉色的紅暈還未褪去。

「你作甚這麼奇怪?「

看著這丫頭奇奇怪怪,抱著被套床單,不是扭頭就走,而是面對著自己倒退著退出去的。他委實覺得好笑。

看這樣子,應該是好了,只是這一大早的這丫頭又在搞什麼花樣?

這一出還沒看完,就見這丫頭一腳絆到了床旁他的靴子,一下跌在了地上。手里的傳單也散開滿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如果現在地下有一條縫,她一定鑽!!!!

而一旁床單上的斑斑梅紅,一下映入夜冥的眼簾。

「你到底怎麼了?上床躺著,我去藥爐找子冉。「他的臉竟然一下煞白,看著床單上那麼多血跡,急忙上前拉住初星的手,就要將她一把抱起,這丫頭莫非是中了什麼毒,受了什麼傷?

「別別別,王爺,你要是去了,我可真就活不下去了。」現在也顧不得自己褲襠那一片殷紅會被看見了,用雙手死死抱住了夜冥的腿,滿面通紅,帶著哭腔。

「這是什麼話,你……」這才發現這丫頭褲襠那處的尷尬,終于反應過來的夜冥,只覺腦子像炸了一般一片空白,臉色早就變成了罕見的豬肝紅,急忙將頭撇到一邊,震動的瞳孔,無處安放著。

竟然是因為這回事。我該怎麼辦?這會兒,真想自戳雙目啊。

今日,我的顏面是徹底掃地了。初星羞愧的只想一頭撞死在這床邊了。唉。

也顧不得再看這夜冥是何反應了,她只是匆匆卷了卷那帶血的床單被套,就風一樣跑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整整一日都沒有出來。

而此後的整整三日,兩人也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誒,你有沒覺得這幾天,王爺和初姑娘,有些古怪?」房梁上,暗流拍了拍一旁暗鷹的肩膀,看著剛才擦肩而過,卻互沒講話的兩人,好奇道。

「好像是,這幾天,他們好像都沒說話,也不一起用膳了,剛才見面都沒打招呼。而且那初姑娘這幾天明顯不活躍了,除了用膳,基本都不出房門了。是好生奇怪啊。」暗鷹也眯了眯眼,道著心中的奇怪。

「是不是吵架了?」暗流雙手環抱胸前。

自從初姑娘進了這內院大門,王爺就的笑容都多了。看著初姑娘喂魚,澆花,玩紙鳶,都會笑。而且不喜甜食的王爺,現在卻為了初姑娘在每日膳食最後加了一道甜品。和初姑娘說話時候雖然還總是惜字如金,可是他分明在王爺的眼神里看見了一汪秋水。現在王爺每天問得最多的是「臭丫頭在哪,在做什麼。」有時候,暗流都覺得自己快要成為初星的貼身暗侍了。

「管呢?敢非議王爺,你皮癢啦?」暗鷹瞪圓了眼楮,暗暗凶道。自從這初姑娘來了,王爺變了,連暗流也變得話多了。嘖,這初姑娘,到底何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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