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秉德心頭冒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和寒意，他開始明白了，這個考驗的殘酷性。
八發子彈，只有三發是真彈，開五槍。
也就是說，這五槍里有可能只有一發實彈，但也可能三發實彈都在里面。
前者固然幸運，但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他賭不起。
見他遲遲沒有做出決定，沈離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了聲，「看來，易秉德老先生的愛，也不過如此。」
「！」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回響在空曠的墓園。
黑衣人的臉色泛白，後背不知何時早已冷汗沁沁。
沒有听到想象中的爆炸聲，立即朝墓碑的方向看去。
這一槍，是實彈。
萬幸的是，沈離的手腕往下偏移，沒有打在炸彈上。
特別定制的銀色手槍威力極強，子彈穿透石碑，炸裂成碎塊，沈姒瑾的照片早已四分五裂，和石屑一起簌簌落地。
一瞬間，易秉德雙腿發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滲出一腦門子虛汗，劫後余生般往後退了一步，為沈姒瑾心疼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慶幸……
慶幸這一子彈，沒有選擇自己。
心頭冒出這個想法時，易秉德不禁感到羞愧，為自己的自私和膽小而無地自容。
轉念一想，沈姒瑾終歸是個死人，自己卻是活生生的存在著，就算墓碑毀壞，還可以第二次修葺，而他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易秉德極力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選擇合適的理由。
沈姒瑾在天之靈，也一定不會怪他……
「第四槍，準備好了嗎？」少年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易秉德剛松懈的神經，又再次繃緊。
兩發實彈已然打出去，也就是說……最後兩發子彈，至少有一枚是真的。
子彈威力極強，穿腸爛肚都是輕的。
底線被打破之後，第二次的抉擇要輕松得多，易秉德依舊沒說話，斂著眉目，直冒冷汗。
「是要幫她受著嘍。」沈離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槍口穩穩對準了他的心髒。
易秉德怵然地注視著那個黑洞洞的槍口，緩緩閉上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選擇……她……」
對于他的答案，沈離並不驚訝，只是，眼底的嘲諷更深了幾分，「看到了嗎？你的愛，在生死面前，狗屁不是。易老頭，如果沈姒瑾在地下知道你的選擇，不知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易秉德咬緊牙關，內心的羞恥感一**涌上來，讓他無力開口。
沈離眉目涼薄，隨手對著墓碑開了一槍。
「」
空包彈。
易秉德近乎虛月兌地站在那兒，臉色格外難看，他是故意的？
沈離把玩著考究的銀色手槍，修長的手指緩緩從槍管上模過，銳利的視線朝易秉德射過去。
「還有最後一槍。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終。」
易秉德長久的沉默了。
少年盯著他頹然的面容，冷笑，「我很好奇，我媽當初為什麼會看上你這樣的男人。毫無擔當，風流成性，朝三暮四！如果可以，我都不想承認我的身體里流淌著你的基因，那讓我感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