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身,只見一紅衣女子正疾步向她們走過來。
眾人驚了一下,皇後不是只宣詔了命婦嗎?怎麼會有一個姑娘家在這兒?而且還敢說她們口出妄言?
齊國公夫人肖氏是個脾氣不太好的,當場斥責道︰「你是哪家的女子,竟然敢來指責我們?你可知我們可都是有品級的誥命夫人。」
紅衣女子聳聳肩︰「你們敢妄議皇後,我怎麼說不得了?幸虧是我听到了,若是你們這些話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恐怕就不是被說說那麼簡單了。」
「你……」肖氏氣得不輕,卻是一句話也辯駁不出來,可不是嗎,她唯一的兒子就是因為這個罪名而被陛下毫不留情地賜死。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痛得要死,心中更是憤恨不已,恨丈夫無能,皇帝無情,而最恨的,還是皇後,她才是這事情的主因。
可是,再恨又能如何呢?人家可是皇後,還是深受帝寵的皇後,她又能拿她怎麼辦?還不是只有強咽下這口氣。
這時,一夫人上前輕聲勸道︰「好了,你就別氣了,這位姑娘是振國大將軍府上的,振國大將軍現在深得帝心,咱們可惹不得。而且,她說得本來也沒錯,你忘了……」
看著肖氏面色突變,她急忙閉上了嘴。
又轉而笑著道︰「余姑娘怎麼也進了宮?」
余雪芝道︰「自然是受皇後召見,諸位夫人不也是嗎?」
聞言,眾位夫人又是一驚,皇後召見命婦,還召見了這位還深處閨中的小姐,到底是何用意?
難道是看余大將軍聲勢如日中天,所以想著也要與這位余姑娘打好關系?
而這位姑娘也是位奇葩,原本她們以為她如今十八歲還未婚嫁,而且又不是沒人求娶,如今蹉跎到了這個年齡,衡陽城里適齡的青年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她要想嫁出去,可以說是很難了。
「娘娘,各位夫人到了。」張興稟報道。
沐染揮了揮手︰「請她們進來吧。」
「是。」
眾人低著頭款款走進來,跪地參拜道︰「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沐染微笑道︰「諸位夫人請起。來人,賜座。」
「謝娘娘。」
她們按著品級依次落座,而余雪芝就有些尷尬了,感覺坐到哪里都不太對。
沐染看出她的局促,命人在自己左下方安了一張錦凳,朝她招了招手︰「余姐姐,你過來坐吧。」
余雪芝笑了笑,走上去落座。
眾人又是一驚,這余姑娘和皇後娘娘的關系不一般啊。可是,她們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沐染又命人給她們沏了茶,然後端莊地開口道︰「諸位夫人,今日本宮召集你們來,也是想與諸位認識認識。說來也慚愧,之前本宮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拒絕了你們的拜見,到現在,在場之人除了余姑娘外,本宮竟是一個都不認識。你們不會怪本宮吧。」
眾人忙道不敢。
恭王妃道︰「娘娘言重了,娘娘身子不適,自然應該好好休息。若是因為我們這些個人身子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罪了。」
沐染看著她坐在第一排,想來應該是個身份不低的,張興在她耳邊悄悄道︰「這是恭王妃,恭王乃先帝之弟。」
她微微頷首,笑道︰「皇嬸這話說得,你們有心過來陪我說會兒話,我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娘娘真是人美心善,難怪陛下這麼喜歡呢。」恭王妃下首的一位夫人掩嘴笑道。
「這位是宣候夫人。」
沐染點點頭,正要開口客套幾句,又听齊國公夫人道︰「是啊,當初娘娘被說成是細作,陛下可是不管不顧只信娘娘一人,若誰敢有任何異議,陛下都是不會放過的。更遑論這世間能讓陛下下跪的,除了皇後娘娘外又有何人?」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沐染微微蹙眉,不知道她這莫名其妙的敵意是從哪兒來的。
張興小聲提醒︰「這是齊國公夫人。」
齊國公?她突然想起來那日飯館里對她說三道四的那位正是齊國公之子,只是後來被京兆府尹抓走了,她也沒去管後續了。
如今這夫人對她的敵意,想來就是源于她的兒子。
她一如既往地保持笑意︰「齊國公夫人這話可就說差了,陛下相信本宮,是因為本宮值得他相信。夫人此言,是說本宮是禍水,還是說陛下是昏君?」
肖氏面色突然一變,干巴巴地道︰「臣婦說得也是實話,皇後娘娘這麼大的罪名扣下來,臣婦可承擔不起。」
宣候夫人道︰「國公夫人敢如此說,自然就要承擔起這後果。」
肖氏頓時炸毛︰「我說什麼了,不就是陳述了一遍事實,我可沒有說皇後娘娘是細作,畢竟誰敢呀,若是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可是要人頭落的。」
此話一出,眾人都嚇得不輕,都道這肖氏莫不是瘋了,竟然敢如此含沙射影地說皇後,難道她還真以為她這個一品誥命能大得過皇後去?
而且她既然知道陛下對皇後的寵愛,怎麼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提起這件事?
沐染突然笑了一聲,「好了,國公夫人心直口快,這性子倒是爽快。但今日本宮召集大家前來,是想著高高興興地與你們聊聊天,夫人這性子,還是收斂些好,否則可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眼角余光掃到肖氏的面上閃過一絲驚恐與不甘心,心中冷笑。
她咬牙道︰「娘娘教訓的是。」
沐染又是一笑︰「夫人明白就好。」
說著,便與其他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嘴角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殿內其樂融融,唯有肖氏,一張臉甚是難看,終于,在殿內發出又一陣笑聲後 ,她起身道︰「娘娘,臣婦身體有點不適,先行告退了。」
沐染微微蹙眉,「國公夫人身子不適,要不要宣個御醫過來看看,萬一夫人在我這華陽殿里出了什麼事,本宮可擔待不起啊。」
肖氏臉色頓時發白,忙道︰「娘娘好意臣婦心領了,只是臣婦這些都是老毛病了,之前也有太醫治過,過會兒就好了。只是擾了娘娘興致,望娘娘恕罪。」
「老毛病?那更要請御醫看看了。何況御醫的醫術可比太醫要高明。」她作勢要去宣御醫,「來人……」
話還未說完,肖氏已急匆匆地打斷她,「別……臣婦現在已經好多了,娘娘可千萬別麻煩了。」
余雪芝在一旁掩嘴笑了笑,又正色道︰「夫人可千萬別不好意思,身子不舒服就得治。既然娘娘有心為您宣太醫,您怎能辜負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是啊,國公夫人也有點不識好歹了吧。」
「就是,御醫可是專門為帝後治病的,這一般人誰能那個榮幸?」
其余人為了討好沐染,紛紛附和道。
「不……臣婦不敢辜負娘娘,只是現在是真的基本上已經好了,請娘娘恕罪。」肖氏咬牙道。
她不相信沐染不知道她這只是托詞,可是她還是一口咬定要讓御醫來看,就是想到時候看出她沒病,再治她一個欺騙之罪。
而沐染見她有驚慌的模樣,勾唇道︰「好吧,既然夫人不願請御醫,那夫人就先回去吧。」
肖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這麼簡單就過去了?
其余人也是有點不敢置信,本以為這肖氏還會被刁難一會兒,沒想到皇後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她。
「臣婦多謝娘娘體諒。」
說完,立即甩著帕子轉身出去。
沐染繼續道︰「來,咱們繼續說。對了,剛剛說到哪了……」
快到午時時,眾命婦才告退出宮,沐染獨獨留了余雪芝。
這些人一走,她頓時覺得心頭輕松了不少,揉揉笑得有些酸痛的臉頰,嘆道︰「總算是結束了。」
以後若非必要,她絕不會召這些命婦進宮了,與她們說話實在是累人。
余雪芝笑道︰「其實我覺得今日娘娘就沒必要召她們進宮,本來也沒什麼事,沒得還折騰人。這些命婦啊,雖然都出身高貴,其實說起話來和那些市井婦人沒什麼兩樣。」
她無奈道︰「可我也不得已啊,以前她們遞牌子來宮里說要來拜見,都被我拒絕了,若是不找個時間專程召見一次,怕是會盛傳皇後高傲不近人情了。」
「可我看來,娘娘應是不在乎這些名聲的 。」
沐染笑了笑,「就算我不在乎,但也要顧及陛下的名聲。」
聞言,余雪芝不由道︰「娘娘與陛下真是羨煞鴛鴦啊。」
「夫妻之間,不就該這樣嗎?只是我們是帝後,所以一言一行皆會被別人放大。」就像現代的那些明星一樣。
二人一起在華陽殿用了午膳,余雪芝便告退了,而沐染讓她日後多進宮來陪陪她,她待在這宮里實在太無聊了,但也不能如以往那麼隨心所欲了。
人走後,她便去了宣德宮找南宮瑾宸。
一踏進門,卻見南宮瑾宸眉頭微皺,神色凝重,像是出了什麼事,她心中一跳,走到他身邊問︰「怎麼臉色這麼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