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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晏在京城艱難周旋之時,樓奕也沒閑著。

他抓到內應,嚴密監控起來,收集了種種證據,就等著有一天報仇雪恨。

現在,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除了北襄太妃手里的血書狀紙,還有口供、種種記錄卷宗,都由北襄的侍衛搬上來,足足兩大箱。

樓奕進京的時候,這些被當做聘禮一並送過來了。

鐵證如山。

樓晏道︰「如果王爺還不承認,家兄可以帶上人證,馬上進京。」

康王語氣森森,答非所問︰「原來你們兄弟反目是假的,說是逃亡進京,實則包藏禍心。」

北襄埋的釘子出了問題,他並不是毫無所覺,但他不在乎。該死的人都死了,就算樓奕發現不對又如何?皇位已經在手,只要皇帝好好的,殺了樓淵委實不算什麼大事。北襄要告狀,總得有地方告吧?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突然不好了。

于是原來那些不算麻煩的小問題,全都變成了大問題。

這四年遠在封地,他對京城的掌控力日漸衰弱。讓康王世子提前進京,本就有穩固的意思,哪知道白白損失了蕭達這員大將。禁軍落入鄭國公手中,便等于砍了康王府一條臂膀。

而朝堂這邊,常庸態度曖昧不明,政事堂里只有錢海是他的人,他原打算慢慢收服,可時間太短了。

樓晏寒氣道︰「包藏禍心?這個詞,送給王爺倒是正合適。說來,我們樓家偏居北襄,礙不著王爺的事,王爺為何要費這麼大的心力殺人呢?」

「就是啊!」康王世子叫道,「凡事都有動機,殺樓淵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你這所謂的證據,怕是自己編的吧!」

樓晏輕輕笑了笑,看得康王世子後背發涼。

「動機?有啊!」他逼視過去,「殺了我父王,再挑撥我們兄弟,北襄便會亂起來,那樣的話,就算京城下詔勤王,一時也顧不上了。對不對,康王殿下?」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常庸一時沒拿穩手中卷宗,薛尚書更是一腳踢到了椅子上。

這個樓四,他還嫌事情不夠大,非要鬧翻天嗎?

弒君,他在暗示弒君!

不,這個時候說出來,根本就是明示了!

錢相喊道︰「信口雌黃!樓四,你這是挑撥君上!」

樓晏瞥過去︰「錢相,每回你說我信口雌黃,最後都是真的,這次還要打自己的臉嗎?」

「你……」

常庸也道︰「樓通政,這話可不能亂說。沒有證據,便是誣告,你可要想好了。」

樓晏立時接道︰「如果我有證據呢?」

「這……」常庸不由去看太後。

太後這會兒已經哭不出眼淚了,身上冒著透骨的寒氣,一字一字地道︰「讓他說!」

「謝娘娘。」樓晏拱手,「臣請再召證人。」

「準!」

這回進來的,卻是號稱外出雲游的凌陽真人。

她一進來就跪下了,全無先前的高人風範︰「貧道見過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樓晏道︰「凌陽真人,說說你知道的事吧。」

「是。」凌陽真人早就被池韞嚇破了膽子,這會兒一五一十地說了,「蒙貴人青眼,貧道先前執掌朝芳宮,學得一手調香技藝。四年前,先帝臥病之時,康王妃曾經來朝芳宮討要一種香丸,說是有姬妾令她不開心,想讓人不知不覺中毒,卻又輕微得號不出脈來……」

她越說,殿中諸人臉上越難看。

「……貧道為了討好康王妃,用畢生所學制了一盒香丸送過去。後來,先帝病重,貧道進宮祈福,聞見了那香味……」

「 當!」大理寺卿手里的茶盞終究沒拿住,摔落在地。

現場一片寂靜,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香丸用在了先帝身上,所以先帝之死也是人為……

弒君,這是明明白白的弒君!

只有康王世子還在叫著︰「一個道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證據,編一段謊言誰不會?」

樓晏道︰「世子要證據還不簡單,當初先帝臥病時,太後、大長公主都侍過疾,常相等人都是重臣,必然入內探視過,想必對那香味有些熟悉。現下叫凌陽真人制出來,聞聞不就知道了?」

凌陽真人忙從懷里掏出香袋,呈上來︰「貧道帶著呢!」

樓晏請示︰「娘娘,可否當眾驗看?」

太後吩咐︰「燃香,請太醫!」

內侍上前,從香袋里取出香丸,放入燻籠。

當香氣散逸開來時,常庸等人面色大變,太後與大長公主更是面露悲痛。

記得,他們都記得!先帝臥床時,就是這個香味。

「太醫呢?」太後啞著聲問。

太醫很快到了,驗看過後,稟道︰「娘娘,這香里確實有毒性,但是很輕微,對正常人來說,聞久了會有些不適,若是病人則會更沉睡難醒……」

太後淚流滿面。

康王世子有些氣虛︰「這也不能證明,是我們送進去的。」

樓晏提了提嘴角,看起來有些嘲諷,睨著凌陽真人︰「你說呢?」

凌陽真人大氣也不敢喘,伏地說道︰「康王妃或許覺得那東西好用,後來又向貧道要了幾次,而王府里的姬妾,常有病著的……」

這下連康王的臉色都變了。

那個蠢婦!

他早就該休了她!

「這東西,你沒給過別人吧?」樓晏問。

凌陽真人連忙搖頭︰「貧道知道這件秘事,哪里敢給別人?這幾年來,只有康王妃手中有。」

樓晏轉過身︰「王爺听到了吧?這會兒去康王府搜一搜,或許就能搜出來。」

大長公主已經忍不住了,指著他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皇兄在世時,對你何等優待!你家中人口多,他總找理由給你賞東西,甚至從自己私庫里拿!你家老大幼時,他疼愛如親子,後來老六進宮,阿謹有什麼,他就有什麼!他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樣處心積慮害他!」

「自然是為了這天下至尊之位!」樓晏淡淡道,「承元宮的東西,埋了五十年之久,可見不是一時起意。」

太後閉了閉眼,再睜開,面上現出厲色,喝道︰「康王府狼子野心,弒君奪位,罪不可赦!來人,將他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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