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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玉恨恨地咬住了嘴唇。

這死丫頭,怎麼就這麼好運。大長公主早就不理事了,竟然願意見她!

要是讓她攀上了大長公主……

「師父,您看……」

話沒說完,便在凌陽真人的目光下收了聲。

凌陽真人冷冷道︰「五松園的事務,一向由你指派。現下出了這樣的事,你也要擔責。稍後去領二十杖,禁足到清明那日。」

華玉一愣,叫道︰「師父!」

凌陽真人並不理會,向梅姑姑施過禮,便一甩拂塵,領著人走了。

……

池韞對著梅姑姑,深深施禮。

梅姑姑看著她︰「池小姐這是做什麼?」

池韞語氣懇切︰「向姑姑致歉,也向姑姑道謝。」

她用夜夢的說法,將梅姑姑引來,讓凌陽真人以為,大長公主願意為她出頭,這多少有些不敬,是為致歉。

而梅姑姑看她為青玉涵玉二人辯駁,自然知道了她用意不純。可她不但沒有拆穿,還請池韞去見大長公主,這便是恩情了,故而道謝。

見她如此,梅姑姑嘴角微揚,說道︰「小事而已。」

知道大長公主的招牌被利用,梅姑姑心里確實不喜,但她更記掛先太子托夢一事,只要此事為真,池韞就有價值。

別的細枝末節,無所謂松一松手。

不過,她肯坦誠道歉,這不喜當然又會淡一些。

「于姑姑是小事,于我們卻是性命攸關。」池韞仍是一臉恭敬,「阿韞前日調好了香露,本想于清明之日獻給大長公主。不料兩位師妹突然出事,急切之下,忙叫丫鬟去蘭澤山房傳話……多謝姑姑成全之恩。」

梅姑姑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了。現下先去見大長公主吧。」

「是。」

池韞轉過頭,卻見青玉涵玉怯怯地看著她,便吩咐︰「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兩日。觀里的差事不必理了,我會派人跟凌陽師叔說的。」

「哦……」

……

大長公主看了很久。

梅姑姑帶池韞回來時,五松園的蝴蝶還沒有散去。

她就那樣痴痴地看著,直到梅姑姑上來稟報︰「殿下,池小姐來了。」

大長公主低笑一聲,說道︰「你這膽子越發大了,都說不理會了,還擅自帶她回來。」

梅姑姑真誠地回答︰「因為奴婢知道,殿下心里想見。」

大長公主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嘆了口氣︰「行吧,那就見一見。你叫她上來。」

「是。」

過不多時,池韞踏上閣樓。

看到大長公主的模樣,她在心里嘆了一聲。

果真時移事易,驪陽大長公主,竟成了這個樣子。

她前身曾經見過大長公主一面。

大概八年前,大長公主送先太子到無涯海閣求學。那時的她,貴氣逼人,高不可攀,如今穿上道袍,擦去脂粉,瞧著竟與尋常道姑沒什麼兩樣。

「臣女池韞,拜見大長公主殿下。」她低頭施禮。

驪陽大長公主垂目看著她。

這位池大小姐,和她想象的不同。

相貌比她想象的美,儀態也比她想象的好,即便以最嚴格的要求去挑剔,也挑不出錯處。

為什麼之前她們說,凌雲真人教出了個草包?

這要是個草包,朝芳宮還有不草包的嗎?

大長公主心中失笑,搖了搖頭,開口︰「平身。」

「謝殿下。」

大長公主轉身,繼續看著著五松園的蝴蝶,問道︰「你之前說,那些蝴蝶是香露吸引來的?」

池韞回道︰「是。」

「不過小小香露,竟引來如此之多的蝴蝶,技藝非同小可。」

大長公主停頓了一下,又問︰「我記得,你的道法與武功都很平常,是不是?」

池韞微微一笑,說道︰「殿下這麼說,太給臣女面子了,應該是很差才對。」

大長公主聞言,翹了翹嘴角︰「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說,你師父沒怎麼教道法與武功,倒是教了你怎麼調制香露?」

池韞搖頭道︰「師父並未教這個。」

「那教了什麼?」

「讀書。」

大長公主怔了一下,回身看她︰「讀書?」

「是。」池韞平靜回道,「讀書,知禮,是為根本。至于道法與武功,師父說我既不出家,只要略懂便可。」

大長公主默然。

這說法,倒也不算錯。

她之所以跟隨凌雲真人雲游,為的是躲過命劫。道法與武功,于她並無大用。

「那你如何會調制香露,還有那藥丸?」

「皆從書中來。」池韞解釋,「香露的制法,記載于《金明見聞錄》,只是原書中的香露,只能引來少量蝴蝶。臣女得了方子,改動了一部分。至于藥丸,則是《見麟解方》里的方子。這兩本書,集賢院或有收藏,殿下若是感興趣,或可借閱。」

所以,她會的不是什麼妖法,只是比尋常人知道得多一些而已。

驪陽大長公主點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池韞施禮︰「臣女告退。」

走之前,她在樓梯口停住,說道︰「殿下若是沉眠不起,不妨將燻香停一停。任何藥物,用久了都不好。」

說罷,再施一禮,下樓去了。

驪陽大長公主目光凝住,等她下樓遠去了,轉頭困惑地問︰「阿梅,你沒跟她說什麼吧?」

梅姑姑遲疑了一下,回道︰「奴婢什麼也沒說,不過上次她派人來請安,賜了幾枚香丸。」

大長公主若有所思︰「看來她在調香上,果真有幾分見解。能制出那樣的香露和避蟲藥丸,瞧出香丸有不對之處,也不稀奇。」

梅姑姑苦笑︰「香丸用久了自然不好,可不用殿下又無法安眠……」說著,她忽然想到,「要不,請這位池小姐給殿下另外制香?既然她有如此造詣……」

另一邊,池韞帶著丫頭們出了蘭澤山房。

看和露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瞥了一眼︰「有話就問。」

和露訕訕的笑,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小姐,您方才叫奴婢來說那些話……為什麼大長公主不問夢的事呢?」

「因為難過。」

「難過?」

池韞靜默了一會兒,才道︰「有些事,已經沒有希望了,多想只會讓自己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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