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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裝腔作勢

顧子宴越是顯得驚訝和悲慟,顧琮遠便越是覺得此人虛與委蛇,著實好笑,不由得冷冷的嗤了一聲。

尤其是看著他一把推開了無念的傘,滿面不可置信的四處亂躥,頂著一頭雨水到處翻看還有沒有活口的時候,顧琮遠更加對此人嗤之以鼻。

他倒是個會演戲的!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顧子宴近乎嘶吼的喊道,憤恨的樣子以假亂真的出現在了臉上,他四處質問,「到底是誰做的?是不是吐賀圖!什麼仇什麼怨,竟然做到這個田地!」

侍衛長滿臉心痛的低頭道︰「是吐賀圖做的,在舒文公子的心口……發現了他的佩劍。」

其實人家太子殿下也並非全然都是虛情假意,還有三分對常山的怨恨一並發泄在了里面

他自從進了這滿是血腥氣的大院後,便開始在心中將常山給千刀萬剮了,那混賬小子做事竟然如此決絕,簡直稱得上是過猶不及。

他原本是想著讓常山將尹蕙蘭的風流韻事在京城傳開了,然後激怒吐賀圖,進而讓那蠕蠕挑釁巡防營和軍鎮,甚至是尹家。

「真是沒想到……吐賀圖能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顧子宴由衷的罵了一句。

下人們飛快的將大堂內的尸首給運走,風塵僕僕的送往衙門,並且手腳麻利的給人灑掃了干淨,想讓尹大人坐下休息一二,可尹大人見了這椅子,就想起舒文萬劍穿心的樣子,心痛的直接閉上了眼,連連擺手。

最後干脆要隨下人們同去衙門報備此事,對顧琮遠拱手道︰「琮王殿下,這邊還有一些零星小事,恐怕還要麻煩您在此看管,啊,太子殿下也來了。」

顧子宴義憤填膺,恨不能當即手刃柔然狗賊一般︰「尹大人還請放心,這里有什麼事情,本宮和二殿下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尹大人顧不上下顎上粘著的血污,腳下像是踩著棉花,打著飄兒便出了點翠閣。

大堂內就只剩下了顧琮遠和顧子宴面面相覷,一旁還站著兩個存在感極弱的小廝,那倆小廝尤其害怕這剛剛尸橫遍野的屋子,慫巴巴的縮成了兩個鵪鶉,一聲不吭。

也幸虧有兩位龍脈在此,一個面不改色,一個義憤填膺,生生的用那京都而來的滿身正氣驅散了屋內陰寒。

顧琮遠直接開口打斷了顧子宴毫無意義的喋喋不休︰「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嗎?」

听人這有些質問的口氣,顧子宴瞬間便反應了過來看來顧琮遠一早就發現了他在暗中搞鬼。

太子含怒道︰「滿意?二弟,這個時候你怎麼還能說出滿意二字,為兄听不懂你的意思也就罷了,可你怎能見了這人神共憤的事情,還一臉冷漠?為兄對你太失望了!」

「皇兄在背後搞了什麼小動作,你心知肚明,讓無辜之人喪命……究竟是誰更加令人感到人神共憤!」顧琮遠皺了皺眉。

顧子宴裝瘋賣傻扮無辜素來都是一把好手,聞言,

他用一種「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看著顧琮遠,雙目微紅的指著他︰「你……」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我胡鬧?」太子扼腕嘆息道,「點翠閣發生如此慘劇,你就沒有半分的惻隱之心嗎?我知道你平日不喜歡我這個兄長,可眼下不是鬧小脾氣的時候,你說對嗎?」

和這個裝傻充愣的貨色說話,二殿下一向都是氣不打一處來的。

顧琮遠沒被他這要死要活的樣子給噎過去,他額角青筋微微跳動,好像是接了那人的話,簡直是玷污了他的嘴似的,干脆就閉口不言了!

顧子宴哀嘆二弟不懂事一般,很是心痛的「哎」了一聲,緩緩的抬眼望向了點翠閣的大堂︰「瞧著雕梁畫棟,只可惜無人有福分享受了……」

語氣不可謂不哀婉。

尤其是當朝太子那泫然欲泣、雙眸泛紅的樣子,就別說是女子看了有惻隱之心,連兩個慫蛋小廝看了,也紛紛禁不住悲從中來,開始掩面嗚咽了起來,為點翠閣滅門之事肝腸寸斷。

「都怪那該死的吐賀圖,天盛王朝連年在他們時運不濟的時候出手相援,他們如今改朝換代,便成了白眼狼了!」太子咬牙道。

「點翠閣之事,絕非偶然,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顧琮遠話里有話的道。

太子實在忍無可忍,指了指自己︰「二弟懷疑此事是我所為了?我與舒文公子無怨無仇,為何要陷害他?再說,殺人者是吐賀圖,若按你這麼說,我堂堂天盛王朝的太子,豈不是也與那狗賊有瓜葛了?」

顧琮遠當真是懶得瞧他一個大男人擺出「泫然欲泣」的樣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道︰「是與不是,你心里清楚,又何必非要讓我將話說得那麼難听才能懂?還是說,你又是在裝瘋賣傻?活了二十來年,還用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招式,可笑。」

說著,他配合的嗤笑了一聲,滿臉都是對顧子宴的不屑。

太子結舌,氣得要命,然而即便是在兩個微不足道的小廝面前,他也要時時刻刻的保持兄友弟恭,絕不能讓外人知道了自己的真是面目。

「……二弟多年來都是這麼想我的,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隨你怎樣!」顧子宴全然是個被叛逆弟弟欺壓的可憐兄長,干脆也扭過了頭去,自顧自悼念起來點翠閣的亡靈。

屋外的雨漸漸停了下來,還是帶著些似有似無的冷風。

總共這里有兩為主子,還互相產生了隔閡,倆鵪鶉一般的小廝看得目瞪口呆,然而點翠閣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很少有人能像顧琮遠那般泰然。

「琮王殿下……」小廝滿眼含淚,顫巍巍的道,「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您又何必與太子殿下置氣?」

瞧太子那忍淚的模樣,委實讓人感到他平易近人,多愁善感,處處都為百姓著想,另一個還傻乎乎的哭著附和︰「太子殿下也是好心前來幫忙的!」

顧琮遠只掃了他倆一眼,那倆貨便立刻噤若寒蟬,打了個激靈,繼續降低著他們的存

在感。

「何必在此裝腔作勢?」他沉下了臉,絲毫不給面子的道,「你最好少做一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本王就懷疑此事是無念做的了,你能奈我何?」

太子面上的愁容稍稍淡下去了三分,他斂眸道︰「二弟可千萬不要冤枉好人,本宮還懷疑此事是常山所為呢,你怎麼不說什麼?」

「常山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顧琮遠斜勾唇角,滿面驕矜,全然都是對手足兄弟的信任。

太子不以為意的繼續挖苦道︰「那誰知道背後會做些什麼?」

從面子上看上去,顧子宴似是吃癟,實際上他心里已經笑開了花,顧琮遠越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常山,他手中的籌碼便越是有價值。

他側首瞧了瞧顧琮遠那活像個開屏孔雀似的高傲姿態,冷笑了一聲。

與此同時,尹家已經是亂成了一團,尹夫人素來是一個難以主持大局的人,等到賓客們吃得杯盤狼藉,那群人便又嘰嘰喳喳的開始詢問幾時接親了,給尹夫人說得心中郁塞難當,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然而場面焦灼的關頭,一身嫁衣的尹蕙蘭悍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面對那些或是看熱鬧或是嘲諷的賓客,她三下五除二的就將他們轟了出去,只道是真心祝福之人還能來尹家喝喜酒,心懷不軌的奸佞小人只配在大門口吃沙子。

這位城主獨女帶著尹大人獨有的掌控力,一旦听她說話,便不由自主的有點言听計從的意思了,賓客們鬧鬧哄哄的漸漸消散了去。

「蕙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尹夫人哭哭啼啼的走過來,牽起她的手。

尹蕙蘭自然也想知道真相,然而面對這諸事不通的母親,她只好強行壓下心中的焦灼不安,反過來安撫道︰「娘,沒事的,舒文那廝在你們面前人模狗樣,在我面前很是不靠譜,搞不好就是睡到日上三竿還沒醒,接親隊伍走出老遠才發現新郎官還在睡著呢!」

尹夫人與尹大人成婚多年來應是被驕縱寵溺慣了,做事就像沒頭蒼蠅,毫無主見,若非是尹家並不納妾,恐怕她早就被一眾牙尖嘴利的心機小妾給斗死了。

但凡出了些雞零狗碎的屁事,她便禁不住往尹大人身後躲,如今夫君不在,便茫然無措的將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

殊不知尹蕙蘭今年也不過十七歲罷了。

門口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也不知誰這時還要前來搗亂,尹蕙蘭沒耐心的揚眉道︰「抱歉,現在暫不迎客……王妃!?」

只見宛雙扶著臉色不太好的路遙走進府來,那人見她驚叫一聲,也不想理似的,一眼看上去便讓人提心吊膽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為何只有你們兩個回來了?其他人呢?」尹蕙蘭怔怔的看向路遙,將先前與人的隔閡全都拋開了似的,腆著厚臉皮湊上去問道,「舒文呢?他是不是睡到現在還沒齊,告訴他,再這樣本小姐就不嫁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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