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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面目丑惡

徐貴妃頓時從頭到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面前這位二殿下也不過是個弱冠之齡的青年,可卻是一頂一的可怖駭人。

顧琮遠如同一把懸在清興宮上的大刀,不聲不響卻是鋒芒畢露,好似隨時都會落下來,將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給砸得七零八落。

顧允月到底是年紀小,長輩們的事情一旦復雜,便難以插手。

她只能倉皇無措的坐在一旁,怯怯的看著渾身散發陰暗氣場的二哥。

徐貴妃手腳冰涼,喘了口氣兒,緩緩將帕子落在了腿上,道︰「二殿下說的什麼話?當時情況危急,我們家月兒險些連命都沒了,加上有人指控路姑娘……我怎會不氣?」

顧琮遠卻是不咸不淡的道︰「哦,也難怪你斗不過我母妃。」

後宮中的女人們爾虞我詐了一輩子,不過是爭求顧基那一時片刻的垂青罷了,殊不知色衰愛弛過後,她們可以仍然秉承一顆真心巴望著皇上,皇上卻是又選進宮來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子。

多年來求而不得,早就在不少人心中埋下了種子。

這種子名喚「嫉妒」,蔓延到了最隱秘的深處,成了徐貴妃不可觸踫的一道傷疤。

連當年溫婉賢淑的皇後都被蕭貴妃給活生生逼死了,更別提是脾氣暴躁、腦回路簡單的徐貴妃了!

她當即顫抖了一下,面目稍稍扭曲︰「你……」

顧琮遠那雙眸子深邃如寒潭,靜靜的望向了徐貴妃,絲毫沒有躲閃的意味。

那女人似乎在暴怒的邊緣,若是早個十幾年,恐怕此時她那猩紅的蔻丹都扣到琮王臉上去了。

顧允月見母親極力隱忍的樣子,一時竟是有些討厭顧琮遠了,小聲道︰「此事因我而起,二哥要怪,就怪我吧!」

然而顧琮遠根本沒工夫搭理這個小毛孩兒,而是定定的看著徐貴妃,冷聲道︰「本王听聞父皇近來心情不悅,暴躁易怒,若是因為一時的脾性發作,而牽扯到我夫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彎了彎嘴角,「清興宮的下場便與她一樣。」

徐貴妃如墜冰窟。

顧允月方才還能乍個膽兒和人辯駁一二,如今像個小鵪鶉,縮在椅子里,一聲也不敢出。

因為誰都知道,琮王二殿下向來是言出必行。

原本琮王府和喜安宮交好,徐貴妃還有些慶幸,這位手握重兵的二殿下可以維持與小九的情誼,不過眼下看來,全都泡湯了。

徐貴妃回過神來的時候,顧琮遠早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清興宮的大門。

元宵剛過,乍暖還寒時候,天牢里也是冰冷一片

不過好歹比連個火盆都沒有的雜物廂房要好上幾倍。

路遙被人連拖帶拽的關進了天牢深處,獄卒們的罵罵咧咧她充耳不聞,抬頭打量了一下,她禁不住一聲冷嗤。

敢情皇帝是早就不滿她這兒媳了?

天牢深處,幾乎是和窮凶極惡的犯人們差不多的待遇了。

「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兒,等候陛下發落!」獄卒的一個小頭頭兒滿臉凶神惡煞。

他伸出手就要將路遙推進去時,路遙錯身躲了過去,十分嫌惡的看了那人一眼。

獄卒沒吃成豆腐,半空中的手尷尬的僵硬了一下,旋即沒好氣的罵了一聲娘,轉身就走。

哪個女犯人進來沒被這老油條揩過油?

小獄卒早就看慣了頭兒的嘴臉,還盡職盡責的過去拍拍馬屁,道︰「老大,這娘們兒可不能隨便動,也不知到她究竟是太子的馬子還是琮王的馬子。」

頭兒一面走著一面回頭啐了一口,道︰「依老子看,兩個都是!」

路遙臉色難看了下來,又要月兌口而出一句「虎落平陽被犬欺」,轉而便化作了一聲長嘆。

她垂眸小聲道︰「罷了,活下來就活,活不下來……這荒唐的一生,也就結束吧。」

畢竟這本就是上天垂憐她,才給了她一次死而復生的機會,若說此時被奪走,路遙也絕無怨言

畢竟遇到與顧琮遠朝夕相處這麼久,她已經知足了。

木床上的被子潮濕而冰冷,活像是用鐵做成的,她只伸手模了一把,便心中犯惡心,一腳將其踢下了床,禁不住罵了幾聲。

不合時宜的想道︰「顧琮遠那狗男人,現在在和哪個小姑娘花前月下呢?」

她坐進干枯的稻草里,望著 啪作響的火盆,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悲涼。

好不容易又來了一輩子,想不到涼得這麼快,還這麼冤枉。

她腦海中浮現出顧基暴怒的一張臉來,心中疑雲四起,顧基素來是個治世明君,脾氣溫和得好似是為盛世而生一般,可那時卻是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焦躁不堪……

難不成這老皇帝已經吸了五石散了不成?

就在此時,路遙耳尖的听見一陣鐵鏈子亂響的聲音,原來是那幾個獄卒又來了。

言笑晏晏,十分吵嚷,听起來很是狗腿,引得周遭發蔫的犯人都禁不住側目而視看來是有身份不低的人前來探監了。

也不知是來贖人,還是來找事的。

「賢妃娘娘,您里邊兒請,小心石子!」那趾高氣昂的獄卒頭子十分殷勤,硬是有一股子店小二的風格。

路遙一听這名字,還愣了一會兒。

賢妃……?

待她僵滯的頭腦緩緩的反應過來之時,那湛藍衣裙的女子已經走到了面前,隔著實木柵欄與她對視。

路遙頓時頭皮一炸,這不是桑茶青那小狐狸精嘛!?

她舌頭霎時打結,一個字兒也蹦不出。

不知這位姑女乃女乃不勾引皇上,閑著沒事來招惹自己作甚?

答案五花八門,在路遙腦海中亂糟糟的糾纏成一團的關頭,那獄卒頭子已經飛快的給人打開了牢門。

桑茶青蓮步輕挪,邁進了牢房,她的氣場與這陰暗潮濕的地方格格不入。

那幾個獄卒笑得諂媚,巴不得將「狗」這個大字兒刻在臉上。

「勞駕幾位了。」桑茶青縴細的手輕輕一揮,一個和她衣服同樣面料的荷包便落在了頭子手中。

獄卒圍過去打開一看,見滿滿

當當都是金葉子,頓時眼楮都直了!

以前可還從沒有哪個妃嬪有這般的大手筆,看來這賢妃的大腿他們是抱定了!

桑茶青很不客氣的道︰「既然拿了本宮的錢財,就快滾吧。」目光從始至終都死死盯著路遙。

眼神若是能殺人,恐怕路遙已經被殺了千八百遍了。

幾個囂張跋扈不要臉的獄卒立刻開開心心的滾了。

路遙只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那人,悠閑問道︰「有事嗎?」

「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知道我現在是何身份嗎?」桑茶青臉色稍稍變了變,咬牙道。

雖然早就听說這位琮王妃是個奇女子,不過真正對上,還是讓桑茶青吃了一驚即便是在天牢中,穿著慘敗不堪的流仙裙,那人依舊是氣定神閑,仿佛**下不是冷冰冰的木床,而是御花園中價值千金的長榻。

路遙十分理所應當的道︰「哪位?」

是靜妃還是賢妃還是什麼婉嬪?她是真的分不清楚了,畢竟宮廷劇這麼多,雜七雜八的名字灌進腦子,記憶力也是不堪重負。

路遙只知道她是顧琮遠拽過來謀害皇帝的一把刀又不能明說,憋得她心癢癢。

桑茶青是個爬床婢女出身,身份低微,暗影閣之中人人都唾棄她,她素來沒有真心實意的同行之人,故而多年來都渴望爬得更高,走得更遠,讓天下人都看得起她。

現在機會來了,她成了皇上身邊最寵愛的嬪妃,很有可能飛上枝頭當皇後。

可眼前這個階下囚竟然不認識她。

「本宮乃是賢妃娘娘,你可擦亮眼楮看好了。」桑茶青端莊的站在那里,神情倨傲,「這般無禮輕慢,當心死無全尸。」

路遙仍舊坐著,十分不屑的道︰「你是誰與我何干?說吧,來找我何事?」

桑茶青在自己的宮中素來都是頤指氣使,誰敢對她這般直接的說話?

開口之前,人人都是要夸贊她一番,從衣著妝容到頭發絲兒,都是下人們贊美的對象。

听慣了稱贊和阿諛奉承的桑茶青,幾乎見了宮人們就做好了被贊美的準備。

誰知到了路遙這里,就不一樣了。

她神情詭異的看了眼路遙,似是不甘心,見有巡邏的獄卒來這邊晃悠,便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教訓惡人的模樣。

路遙看得出此人膨脹得虛榮心,心道︰「顧琮遠還真是慘,攤上個什麼豬隊友,人家才不想給你們暗影閣效力,人家想做娘娘!」

桑茶青眼角余光乜到那人靠近,便故意揚聲道︰「路遙,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還敢這般輕狂無禮,本宮看你真是死不悔改。」

果然,巡邏的獄卒們開始看向這邊,對光鮮亮麗的賢妃娘娘與落魄頹廢的路遙開始評頭論足,听他們竊竊私語,一會兒一個「賢妃美艷過人」,一會兒一個「王妃也不差」,也不知是在評論是非還是美貌。

路遙泰然自若的道︰「我何錯之有?」

「謀害公主,」桑茶青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竊笑,「還不是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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